26、公报私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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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校，不是。我……”吴琰感觉舌头突然大了好几圈，完全转不利索，“怎么可能，那完全是胡说八道，我，我从来没相信过……”
“我知道。” 刑桢微微弯起眼角。
难得看到扒皮不带讽意的笑容，平日总是冷着一张脸，这一笑，原来那冻土寒冰似的容颜竟然可以这么漂亮……
吴琰站在原地，直到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回过神来。
下午，学生们放学后，吴琰一直在实习区等消息。连晚饭也没敢去吃，生怕在食堂吃到一半，接到刑扒皮的传唤。垫了两块饼干，等到晚上七点半，才接到邢桢的信息。
刑桢通知他去位于舰桥的主会议室。他一路小跑地赶到，在门口整理了下军姿，推门进入。
会议室里坐了满满一屋子人，他和诚惶诚恐了一下午的“密室相会”简直天壤之别。
吴琰说不出哪儿有点遗憾。他心中叹气，敬礼，走过去在椭圆桌边坐下。
邢桢正坐在位置上看文件，见他进来，点了点头。可能这会已经开了好几个小时，他看起来面带一丝疲色。
椭圆桌的一圈空了数个位置，座椅分别朝向几个角度放着，估计是之前会议上黎舰长和几位副舰长坐过的。桌面上到处都是阅读器、纸张和图表，空中还悬浮的十几个虚拟屏幕，不停地跳闪着。
看来有什么情况发生？
果然，邢桢等吴琰坐好，就直截了当宣布了关于实习生留舰观摩演习的通知。
吴琰十分诧异：“这倒是挺罕见的。三年前的军演，实习生不都是提前下舰的吗？这样，安全性不大好保障……”
“嗨，可不是么。”三中队长周秉洪伸展着坐僵了的后背，平时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掉下来几缕乱毛，“基地指挥部下的这个任务，可要坑了我们了。”
“听说这届学员里有大人物的小孩，是吗，小吴？”四中队长看向吴琰。
“背景特殊点的好象是有几个，记得有个家里是搞新能源开发的……”吴琰在记忆里搜刮着所有学员的资料。
“新能源开发？不会是星源能源吧？在天王星开发固态气的那个？”
吴琰：“嗯，对，就是他家。”
“都首富了还送儿子来当飞行员？唉呀妈呀，太难能可贵了。” 周秉洪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状，“保不齐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回小崽子们才有机会留舰观摩演习。这种待遇，明显是走后门啊。”
邢桢拿光笔敲了敲桌沿，冷声道：“闲话到此为止。其它国家的联军也决定带实习生参加，国际趋势。让那帮孩子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空战，也好。”
吴琰看着他，按照扒皮的性格，他心里应该比谁都反对带菜鸟实习生参加演习，更厌恶什么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但命令之下，估计也只能无奈接受。
邢桢看向吴琰：“关于安全保障，刚才已经一致决定，演习时，实习生只能留在生活区观摩，所有军事区域不能入内。到时候，你让老刘和小谢监督好。”
“明白。”吴琰点头，想起教室里那群活猴们，觉得这项规定非常有必要。
“第二个消息，这次联合军演，上面刚决定了，用实弹。”邢桢波澜不惊地抛出了又一个重弹新闻。
“实弹演习？”吴琰睁大了眼睛，自打他参军以来就没听说过实弹演习，以往都是电子弹，跟打游戏似的。
上次世界大战过后，世界和平已经快七十年。新地球联盟几乎联结了地球上所有的行政区域。经过上次的毁灭之灾，浴火重生的人类世界达成了共识——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诉诸于武力。即便非得开战，战场也决不能在母星地球上。
地球同步轨道上，数百个分属各国的太空要塞早已全部被拆除。所有大型军事基地被移至其他行星和空间站上。也就是说，无论今后各国间发生什么冲突，请自觉在太空里找块地方解决，不要把战火蔓延到地球上。
战后初期那些此起彼伏的暴乱逐渐销声匿迹后。几十年来，战争、霸权、民粹、恐怖主义早已退色成了历史名词。以地球为中心的人类世界，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得连声枪响都没有过，除了偶尔在太阳系外围活动的小搓异端分子之外。
“是柯伊伯带那边又有新情况了吗？”吴琰问。
“小吴果然反应快啊，哈哈。没错，最近发现他们在冥王星附近活动频繁。这次实弹演习，就是为了给他们点威慑。”王中队长说。
吴琰纳闷：“我记得柯伊伯组织消停好多年了，还是小时候新闻里偶尔听过。现在怎么又折腾起来了？”
邢桢点开一个悬浮窗口，用笔指了指星图上的数个红色小点：“几个月前，侦察机发现他们在柯伊伯带上增加了据点。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新基地在哪里，但明显有朝海王星轨道以内扩张的趋势。”
大战后，一部分残余武装力量逃散到太阳系的边缘。那里物资贫瘠，环境极端恶劣，大部分流亡组织很快就消亡了。而柯伊伯组织，是唯一幸存下来的武装组织。他们在遥远的柯伊伯小行星带上建立据点，游走性很大，时常在天王星和海王星附近的空域袭击考察船和商船。
“我记得至少有三十年了吧，当时他们基地坐标暴露后，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二队长伸长脖子瞅着屏幕上的红点。
“基地确实被连窝端了，但肯定还有活口。毕竟是那么广阔的一片空域，要藏在哪个小行星上也不是难事。不过，能存活到现在，也是奇事。”王队长摸着下巴说。
“确实，”邢桢发大了图片，光点落在上面壮观的建筑物群上，“从这些照片看，新据点比几十年前的要大得多，数量也不少。海王星以外的空域，极度严寒，除了核能，没什么资源可用。而且当时幸存的人数应该很少，从繁衍的角度，三十年后，又重新发展壮大，的确匪夷所思。”
“难不成他们在地球这边有援助？时不时送人、送物资过去？”王队长拧着眉头，一本正经地猜测。
“我看没准是他们在那边努力种地生娃，一生生一堆，所以人丁兴旺，发展得快——”三中队长周秉洪一贯没正调，但还没说完，挨了邢桢一记眼刀，笑声直接卡在喉咙里。
刑桢关闭信息窗口：“具体情况不是舰队操心的事，情报部的人会负责。以上都是军事机密，保密级别为S2级，该怎么做诸位都知道。上面不想造成民众恐慌，毕竟柯伊伯组织现在还没有明显动作。”
他的目光扫过几位中队长，看向吴琰：“回到刚才的正题，上面决定实弹演习，就是希望检验联军的真正实力，为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做准备。从明天起，舰队进入集训演练，由张副舰长指挥。”
吴琰诧异，刑桢主管舰队飞行，怎么不亲自指挥演练？他环视一圈，各中队长虽面色有异，但大多低头不说话，看来他来之前已经讨论过了。
吴琰心叹，可定是受到之前停职处罚的影响，要不然以刑桢这么多年的经验，这回演习怎么也不会派别人来指挥。
吴琰不禁道：“张副舰长负责指挥，那中校您呢？”
“我吗？老本行，飞歼击机。”刑桢轻描淡写地继续道，“演习的编队已经初步确定，各中队以双机为战斗单元，配以侦察机组辅助。”
吴琰点点头，虽然刑桢不能指挥作战，但能直接上战场，对于战机飞行员来说，可能更有兴趣。而且双机组合的话，这后面几个星期，不管是集训还是正式演习，两人必然天天见面，独处的时间大大增加！
吴琰心中开始雀跃，然而还没等他笑出来，就听见刑桢说：“指挥部不希望因为演习而耽误实习生的培训，毕竟他们只有宝贵的六个月。吴上尉，所有人里，数你的教学经验最丰富，所以从明天起，由你全权负责学生实习。”
“是。”吴琰应声，突然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果然邢桢接着说：“带学生的话，你就没有时间参加舰队集训。所以这次演习，你不用参与双机飞行训练了。”
哎？
等等！
王中队长慈眉善目地看过来：“当然，你不用担心，演习肯定要参加的。舰上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我们队的侦察机组特别缺乏像你这样的特级飞行员。你去带队的话，会对她们大有帮助，我也能更放心。而且你也不用花多少时间来集训。平时你专心带学生，演习前过来带她们组组队，飞几次就行了。”
邢桢视线转回屏幕，不再看他：“希望你明白，对于舰上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负责战情侦察，担当侦察组的组长，吴上尉，我相信你能出色完成任务。”
吴琰在面前这两人的一唱一和之下，大脑一瞬短路。后面那些中队长又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混乱中，只有一个想法十分清晰——掀桌！
然而最后吴琰既没有掀桌，也没有把阅读器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丢到上级们的脸上。他本着着军人的良好素养，或者准确地说是君子风度，给足了上级，特别是某位恶霸上级的面子。在一屋子的注目礼之下，他含着一口老血，有礼有节地接受任命，退出了会议室。
吴琰气得磨了一路牙，扒皮明显是“公报私仇”，鬼才信没有更好的安排！
就说下午的时候，某人怎么突然和颜悦色，美目盼兮，原来是在憋个大的！
为了避开他，竟然无所不用其极。临他走前还不忘了说黎舰长也十分赞同，把他去找老黎的路也给堵死了。
从会议室回来，吴琰气闷了整整一晚上。
但第二天工作还是得照常做——给基地的“花朵们”当保姆。一整天他都打不起什么精神。好容易拖到下午，太阳西沉，他在□□控制台上，辅导今天最后的模拟机训练。一抬头，熊孩子们站的站，聊的聊，仅有几个老实点的还坐在模拟机里摸索。
积压了一天的火，终于被熊孩子们闹腾得压不住了。他喝道：“干什么呢！都回模拟机里去，最后一项训练还没结束！”
今年这帮孩子们活泼有余，耐心不足，完全没有刻苦劲儿。听到教官命令，才磨磨蹭蹭地爬回模拟机。
个别胆大的开始抱怨：“吴教官，都在模拟机上训练一天了，实在折腾不动了嘛。”
“就是啊，注意力又要那么集中，我都眼花腰酸背痛腿抽痉了。”一说完，引起一阵哄笑。
“我这把老骨头还没说腰酸背痛呢，你们这些小娃叫唤什么！” 刘教官陪吴琰盯学生盯了一天，刚出去泡杯茶，回来就撞见一片乱哄哄。
吴琰在控制台上，望着这一帮不争气的娃，气不打一处来：“考核不想过了是吧？不累还集训什么？这就是要考察你们在疲劳时的判断能力。到时候在天上，你说累了就能暂停不飞了？敌人还能给你个课间休息？总之谁不愿做，直接走人！”
底下终于消停了，然后他听到有人低声嘀咕：“哇，吴教官今天火气好大。”
“真是，好容易这两天邢扒皮不在，就放我们一回能怎么样？”
之前学生们都是叫邢中校、邢舰长，现在不到一个月，“扒皮”的这个外号，也已经在新的一届实习生中威名远扬了。
吴琰心中无奈地一笑，但想起昨天的事，又觉得十分解气。骂得好，某人就是无情无义的扒皮！
他一抬头，正好看见正主从大门进来。
邢桢和王中队长一前一后进了训练室，学生们立刻跟见了阎王似的，挺直腰杆老实做人。
邢桢朝吴琰礼节性地点了下头，很快回转目光看向学生：“都暂停一下，我宣布一件事。”
实习生们放下手里的动作，都抬头看他。
“大家应该知道，今年八月的军事演习，是七国在火星的联合军演。历届学生来洪荒号实习，遇到这种情况，军演时，都只能留在基地里待命。”
他环顾了一圈学生，眼角瞟见一个熊孩子连飞行手套都没戴，侧转目光，眼不见为净地继续说：“今年，联盟军事委员会决定，你们，这五十名实习飞行员，可以随舰观摩演习。”
他话音一落，学生们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片欢呼雀跃。
能留在战舰里，上太空，实地观摩空战，对于一个连太空都没怎么飞过的实习生来说，实在是太大的诱惑了，简直就像给刚实现温饱的战后难民上了一顿满汉全席。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月考核不过的，不能参加。”邢桢浇着凉水，“而且，演习期间，只能在生活区和观察区观摩，不得妨碍任何军事行动。”
不过学生们太兴奋，后面几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吴琰望着这一屋子的欢欣雀跃，一时五味陈杂。他刑桢宣布完转身就走了，又是连个谈话的机会都不给。
吴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磨牙。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公报私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