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领导竟然人尽可夫？》天有尘尘

27、演习与陈世美

　　接下来的一个月，一架架战机在天上呼啸而过、翱翔翻滚，吴琰却忙着在地上当保姆，带着娃娃们做模拟机训练。

　　“侦察组组长啊？不错啊，小吴。”刘教官端着茶杯，见他的丧气模样，拍拍他的肩，“你才是上尉就能带六机编队，邢中校很重视你啊。”

　　吴琰嘴角直抽：“老刘，你拿我开涮呢吧。”

　　刘教官讶然了一片刻，然后会意地笑笑，把手放在他肩上：“你是不是觉得人家在天上训练，你在地上看孩子。人家在太空空战，你却只能开没什么火力的侦察机，觉得委屈了，是吧？”

　　吴琰无奈地叹口气：“而且还是带一队娘子军。”

　　侦察机组向来以女飞行员多著称，今年洪荒号上的侦察队碰巧又全是女的。

　　真是当完保姆，就当妇女主任。

　　“小吴，这样想就不对了。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战友也不该有男女差别。何况侦察工作和空战比起来，对于整个舰队往往更为重要，敌情侦察好了，才知道这仗怎么打。当然，确实没有空中缠斗那样刺激，但是却是个细致耐力活。你的能力挺合适的，而且能增加带队的经验。你也不能一直当僚机呀，我觉得邢中校是为你好，仔细考虑了的。”

　　他考虑的是什么，恐怕完全不是这些！

　　吴琰愤愤地想。

　　地球历XX年8月1日，火星基地联合军演开始。

　　停泊区的巨型透明防护罩已经完全打开，地面人员车辆清场完毕。洪荒号太空舰犹如一座移动的城市，缓缓驶入基地外的火星地面发射区。

　　“倒计时开始，10，9，8……”指挥官在舰桥的中心控制室发出指令。

　　到倒计时数到1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洪荒号推进器喷射出的等离子束，在火星表面掀起一阵阵红色沙尘的风暴。千万度的热浪，把地表的岩石融化成一滩滩炽热的岩浆。

　　实习生们都聚在船尾的观察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老实地看着屏幕上的实报和数据，个个把脸贴在的巨型舷窗上，恨不得眼睛能伸到窗户外。亲眼坐着太空舰升空，和从前看过的录像，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你们真幸运。往年太空飞行的训练也就是用几个小型穿梭机。这回你们直接跟着母舰上去，过瘾吧？”刘教官乐呵呵地说。

　　吴琰这个时候终于可以从保姆岗位卸任了，他在第七飞行甲板上，和机务维修师一起给飞机做最后一遍安全检查，准备升空。

　　不远处，一字停放着五架新型侦察机，飞行员们因为演习而兴奋雀跃，不时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吴琰捅了捅耳朵，再次叹了口气。

　　十五分钟后，洪荒号作为演习“蓝方”的主力舰之一，泊入指定空域。其他各国主力舰也陆续进入战区。

　　侦察机组在熠熠发光的庞大舰群上空游弋，犹如数只精巧的蜂鸟。

　　侦察机1号：“哇，我以为咱们洪荒号就已经很壮观了，没想到A国和B国的旗舰更大！”

　　侦察机2号：“大有什么用？肯定还是咱们的空战实力强啊，咱有刑中校的飞行联队呀。”

　　侦察机3号：“那是必须的。好期待看等会儿的空战啊！”

　　“别聊了，女士们。当我们是来观光的吗？” 吴琰升空后被灌了一耳朵的叽叽喳喳，他把耳机音量调小，按下推进器按钮，开始加速。

　　“2、3、4号机，扇形散开，对前方空域进行扫描。5号机注意和其他各国侦察队保持通讯。”

　　侦察机组如子弹般迅速散开，队列均速飞行。

　　吴琰在队列的最前端，除了雷达监控，同时还释放了多个小型侦察飞行器，向更远的空间进行监测。

　　很快他就搜索到了敌情，一只绿军的飞行中队，正沿着3点钟方向朝着蓝军基地飞来。

　　他把信息传给作战指挥中心，不到十分钟，十几架战机从他机翼旁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眨眼。要不在真空中，这里已经被呼啸而过的巨大轰鸣声淹没了。

　　他还没来得及在雷达上查看，耳朵就被尖细的女声炸了：“哇，是咱们洪荒号的！”。

　　他看见雷达上标注的数架战机，如惊鸿游龙般冲入机群。前方的空域，如同节日的夜空，焰火星星点点地亮起来。每一朵烟花，都标志着一架战机的终结。

　　“哎呀妈呀，咱们歼击队忒帅了！这都第几架了这是？”侦查机3号兴奋地叫着。

　　吴琰默默看着空战的实时数据。K061，已经击落敌机三架。跟随K061的那架新僚机，左窜右拐，诱敌打掩护的技术也还不错。

　　“杜杜和我说他好几天紧张得睡不好觉，明明表现得很好嘛。”侦察机1号声音里透着甜蜜。

　　“啧啧啧，秀幸福死得快哦。你男朋友那是跟着邢中校坐顺风车呢。”侦察机3号酸了回去。

　　“嫉妒我有男友啊？如果杜杜不优秀，人家邢中校也不可能选他。”

　　“别说东说西了，咱们舰队的都很厉害的。各司其职，好好侦察吧。”侦察机4号轻咳了几声，提点了下当前形势。

　　两位姑娘们本来还想接着斗嘴，现在终于悟出点味儿来，赶紧收了声。现任侦查队队长不就曾是刑中校的僚机么！

　　现任队长兼某人前僚机默默地坐在机舱里叹气。

　　吴琰从前一直和刑桢组队，没想到现在却站在远处，遥望双机编队的默契作战。他心里不是滋味，吸了口气，翻看刚收到的任务书，开始研究。

　　这次实弹演习，每只飞行队都由有人机和无人机组成，携带的导弹也有虚实之分。虽说这回难得实战演习，但哪个舰队也不能真把价值上亿的战机当靶子打。

　　简言之，就是对付无人机用真导弹，对付人开的则自动替换成虚拟弹。

　　不久，几架闪着红光的战机从吴琰身边慢吞吞地飞过，一看就是被虚拟导弹“击落”的“亡机”，返航返得臊眉耷眼。

　　一天过后，吴琰所带的侦察队，监察了数万个单位的空域，发出空袭预警十几次。然而只能“隔岸观火”，没有真正上阵的机会。

　　晚上休战后，他回到洪荒号。一进食堂大厅，就发现平时播放新闻的大屏幕上，播的全是演习战绩报。从各舰队，到各飞行联队，再到个人，谁打下几架战机，谁被“击落”了，都一目了然。

　　接着他扫了一眼大堂，发现有点可笑。

　　吃饭的人群竟然也是按照“阵亡者”和“胜利者”来分，自觉坐在食堂的左右两边。虽然目前“阵亡”组的规模比较小，不过几十个人。

　　两边都有熟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胜利者”这边。

　　“啊，吴侦察，快来，快来。”飞行三中队长周秉洪拍拍身边的椅子，晃着他一头油光水滑的头发，热情地说：“带着姑娘们巡逻，感觉爽吧？”

　　“周少校，别挤兑我了。”吴琰坐下，开始吃他那份演习时食堂才有的升级版套餐。

　　“嘿嘿，少装了。我听老廖说，侦察队那帮姑娘听说你去指挥，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人长得帅就是吃香啊。老实交代，有没有看对眼的？”周秉洪丢了一条炸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看着吴琰坏笑。

　　飞行联队的中队长里，就只有周中队长还单身，目前仍在万花丛中晃荡着。他性格活泛得不太着调，尤其喜欢调侃个两性问题。但一旦有人问及他的个人问题，他就说：“向邢中校看齐！以军队为家。”

　　“咱们联队战况怎么样？”吴琰岔开话题。

　　“那还用说，杠杠的！今天下午，光我们中队就干下九架歼击机，两架运输机，十架无人机。”周中队长一脸自豪，兴奋地说：“实弹的感觉太爽了，那炸开后的震撼力，虚拟弹根本没法比！”

　　吴琰边听边点头。

　　“不过你没能参加，确实挺可惜的。”周秉洪大口嚼着红烧肉，鼓着腮帮子说：“邢中校那边的战绩更佳。给他作僚机的小杜算是赚到了。你知道么？光他俩双机就打下了五架有人机，六架无人机。当然，要是你和他的话，肯定还更多！”

　　是六架有人机，五架无人机。

　　大屏幕上其他数据不知道，那两行数据还是看清了的。

　　“别这么说，人小杜挺不错的。”吴琰咽下一块鸡肉，不咸不淡地回应。

　　此后几天，战绩表上的数字不断飙升，很快蓝绿两军的空中有生力量，都各自减少了近一半，小型舰船数量减少得更快，演习第五天，两军母舰的总攻防开始了。

　　主攻开始后，侦察任务就更轻松了。吴琰的侦察机悬停在主战场上空的两千公里处，从他的位置来看，面前的战斗简直就是宇宙中一场盛大的烟花大会。

　　无数战机翻转飞舞，围击着巨型太空舰。舰体各处一阵阵银亮，那是防卫系统被虚拟导弹击中后的闪光。电磁束、等离子束来回反击扫射，无人机在深空中化为一朵朵耀眼的火花。

　　他望着前方的火树银花，想象着某人在其中鏖战的光景。

　　昨晚的战绩报上，洪荒号飞行联队的总数据已稳居各舰队排行的第一。而邢桢个人的战绩，几乎可以匹敌一些外舰一个飞行中队的总和。

　　这几天，他和邢桢基本没见过面。侦察机队和歼击机队的发射台不在一层，出任务时间也不一样，每天各飞各的。

　　不过，没一起参战，人倒是遇到过一回。

　　那天侦察任务结束后，吴琰从3号飞行甲板走回总控制区。刚到通道口，就撞见邢桢和他的新僚机杜中尉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估计是要到上面的1号甲板去。

　　自从上次军事会议室以后，吴琰就没机会和邢桢说过什么话。现在在通道两头狭路相逢，吴琰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邢桢看到吴琰，步伐明显也停顿了一下。两人表情都有些别扭，倒是小杜热情地打招呼。突然令吴琰有了另一种古怪的即视感，简直就像是下堂的糟糠妻在村口偶遇陈世美携新欢出游一样。

　　扒皮视线并不在他身上，他打算敬个礼然后说再见，忽然一串女孩的说笑声从身后传来。

　　侦察队队员们已经换下了飞行服，军装套裙下，个个亭亭玉立。一看到她们队长，都簇拥过来，一阵七嘴八舌。

　　“吴哥哥，今天我们成绩不错，说好请我们吃饭的哟。”

　　“对啊对啊。吴哥，说话要算话哦。”

　　经过几天的侦查任务，双方已经混熟了，在女孩子们的坚持下，一致通过决议——在私下场合，称呼温柔随和的吴队长为吴哥，以示亲近与喜爱之情。

　　吴琰被这群莺莺燕燕围着，在前方来人的注视下，脸迅速涨红了。所谓“糟糠妻”也有了春天，但在“前夫”的注视下，他没觉得扬眉吐气，反倒颇为尴尬。

　　“哎，你男朋友。”4号机飞行员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女兵。

　　1号机飞行员脸颊立即飞了红晕，扭捏地叫她小声。

　　吴琰这才想起还有这一层关系，对面的杜中尉也是一副神色羞赧，嘴角含笑状，集训这两个月，估计两人也是聚少离多。

　　现在已经晚上8点半，属于休战时间。扒皮还要上飞行甲板去，吴琰知道一准是想额外操练或者复盘战局。扒皮就是一贯认真得要命，堪称劳模，从不管别人累不累。

　　吴琰忽然灵机一动，恶从胆边生。

　　他对1号机飞行员说：“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和杜中尉许久没见面了吧。不上去说两句话？”

　　1号机飞行员立即红了脸，但满心满眼都透着开心，想上前，在众人前又羞赧踯躅。

　　这边杜中尉也一脸幸福憨笑，用手挠着后脑勺，看看女友，又看看身旁的长官。

　　长官本来打算带着新僚机，重新复盘一下今天的战局，没想到撞进这对小情侣的粉红泡泡中，众目睽睽之下，似乎不大好做那不懂爱的法海。

　　刑桢淡淡道：“一个小时后，甲板见。”

　　杜中尉就跟了中彩票一样，差点蹦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女友面前，开心地牵起手。

　　女飞行员们笑闹着小情侣，目送粉红泡泡消失在通道尽头。回头一看，自己队长和那位冷脸阎王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