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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烈火烹油海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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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倒蛮想直接带着岑浩雪走左侧岔路,懒得再伺候公孙克他们,这一路整得着实憋屈。
但他也就想想而已,岑浩雪肯定不会同意的。
无奈叹气,九郎又思及方鹫刚才的态度,唇边溢出冷笑。
「师兄,那方鹫不知该说他不怕死还是蠢,他此番作为岂不是在逼师兄做出选择?」
「何以见得?」岑浩雪拂拂衣袖,好整以暇地看着九郎。
被岑浩雪的眼神一盯,九郎顿时有些飘飘然,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分析。
「师兄你看,他们方才想必已经停留了一会儿,就等着我们出现。」
「结果呢,那方鹫一看到师兄你和我,直接走右边的岔路,若师兄你推算的是左边呢?他这不就是在逼我们嘛。」
岑浩雪见九郎眉飞色舞的模样,对此不置一语,九郎则还在继续分析。
「哼,其他人也就罢了,这方鹫还为人赤诚、真性情?真叫人贻笑大方。」
「殊不知现在这种境况,所谓真性情反而是一种愚蠢。」
说着说着九郎又有些不忿起来,对方鹫也没甚好话。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走吧。」
岑浩雪带着安静下来的九郎抬脚踏上右方岔路,空气一阵波动后,两人身影顷刻消失。
再次睁眼,两人来到一处灰蒙蒙的地界,公孙克等人见其出现不禁面露喜色,立刻凑上前。
“浩雪公子、顾公子,你们来了!”
见两人出现,站在石碑前的方鹫当即不再思虑,直接伸手摸向石碑。
他想着岑浩雪也是也是摸着石碑才得出那些信息,说是什么上古文字无人识得,他看只要触碰石碑便可得知一切,无需再仰仗那岑浩雪施舍!
他手即将碰上石碑之时,一只剑柄猛然拍开他的手,与此同时,一股灼热之气从石碑中迸发而出立时掀飞了方鹫。
只听重重的落地声,等方鹫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时,九郎的靴子出现在他眼前,而身处的天地也是骤然变化。
原本灰蒙蒙的地界瞬息无比灼热,滚烫的热气逸散空气中,周围燃起冲天的火焰,不过须臾众人便满头大汗,运用内力才能勉强承受。
“你这厮,手不要了?”九郎冷眼一瞥狼狈起身的方鹫,随后又恍然大悟地补充道,“哎,说错了,我看你不是手不要了,连命也不要了。”
“你!”方鹫当即要撸起袖子跟九郎拼命,公孙克等人连忙按住他,劝他莫要冲动行事。
歉然笑笑,他们默契地拉着还在挣扎的方鹫退至一旁,以防打扰已在解读石碑的岑浩雪。
九郎对着方鹫挑衅一笑,没管他越发愤怒的反应,挑眉走到岑浩雪身旁。
岑浩雪不再蹲身触碰石碑,而是凝聚出石碑上的文字开始解读。
「九郎,你说得确实不错。」
「嗯?」师兄怎么突然对他神识传音?
「真性情现今确是一种愚蠢。」手上动作不停,岑浩雪冷漠的嗓音再次响于九郎心间。
「他在赌。」
「赌什么?」
「赌他的命、他的判断,还有我……是虚张声势。」
「啊?」九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恶狠狠地瞪视他们的方鹫,语气微妙。
「我现在倒觉得他是真的蠢了,他是怎么当上掌门的?」
挥散文字,岑浩雪淡然一眼顿时让方鹫如坠冰窖,哪怕此处早已火焰满天,他后背却是寒意阵阵。
见岑浩雪停下动作,公孙克等人也懒得再管不安分的方鹫,立刻凑上前询问岑浩雪。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地方太过炎热,他们已经受不住了,若再待久些怕是整个人都要被蒸熟了,那些跳跃的火焰也让他们有种不详预感,只求赶紧离开此处。
“此险境乃是‘烈火烹油海’,当足够外人闯入,便会激发灼热高温、炽烈火焰,其下是翻滚滚烫的热油,只一滴便可令人痛不欲生,热油之中还隐藏各种妖魅。”
“且随着时间推移,热油与火焰会不断向外蔓延,直至吞噬所有闯入者、彻底淹没此地。”
“这、那浩雪公子,我们该如何渡过?此处没有桥、也无船只。”
众人当即方寸大乱,这油海岂不是硬生生切断了他们所有退路?他们虽然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门中弟子也是天之骄子,却也不代表他们可以倘过这油海、无视这些火焰。
“哼,我看岑浩雪也是无计可施。”隔众人几步之远的方鹫双手环抱,目露不屑,“也好,若是一起死在这倒还更轻松,说不定还遂了某人的意。”
“方鹫!你这是何意!还不赶紧向浩雪公子赔罪?!”
公孙克大喝出声,其他掌门也展露不满之色,这方鹫到底出了什么毛病,这么针对浩雪公子?
“你管我什么意思,先管好你自己吧!”
方鹫冷哼一声偏头不再开口。
九郎冷眼旁观两拨人的剑拔弩张,对方鹫的话只是轻眯起眼。
岑浩雪掷出一枚冰玉,刹时间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桥出现在油海之上直延伸向远处,油海之中燃烧的火焰不能融化它丝毫,反而让它周身更为流光溢彩,仿若神迹。
众人来不及惊叹便被九郎赶上冰桥,看着不知通往何处的冰桥,公孙克等人有些踟蹰。
“只管向前便是。”
见岑浩雪开口,他们也不再纠结直向前去,说来也神奇,在这冰桥之上竟是十分清凉,丝毫感觉不到烈焰的温度。
方鹫被门下弟子拉到冰桥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岑浩雪偏头似乎是无声的默许。
为首弟子尴尬地笑笑,拉着手脚僵硬的方鹫走上冰桥,等方鹫经过身侧时,九郎却是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方鹫头上顿时冒出青筋,紧握拳头险些按捺不住,在几名弟子拼命拖拽下才勉强止住。
甩开门下弟子的手,方鹫直接大踏步向前,那些个弟子也只能无奈迈开步伐跟上。
弹指一道冰箭击碎石碑,岑浩雪便与九郎一齐踏上冰桥。
冰桥与油海可谓两个天地,既然没有了危险,一些弟子开始停留在冰桥的栏杆处观察起油海,不时评头论足,显然忘了岑浩雪先前说过的话。
“这油海看着倒与门派中的温泉没甚区别。”
“蠢货,油跟热泉可不一样,你一下去就能把你炸个外焦里嫩。”
“喂,你什么意思?!想吃拳头是不是?!”
“虚张声势,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好啊,现在我就替你师父教训你一顿!”
“呵,不知是谁教训谁呢!”
“算了,你们都别吵了,现在你们都吵得起来?赶紧跟上师父他们!”
两名弟子扬起的拳头悻悻放下,却还是彼此瞪视一眼后才跟上前面的队伍。
岑浩雪与九郎远远看着这一幕,目光有些幽深。
「师兄,总感觉他们有些不对劲。」九郎莫名觉得现在情形有些不对,这种境地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九郎,且看那。」岑浩雪闻言只是指向他们的头顶上方。
九郎抬头,却只在穹顶之上看见一些升腾的薄雾。
「师兄,不过是一些烟雾,有什么不对?」九郎不明各中缘由,直接开口问询岑浩雪。
「是蜃气。」
「蜃气?」
「不错,蜃气扰人心神、使人情绪频繁产生波动,若至浓烈处还会衍生如真似幻的景象,致人堕入其中不可挣脱。」
捻碎一缕缠绕指尖的蜃气,岑浩雪淡淡补充。
「对大喜大悲、心智不坚之人,蜃气更易侵扰,致使其性情变化、更加敏感。」
「这么说,方鹫和那些弟子在无形之中受到了蜃气的影响,所以才变成现在这般?」
「倒也不完全是,蜃气只会放大人心阴暗面,至于影响品性却不见得。」
「现在的蜃气还有些浅薄,只能影响凡俗中人,若再浓烈些,恐怕会影响到我们。」
「师兄何须担忧,我们都闯过幽门十八阵,区区蜃气又有何惧?」九郎拍拍胸脯,对此不是很担心。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只怕蜃气不会像我们想得如此简单。」
「天阙城中瞬息万变,每一次都会呈现不同景象,前辈们以往所做探寻恐怕也派不上太大用场。」
眼见众人渐行渐远,岑浩雪轻叹片刻继续朝前而去,九郎耸肩默默跟上。
“啊!”
岑浩雪与九郎刚追上众人就听见几名弟子的尖叫。
一只浑身通红的不明怪物跃过冰桥,直视它的几名弟子眼神呆滞片刻就委顿在地,还有一名靠近栏杆处的弟子差点倒翻进油海中。
公孙克同花景乐及时拽回那名弟子,拍拍脸颊却没任何反应,一探鼻息虽然微弱,但也能证明还活着。
刚才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为何这几名弟子忽然陷入昏迷?
此刻油海中又跃出几只怪物,公孙克当即就欲抬头看,一只修长莹润的手倏然落在他肩头止住他的动作。
“不要抬头。”
是浩雪公子!公孙克瞪大眼,虽有疑惑还是听从岑浩雪的指示挪回自己的头,等怪物落进油海,他便焦急开口。
“浩雪公子,方才那是何物?为何这些弟子无缘无故昏迷?”
“一种精怪。”岑浩雪凝眉俯视冰桥下翻滚的油海,冰凉的视线仿佛穿透层层波浪,让油浪之下聚集的妖物立刻害怕地四散开去。
“有冰桥在,它们无法靠近,你只需记得它出现时不要回头、若有旁人呼唤名姓也切忌回应。”
“这下意识的反应也是难以克服,就连我方才也差点着了道。”公孙克沉声道,“那这些昏迷的弟子?”
公孙克虽然对妖物的来历十分好奇,却也明白此时不是什么好时机,他只需要知道利害便可,但昏迷的弟子却不能不管。
“他们的魂魄被摄走,已无法救回。”
岑浩雪看了一眼立时僵住的公孙克与花景乐,平静道:“若你与花都主有余力,也便带着他们,只不过不一定有用。”
“眼下两位还是尽快将利害告知其他掌门和弟子,以免还有人因此丧命。”
“可这些弟子明明还有呼吸,浩雪公子为何如此笃定?”
花景乐皱眉,他还能看见这些弟子的胸膛有起伏、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吸,怎能算把他们作死人?!
“花都主这就不知个中缘由了,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看着似乎还活着其实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九郎出声替岑浩雪回答花景乐的疑问,但花景乐却表示不能接受这种解释。
不过他也再多说,只是让几名弟子背起昏迷的人就与公孙克顺着桥面向前走去,要将现在的情况告知其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