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引》追逐阳光

36、交心

　　“可是……我一直就是干些小打小闹的营生，混口饭吃，开酒店那得多大的成本啊，涉及面也广，人员管理啊，成本核算啊，经营之道啊，我两眼一摸黑呀。”一听到酒店两个字蓝宇就觉得高大上，更何况还是练璨嘴里描绘的星级大酒店。
　　“什么都有个学习的过程嘛，也不是难事，左右就是管管人理理事，更何况具体事务会雇专业的人员去做，很容易上手的。”
　　“再怎么雇人，涉及到经营理念管理方式等方面的决断，还得自个儿拿主意呀。”蓝宇还是有些望而却步。
　　“你都能想到这步了，说明更没问题了，”练璨笑道，“我身边现在就有个酒店管理方面的人才，到时让他去当个副经理，协助你。”
　　“还没开张你就招了个酒店管理方面的人才？”
　　“也不是我招的，是鸣清给我推荐的，”练璨有点费解地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不过人确实很能干，在我身边当了一段时间助理，现在税务和银行方面，很多事务都是他去办，效率蛮高的。”
　　“鸣清推荐的？”不说练璨费解，蓝宇更是难以置信，“他一个在校生，怎么会结识那方面的人才？”
　　“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通过他自己的路子吧，毕竟他以前可是拳打四海脚踢八方，结交的朋友结下的冤仇三教九流，不足为奇，”练璨含笑道，“不过，自打他转了性子之后，不但读书认真起来，反而时不时关注我的生意，听了他几次的建议后，生意场上路子开阔了很多，真是奇了怪了，我有时想想，他是不是突然通了天眼。”
　　“鸣清这孩子，头脑聪明，性子沉稳，将来必定是个能混得开的人才。听欣萍说，他从小没妈在身边，小时候过得很是可怜，孤苦伶仃的，现在能这么优秀，说明还是你费了心，培养得好。”
　　“性子现在倒是收了很多，”练璨觉得性子沉稳压根儿就跟自家儿子不搭架，“我啊，整天在外忙，对他谈不上什么培养，最多也就是忍耐了他的暴戾，一而再的给他收拾烂摊子，好在现在长大了，懂事了，倒是没给我惹出什么祸端来。这不，心里一高兴，去年我就给他买了一辆豪车。”
　　“那辆两千多万的？原来是买给鸣清的呀。”蓝宇跟着笑道。
　　“可不就是拿来哄他，那种款式的车，哪适合我这半个老头，开出去惹人笑话。只是他还是个高中生，才刚拿驾照不久，不好让他出去招摇。”
　　“倒也是。”蓝宇心下道，你买都买了，还怕他开出去招摇？
　　“本来也没什么，”练璨看出了大舅子脸上的调侃，实说道，“真是瞎子打老婆，逮着一回是一回，魏老师有次来家访，见终于能面对面聊，不用在电话里谈，抓着我谈了几个小时，对鸣清的转变是左一通分析右一通分析，要我这样这样注意那样那样配合，当听到我给他新买了一辆车，还是豪车，便义正辞严地指出，在读大学之前，决不能让他把车开出车库一步，我觉得魏老师说得对，也就歇了心思，加上去年我那做炒货生意的同学，车子在街上被人围堵砸了个稀巴烂，更不敢把钥匙给他了。”
　　“魏老师那人确实没得说，我对他是感恩一辈子，要是没有他，映轩那孩子怕是早也……”蓝宇一想到自家儿子的事，不禁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说映轩性取向的事吧，”练璨附和道，“是啊，要是没有个好老师，映轩在学校肯定还要受更多的苦，现在社会是宽容了很多，但毕竟算是小众群体，歧视还是存在的。”
　　“你知道映轩性取向的事？”蓝宇很是意外地道。
　　“嗯，欣萍跟我提过呢。”练璨点点头。
　　“这……”蓝宇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之感，“鸣清和他玩在一起，你不会在意吧。”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我感谢都来不及呢。”
　　“但我儿子性取向毕间有问题，万一……”
　　“哎呀，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练璨无所谓地道，“我也不是瞎子，看得出来，鸣清对映轩感情深着呢，你不嫌弃他是小混混出身，我哪来的脸嫌弃映轩，那孩子可是学霸，还乖巧得要命，我跟欣萍喜欢得不得了。”
　　“你看出来，鸣清对映轩感情深厚？”蓝宇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不，感情深厚在眼睛里可是隐藏不住的，他眼里只要一有映轩，便光芒四射，亮晶晶的，他可能自己都没觉察到，我毕竟比他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还能不清楚啊，只是他们还在读书，又是关键时期，不好明说，先装糊涂呗。”
　　“没错没错，装糊涂装糊涂。”蓝宇呵呵地陪笑道。
　　“所以啊，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高考一结束，我家小子就跑你家提亲去了。”练璨开玩笑道。
　　“我跟他妈啊，没什么心理准备好做的，之所以从村里举家搬到县里来，就是因为怕流言伤了孩子的心，心里早往最坏的那方面去想了，能看到自家儿子笑脸都觉得是老天恩赐，要是鸣清来那个的话，说老实话，我蓝家是求之不得，就怕你到时候着急上火，急得跳脚。”蓝宇半开玩笑地道。
　　“不会，我肯定也是尊重孩子自己的决定。”练璨淡然地道。
　　“你能做到那步？”蓝宇有些不敢相信地道。毕竟练璨对儿子的宝贝程度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妹妹蓝欣萍时不时的当些笑话讲的事，无一不说明练璨对儿子宠溺得要命，要不然怎会房子都赔出去了几十套，可棍棒却没上过练鸣清的身。
　　“性取向算什么问题呀，你是不知道哟，以前我可被他气得血都没得吐，天天吃速效救心丸都没用，现在转变得这么好，我到萧太保那天天放鞭炮的心都有。”练璨自嘲地道。
　　“你啊，果然是干大事业的人，心胸不是一般的开阔，当爸的能有你这么开明，少之又少。”蓝宇实心实意地道。
　　“老哥高看了，我相当于个泥腿子，把我拨得太高了，”练璨叹了口气道，“不是我开明，只是我见过他们那样的人，心里早已没有抵触情绪。”
　　“这话什么意思？”蓝宇疑惑地问。
　　“我爷爷有兄弟四个，因为家里穷，最小的爷爷到了三十都讨不到老婆，后面跟一个地主家的子弟结成了契兄弟。那地主家姓姜，我们喊小爷爷的契弟为姜爷爷，姜爷爷因为成分不好，饱受歧视，加上家产都被充公了，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我小爷爷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救过他，两人后来便走到了一起，搭伙过日子……”
　　“你小爷爷跟我家映轩是一样的人？”
　　“应该是吧，反正后面家境宽绰之后，也没见他娶妻生子，而是和姜爷爷一起善终的，”练璨继续道，“打我识事起，我几个爷爷家，就数小爷爷家的生活过得最好，时常有肉吃，过年给我们小孩子的红包也最大，姜爷爷性格温和，最受我们小辈敬爱，当然，也时常能从他那要到糖吃。我读书的时候，家里拿不出学费，基本上都是姜爷爷替我垫上的。我去相亲的时候，那身衣服还是姜爷爷给我添置的，到现在还被我保存在樟木箱里……哦，那樟木箱也是姜爷爷送给我的结婚礼物，通体是精雕细琢的吉祥图案，现在那种雕工可是难找。可惜，在鸣清出生的那年，先是小爷爷睡梦中去世了，等办完小爷爷的葬礼，姜爷爷在院里晒着太阳也驾鹤了，我小爷爷比姜爷爷大两岁，姜爷爷晚走了两天，虽说两位老人是善终，可我还是很遗憾，没怎么孝敬过二老，到现在想想，都觉得难过。”
　　“两位老人无疾而终，是有福之人。”
　　“是啊，是有福之人，小时候，我们那些晚辈都喜欢去小爷爷家闹腾，他们也喜欢我们窜门，”练璨感慨地道，“所以说啊，你们的担心没必要，一切都随孩子们自己的心性，他们要是彼此满意，我给他们的也只有祝福，不可能会横加干涉。蓝哥应该也知道，在咱们乡下，以前结异姓契兄弟的也不是个例，更何况我还亲眼见证过我小爷爷和姜爷爷的幸福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蓝宇心里一安，忍不住喃喃起来。
　　“我把黎阳的情况给你说说吧，后面你得跟他一起跑路子，肯定要先熟悉熟悉一下……”
　　“黎阳是谁？”
　　“就是鸣清推荐给我的酒店管理人才啊，”练璨介绍道，“他虽然是咱们本县人，但一直在福州工作，学历不是很高，大专生，学的是酒店管理专业，先前在福州也一直是从事酒店行业，做过小领班，大堂经理，副经理，经理等职务，本来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任行政部领导，可惜那酒店法人因为投资失败，资金链断裂，导致酒店被法院查封，政府部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接盘侠，黎阳便回了老家，想着凭借自己的积蓄，创点小业。”
　　“自己创业的人被你给招到公司了？”
　　“时运不巧，他创业失败，加上家里老人年纪大了，不想去外面闯荡，所以我一派人找上他，便欣然接受了。”
　　“鸣清也真了不起，坐在教室里都能给你网罗人才。”蓝宇感叹道。
　　“他也知道我早就存着办酒店的心思，可能一直在关注那方面的人手吧。”
　　“我也没什么积蓄呀，是不是先弄个小点的酒店试试水？”蓝宇谨慎地道。
　　“要开肯定要开个大的，先把重心放在餐饮一块，住宿等后面再跟上，凭自己的积蓄肯定干不起来，”练璨宽慰道，“放心，注资有我来张罗，从银行借，借鸡生蛋。”
　　“从银行借钱啊？”蓝宇心里又是一阵不安。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银行都求着我贷款呢，利率低得很。”
　　蓝宇回来后，便把练璨跟他谈的一古脑的跟綦素丽说了，綦素丽听了很是感慨不已。
　　“真没想到啊，练家姑爷竟然那么开明，一点也不在乎咱儿子的事，”綦素丽兴奋地道，“你说，将来要是儿子真的勾引……和鸣清两情相悦的话，岂不是水到渠成，一点阻力都没有，这也太好了，感谢诸天菩萨啊。”
　　“你的关注点怎么偏了向呢，说那没影儿的事干嘛，”蓝宇无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开酒店，练璨说要弄就弄最好的，格调最高的。”
　　“练姑爷在商圈里是久经沙场的，听他的准没错，不是看到欣萍的面子上，机会哪轮得到你，他这是要带人一起起飞呢。”
　　“谁不知道他是想帮衬咱们，只是我翅膀都没有，别没飞起来反倒把他给拖累了。”
　　“不是助手都给你找好了么，谁也不是天生的大老板，总有个学习和适应的过程，咬咬牙忍段时间，费点力去学呗。”綦素丽打气道。
　　“说是从银行借两三千万呢。”
　　“像他那种气派的人，两三千在他眼里不算个事，不就鸣清一部车的价么，你也别想这想那的，既然他有带你吃肉喝汤的心，你就安安心心去做呗，再难能难过咱们以前的日子？”
　　“这倒也是。”见妻子这么一说，蓝宇顿时心定下来了。
　　“老蓝，你说咱们平时是不是要侧面了解了解一下，想法子弄清鸣清心里的想法，这要万一他也存着那方面的心，那咱们映轩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趁早下手，防止……”
　　“哎哟，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回来了。要我强调多少遍呐，他们还是学生，学生！”
　　“哦，对，还是学生，还没高考呢。”綦素丽不好意思地笑道。
　　战润秋对自己竞赛失利的事毫不在意，但练鸣清却一直觉得很惋惜，这位大神脑瓜子不是一般的厉害，照理来说，在竞赛中拿个名次是不成问题的，对自己的前途肯定是有帮助的。这次尚且不说吧，但要是万一明年高考又触了霉运呢，跟上辈子一样考个一般的大学，不止对个人是终生遗憾，对社会可能也会是一种损失，凭战神的头脑，无论是在什么领域应该都能有所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