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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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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最终选了那个蓝色卡通水晶球,倒置再放正后里面会下雪,谢魁被陈曦赶去挑选一件自己喜欢的。
谢魁随意逛了下,走到了老板面前。谢魁十分喜欢手工方面的东西,他刚进来时店主还在慢慢打磨手里的材料,此刻却像已经得到最棒的灵感,手带着刻刀灵活又优雅地舞动着。
木雕顶端是一只鸟的形状,不,应该是一只鸽子,谢魁仔细地辨认着,鸟爪的下方是一只微睁向下看的人眼,店主在那眼皮下一道道地划着。
凹进去的线条,像是一根根睫毛。
整个木雕就是一块从人脸上截出块方形,然后是一只半睁的眼,微合的眼皮上立着一只白鸽。
在店主一次次地雕刻下,模糊的形状越来越清晰,而那只眼睛也越来越悲伤。
明明并没有流泪。
陈曦隔着货架看着他们,谢魁看着那只悲伤的眼睛。
“阿魁!”陈曦从货架那边走过来,一下子揽住谢魁的肩,问道:“你选好了吗?”
“我想要一套同款的刻刀。”谢魁牵住陈曦的手,表示自己听见了,朝店主说道。
“可以。”店主利落地起身朝里面的货架走去。
谢魁扭头看向陈曦手里的水晶球,询问道:“确定要这个?你应该不是被它吸引了进来吧?”
陈曦抚摸着那个水晶球,眼皮垂得很低,道:“是看见橱窗里的一幅画了,但那应该不会卖的。”
谢魁朝橱窗看去,那里立着一幅油画,画的是拿着金色鸟笼的少女。
那位面无表情审视前方的少女和现在的店长极为相似。
“一共204元。”
店长走过来打断了两人,谢魁用手机付了钱,接过了纸袋。
回到家后,谢魁去准备两人的换洗衣物,陈曦想将水晶球摆在客厅,他刚拿出水晶球,一张卡片就掉了出来。
陈曦将它捡起,居然是店主的名片,最显眼的是店名,随后联系方式,没有店主的名字。
陈曦想起了店主当时说的话,期间透露出的自信、平静,就像笃定般把陈曦的所有秘密都看透了,连带着那颗混乱无比的心都摸透了,这对陈曦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那张名片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店长不像是一般人。陈曦把水晶球放在客厅的展柜最高层,下方压着那张名片。
“过来洗澡。”谢魁现在客厅那头看着踮着脚的陈曦。
“马上。”陈曦确定它放在最里面后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了过来,跟谢魁一起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陈曦坐在床上,垂着脑袋让谢魁替他吹头发。
陈曦闭着眼,感受着那只温暖的手抚摸他摸头,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困得眼皮直颤。
那只熟悉温暖的手整理着他的额发,撩过他的耳发,缱绻地拂过脖颈,顺着后颈想要深入内里。
吹风机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陈曦感受着他的动作,眼睛缓慢地睁开,无意识的、冰冷的目光和谢魁对视上了。
房间静止了一瞬,陈曦和那双黝黑的眼睛无意识地对视着。
陈曦突然打了个激灵,感觉后背密密麻麻的冷汗,激得他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两人已经熟悉到不需要再说些什么,在谢魁越来越深的审视下,陈曦扭过脸,喉咙发紧道:“有点困……可能是昨晚熬夜了吧。”
声音带着困顿,陈曦说完,又小心地回看,又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困就睡吧。”谢魁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将他塞进被子里,隔着被子抱着陈曦,一点点拍着,安静地哄他入睡。半小时后,感觉对方的呼吸平稳了,谢魁才起身离开。
谢魁来到客厅的阳台,打开阳台上陈曦从不在意的吊柜,从那里摸出了盒烟,拿了支点上。
陈曦从不在吊柜放东西,因为他想查看吊柜需要踩着板凳才能够到,太麻烦。
谢魁叼着烟,拿起陈曦放在展柜顶层最里面的水晶球,反复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殊,在他准备放回去时,谢魁看见了原本被水晶球压住的那张小卡片。
陈曦瞒着他留了别人的联系方式,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咬紧了烟蒂。
陈曦会把东西藏在自己自认为看不见的地方,不巧的是谢魁刚好能发现,他也一直没提醒过陈曦。
他将那张小卡片拿了起来,手指捏得很紧,一个劲儿地抽烟,一分钟内记下了上面的联系方式,随后将它撕成碎片和烟蒂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与此同时,陈曦在谢魁出房间的时候就睁开了眼,侧过身背对着房门,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给秦瑟发消息。
【xixi:在吗在吗?】
【sex:干啥呢宝贝?】
【xixi:明天带我玩呗?】
【sex:???哇塞?】
【sex:我想活。】
【sex:谢魁呢?】
【xixi:把他扔家里】
【sex:这么残忍,明天我正好有个宴会,你来不?】
【xixi:行,先睡了。】
【sex:ok,晚安宝贝~】
陈曦将手机反扣塞进枕头底下,随后闭上了眼,没一会儿,谢魁就进来了。陈曦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已经厌烦了这千篇一律的场景。在谢魁从身后抱住他时,还是习惯性地转过身来,窝进对方怀里,而对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陈曦清楚谢魁知道他没睡,但谢魁什么都没说,陈曦也不想说。
第二天一早,陈曦睡眼朦胧间看见谢魁裸露着的半个背,他正在穿衬衫。
“你要去哪?”陈曦问道。
谢魁不出门都是穿家居服。
谢魁走过来抚开他的额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个安抚的吻。
“有个任务,和裴虞。”
“那我要出去玩。”陈曦支起上半身,主动和他汇报。
“行。”谢魁耸了耸肩。
“早餐在保温箱里。”谢魁摸了摸陈曦杂乱的头发,随后离开了。
陈曦一下子摊回床上,看着天花板,他突然觉得很累,一点都不想动,也不想去找秦瑟。
他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才翻过身摸出手机联系秦瑟。
【xixi:喂,没忘记今天要干嘛吧?】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回复,陈曦将翘起的头发抚平,找了件白色卫衣穿上,站在地毯上在衣柜里翻找着,将谢魁整理好的衣服都打了个乱。
一番寻找下,将将就就地拿了条牛仔裤穿上,随后恼怒地发现这是谢魁的裤子,又拿了皮带收腰,又将裤脚往上折了两下。
陈曦双手插兜,在卫生间洗漱后又是个靓丽的崽,随后来到了厨房,打开了保温盒。
里面搁着碗小米粥,半根玉米,一个肉包。陈曦吃着肉包,餐桌上还放着碟切好的水果。
陈曦挠了挠腿,将整碟水果都吃完了,他的心情突然有点好了,不算特别好,但比刚才好。
“嗡嗡——”
陈曦的手环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死去”多时的秦瑟。
【sex:宝贝,在你楼下了】
【xixi:宝贝上来洗碗】
【sex:那算了】
陈曦戴上卫衣兜帽,经过客厅时看见垃圾桶快满了,就顺手将垃圾带了下去,里面的纸屑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陈曦在楼下四处张望,没看见往常的红色跑车,倒是停着一辆黑色轿跑。
陈曦敲了敲车窗:“这么低调?”
车窗往下露出一张帅脸,是秦瑟,“上车。”
陈曦麻利地爬上后座。
陈曦看着后视镜里西装革履的男人,“怎么穿得这么丧气?”
“参加葬礼嘛。”
陈曦皱了皱眉,“你带我去葬礼,这合适吗?”
秦瑟透过后视镜和他对视,轻挑眉头,“怎么不合适,有好多好吃的。”
陈曦抱臂看向窗外,兴致不高,甚至有点想下车。
“你就把谢魁一个人留家里?下次见面不会揍我吧?”秦瑟想着那个十分小气的人,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寒战。
陈曦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老是把他想得那么…那么凶狠?他也没怎么着你吧?还是说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要是真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还能坐这儿?”
“噗嗤~哈哈哈哈!”
陈曦和秦瑟在一起时,总是感觉那么轻松,撑着脑袋“咯咯”笑个不停,随后安慰道:“他出任务了,去帮他朋友了,不要怕。”
“嗯?”秦瑟再次挑眉,脑袋里突然有了其他思绪,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带你去换身衣服,你这身不太行。”
陈曦摸了摸卫衣帽绳,“怎么不太行?我本来就是跟着你来的,又不是什么重要嘉宾。”
“那不行,我怕你丢我脸。”
陈曦拧了他一下。
“停停停,开车呢!”秦瑟求饶道。
“你他妈开了这么多年,还怕我这一下?”
“诶诶~影响司机驾驶可是要吃免费午餐的,我可舍不得你。”
陈曦“哼”地一声坐了回去,经过这一番打闹,苍白的脸红润了许多。
十分钟后,秦瑟带他来到一家私人定制店。
“这是我家开的,以后来直接报我名儿,免费。”秦瑟首先推门进去,招呼了店主。
秦瑟昨天就打过招呼,店长连夜带人按照陈曦的尺寸改良了一套。
“去换吧。”秦瑟推着陈曦的肩,将他带到试衣间前。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主动提出帮陈曦换衣服,陈曦想了想没有拒绝。
五分钟后,陈曦站在试衣镜前,店主替他打领带。
秦瑟躺在真皮沙发上,点评道:“你身形也太单薄了吧?谢魁就没喂你点好的?”
说着他站了起来,绕着陈曦走了一圈,“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正式,倒是挺有艺术感的。”
陈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黑色绸缎面的西服,的确是有些单薄了,他看着镜子里秦瑟走向对面的梳妆台前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
“找让你更完美的东西。”
“秦老板,麻烦把他带过来下。”
店主也姓秦,他礼貌地摊开手,示意陈曦过去。
陈曦被秦瑟按坐在梳妆台前,店主用发胶将他的刘海全部梳了上去,露出与脸蛋不相符,带有攻击性的眉毛。
秦瑟左右打量了下,觉得还是不怎么满意,不知从哪里拿出副黑框眼镜,戴在陈曦脸上。
下垂的双眼被掩饰住,留下的只有淡漠和不羁。
又捏着陈曦的下巴左右看,点了点头道:“非常棒,非常艺术。”
陈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不太一样,看起来冷酷了许多。
“感觉自己像是海归博士。”
秦瑟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准备走吧,小海龟。”
陈曦白了他一眼,刚起身又被拉住了手腕。
“带上这个。”
秦瑟给他带上了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表。
“至于这么隆重吗?我就是来找点乐子。”陈曦摸了摸表盘。
秦瑟揽上他的肩,“我秦瑟的发小,当然得和我一样金贵。”
两人在店里耽误了很久,来到酒店时已经快开场了,陈曦躲在秦瑟身后,看他拿出了一张鎏金请帖,保安看过后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陈曦进去了才知道,这原来是个生日宴,陈曦好奇地看向秦瑟,秦瑟回了他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看来来得不亏。
整个酒店被装扮得金碧辉煌,整个一楼都是自助式,各处都能看见身穿黑色马甲的服务人员,大厅内交谈的人无疑不是身份显贵的,陈曦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场生日宴的主人来头不小。
陈曦让服务员给他切了块蓝莓流心蛋糕,嘴里吃着甜点,自然又惬意地打量周围,期间还看见了几个政治人物。
陈曦看见正在和人碰杯的秦瑟,叼着银叉朝他走了过去。陈曦走路有个坏习惯,喜欢三心二意四处打量,正在他像往常一样看向四周时,非常巧地和一位女士对上了眼。
一位目测有一米九的女士。
她身穿黑色丝绒质感的礼服裙,脖颈上戴着黑色珍珠绑带,戴着同色小礼帽,下方是烈焰红唇,端着香槟的右手上有一枚银戒指,一双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曦。
陈曦脊背一跳,当即和她错开了眼,他没看清戒指的样式。
他余光看见那个高大的女人站在另一个男人身后,而那个男人很眼熟,在他和谢魁的婚礼上出现过。
是裴虞。
陈曦僵着唇,有些惊恐地快步走向秦瑟。
秦瑟看见他走了过来,和他交谈的人说了声抱歉,对方理解地笑了笑。
“怎么了?一脸死人样,这还没死人呢。”秦瑟看着一脸着急的陈曦,一上来就抓着他的手臂寻求安全感。
“我他妈看见裴虞了。”陈曦不知道将眼睛放在哪里,只好看着秦瑟的手臂,又怕再次看见那个女人。
“裴虞是谁?”秦瑟有些疑惑。
“我之前不是说谢魁和他朋友去做任务了吗?那个朋友就是裴虞。”陈曦道。
秦瑟一时哑了声,随后恢复了笑容,道:“意思是谢魁在这里?”
陈曦点点头,继续道:“我看见裴虞身边有个很高的女人,刚才死死地盯着我。”
“谢魁装成了女人?”秦瑟一时十分兴奋,“你怕什么,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我俩又不是在偷情。”
陈曦低着头,他想到了昨晚的插曲,不知道为何莫名地心慌,像是找补般恶狠狠道:“他不喜欢我来他执行任务的现场,是你带我来的,你就等着倒霉吧!”
“喂喂喂,小陈曦,你不能这样子呀!”秦瑟垮了肩,语气有些可怜。
“对不起……”陈曦语气有些低落,他刚才口不择言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像是心虚一样,寻求安全感般将额头抵在秦瑟肩侧。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秦瑟知道他的脾气,看着他蔫了吧唧的有些上心。
“可能吧,但感觉又没有,不知道怎么形容。”陈曦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好吧好吧,没事的,谢魁最爱你了,他不会生气的。”
“我不是说带你来参加葬礼吗?但你发现它其实是一场生日宴,对吧?”秦瑟主动跳转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行政时间:12:00】
陈曦扭过头,看向大厅中央被簇拥出来的中年人,“你的意思是这里马上快死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