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之泪》zly368

6、第六滴泪 天涯相隔

　　残阳如血，疏红零乱。
　　“沐离……”绾心飞奔进花谷，惊动一地落红，沐离困惑地看着她，说道：“怎么这么急？看你头发都乱了。”
　　沐离将绾心梁乱的发丝绾到耳后，宠溺地说道：“什么事呢？”
　　“你保证，我说了以后，你不会骂我。”绾心眨了眨明澈剔透的双眸，幽静如水月。
　　沐离眼中闪过一丝迷离，随即恬淡地笑了笑，说道：“你都这样说了，看来是没什么好事。”
　　“沐离……”绾心扯了扯他的袖子，迟疑着说道，“对你来说，不会是坏事，而且我知道就算是坏事，你也不会骂我的，对吗？”
　　沐离温柔浅笑，风姿绰约，说道：“那说说吧，什么事呢？”
　　绾心沉默了一会，从怀中抽出三叠书，递给沐离，沐离不解地接过来，待看清上面的字后，双眸骤然一紧，明净澄澈的双眸中顿时显露出震惊，而后是担忧。
　　沐离深深地看着绾心，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算你是族长的女儿，你也免不了刑罚！”
　　绾心扁了扁嘴，说道：“我知道，我只是很恨我自己，我不聪明，幻术，灵术都学不好，灵术才学了四天，我又厌倦了，但是我说过要替你完成你的理想，所以我就把灵术集拿过来了，你可以好好学，我想你那么聪明，灵术肯定学的快，等你都学好了，我再放回去就好了。”
　　“不会有人知道的，那些新的幻灵师才刚刚开始学幻术，我父亲一定对他们很严格，暂时不会有人练习灵术的，所以……”
　　绾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梨花香味，很温馨，很宁静。
　　沐离看着她，仿佛看到了灵魂深处，说道：“其实不需要的，我的理想是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你，我坚信我可以保护。”
　　就算用他的生命，也会保护好她。
　　微风，吹起一世界的柔情。
　　绾心：“快回去吧，不然好菜都被水艺吃光了。”
　　“嗯。”沐离看了一眼血红的夕阳，心中竟有些突突的，说道：“今天的夕阳好红，竟比雾霰花还红艳。”
　　“呵呵，可是没有沐离的脸红艳，沐离真是秀色可餐呢！”绾心笑着打趣道。
　　沐离放下心中怪异的感觉，笑着打趣道：“要不你尝一口？”
　　绾心的脸上泛起绯红，眉眼间仿佛浸染上阳光的光彩，一时无话可说，心里有喜悦不断扩散。

　　从花谷到族落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是在路上竟没有看到一个人。
　　只有一抹血痕，在地上张扬。
　　“不……”绾心和沐离同时想到了什么，对视了一眼，沐离抓紧绾心的手，说道：“别乱猜，我们过去看看。”
　　那一片，是幻灵师练习的地方，浓浓的白烟从那边飘过来，看不清前面的路，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嘶叫声和兵器相碰的声音。
　　“不要过去，那白烟可能有毒。”沐离拉住绾心的手，“不要冲动，没事的。”
　　“可是，你听见了吗？那声音……”
　　“绾心，我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但是你先在这里，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绾心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惊慌，说道：“不！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听着，绾心。”沐离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我差不多把幻术都学会了，只差实际练习，里面很危险，你不能进去，我进去看看，马上出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沐离虚弱地笑了笑，说道：“说不定这只是你父亲对这一批新的幻灵师的考验。”
　　绾心咬着下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等你。”
　　练习厅内。
　　一名白发女子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没想到你们还真厉害，这毒气会让你们手脚虚弱，而你们竟还能站这么久，真是佩服！”
　　“卑鄙小人！”
　　“用毒气袭击我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
　　底下传来不同的叫骂声。
　　那名白发女子挑了挑眉，对他们的骂声毫不在意，说道：“单打独斗？我又不是傻子，能毫不费力就抓住你们，何尝不可？”
　　“再说了，刚才已经给过你们单打独斗的机会了，你们都倒下了，不是吗？”
　　旁边的空地上倒着三名男子，皆被利剑穿心。
　　“那是因为他们中了你的毒，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那名女子正要说什么，突然身体一震，愣愣地站着。
　　她听见有人叫她，“月琼……”
　　这个名字，16年没有听见过了。
　　十六年前。
　　月琼是当时火灵族出落得最为标致的少女，是族长的妹妹，当时绾心的父亲就是族长了。
　　当时月琼16岁，已是适婚年龄，族里很多年轻小伙都爱慕她，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她只是没有遇见那个能够瞬间动心的人。
　　有一次，她随哥哥去临夏国办事，遇见了那个让她瞬间心动的男子，于是，一次次意料之内的偶遇，一次次邂逅，一次次交谈……
　　心动，情动。
　　可是，因为之前的教训，族里定了一条新的也是最厉害的族规，不许与外族人通婚，否则，终身在黑暗中度过。
　　明知道不能，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私奔。
　　结果，那名男子眼睛瞎了，死了。
　　而她，离开了。
　　“月琼，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族长逼开了身上的穴道，走上前。
　　“你有何资格这么说？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的逼迫，他怎么可能会瞎？如果不是你对他见死不救，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他，也算你的妹夫，不是吗？”月琼手指指着族长，一头长长的白发因激动的话语而不断摇晃，有些凌乱不堪。
　　“你！都是你！还有你们所有人！就因为该死的外族人身份，你们对他赶尽杀绝！我们只不过想要在一起而已！”
　　月琼突然阴阴地笑了起来，说道：“哥哥？今天我就要让火灵族灭绝，我要让你们生生世世活在黑暗中。”
　　“灭绝？可是陛下下令，最好是招降！尽量不要伤害无辜！”临夏国的将军说道。
　　月琼侧目，瞥了一眼说话的临夏国将军，冷冷地笑了笑，指尖轻轻一挥，一道红光打向那人，分成两半。
　　月琼嗤笑着说道：“侵略者居然说出不要伤害无辜的话，真是可笑！”
　　沐离费了好大劲才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看见被劈成一半的身体，不禁愣住，想到绾心，心里更加焦急，只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
　　绾心自然不会乖乖地在这里等着，她刚想进练习场，就看见两名士兵从里面走出来，神情焦急，说着：“赶紧去找陛下……”
　　绾心便尾随他们来到雾霰花田，前面的道路两边都有士兵，绾心不能过去，只能看见远处的明黄色身影，那应该是临夏国王吧，可是为什么有些熟悉？
　　听见两名士兵的回报，临夏王蹙了蹙眉，眼中的冰冷寒意显而易见，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听着，雾霰花一株不留，全部拔走，若有私藏者，处以极刑。”
　　绾心看见临夏王要走过来，赶紧向后退，想要隐藏在花田里，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压力，她的指尖迅速凝成一股力，她在一瞬间回过头，指尖的蓝光打向身后人的面门，可是身后的人迅速侧身，手中一股白粉洒向绾心，绾心感觉但那些白粉钻进肺里，晕乎乎地倒地。
　　玄女看着走过来的临夏王，皮皮地笑着，说道：“又帮你解决了一个！”
　　临夏王神情冷漠地看向地上的绾心，一瞬间，心里的滋味实在是说不出口，就像是一直在寻找着一个人，蓦然回首时看见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却看不见他了。
　　眼神愤恨地盯着玄女，说道：“别太自以为是！孤并不认为没有杀你的能耐，所以你最好安分点！”
　　玄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临夏王，他很小心地抱起她，轻柔地抚着她的黑发，说道：“她到底怎么了？”
　　玄女愣了愣，说道：“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临夏王抱起绾心，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玄女很奇怪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看来，师姐以后的日子有的她受的了。
　　沐离找到水艺，当他用幻术解开水艺身上的毒气的时候，水艺只是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听他的话，出去找绾心，可是绾心并不在外面，于是她走远了点还是没有发现，想着绾心会不会已经进了练习厅。
　　水艺转身，突如其来的气味让她晕了过去。
　　临夏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要得到国人的信仰，所以，他需要火灵族的神物，雾霰花他已经得到了，而想要保护的人也在身边，他交代一声就走了。
　　玄女来到练习厅，看到那名白发女子，惊呼一声，跑上前，说道：“师傅，你……你没事吧？”
　　月琼慢慢转过脸，她的脸上，白色的头发上，衣服上，手上全部都是鲜血，她阴冷地笑了笑，说道：“看到了吗？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
　　宽敞的练习厅内，只余月琼的大笑声，满地的尸体和诡异的鲜血。
　　玄女怜惜地看着师傅。
　　此刻，皇宫内，当听见回报胜利的消息后，王后欣慰地笑了笑。

　　夕阳沉落。
　　月琼静静地站着，说道：“以后，我不会出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的师姐。”
　　玄女不解地问道：“那师傅呢？你去哪里？玄女想跟着师傅。”
　　月琼沉默地看着远方，说道：“这里真的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安静，那么美丽。”
　　“对啊，当我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想一辈子住在这里，我喜欢这里清新的空气。”玄女笑着看了看师傅，说道：“师傅，这是你长大的地方吗？真的很不错。”
　　“不错吗？”月琼突然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就算没有自由，你也觉得不错吗？”
　　玄女突然一滞，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这样说。
　　月琼却不在意，突然温柔地笑了笑，说道：“仇亦报，该是归去了，可是，心里更加空了。”
　　“玄女，千万不要像师傅一样，不要丢失了你的初衷，不要被仇恨迷蒙了你的心。”
　　看着师傅漠然离去的身影，玄女很意外地说道：“师傅，你是不是后悔了？”
　　月琼：“后悔有用吗？”
　　玄女的眼睛有些潮湿，毕竟师傅是她唯一的亲人，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很多时候，那种欣喜，那种痛苦，那种失望，那种希望永远都只能以刹那来计算，而剩下的都是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