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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又一日夏淳熙做完了自己的活计,这两天她好像有些头痛,想来是要生病,想到明天还要替冯笙打扫便觉得有些头疼,只想快点回到舍中休息,调整好身体,谁知出了殿门竟然被人一把薅住,定睛一看,正是冯笙。
      冯笙显得很是欢欣,拽着夏淳熙便走,
      “去哪儿?”
      夏淳熙被强行拉走,一句质问消散在风里,冯笙没答她,一路拽着她来到了城墙上,夏淳熙依稀记得墙外是一片草场。
      两人一路跑来气喘吁吁,直到立在城墙上冯笙才放开夏淳熙的手,回她第一个问题,“今天各家有名的公子会来打马球,就在这片草场上。”
      冯笙看向底下的比赛,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她们平日以来没什么乐子,就算夏淳熙不想攀高枝,也可以来解解闷儿,她挑眉看向姜月,表情略带些小骄傲:“看,我会找地方吧。”
      夏淳熙看她如此生动活泼,倒不像是从前那样温和柔弱的样子,盯着她说完,便顺着她的指引向下看。
      果然是绝佳视角,而且左右无人,只有她们俩,底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最主要城墙之上很高,要费力抬头才能注意到,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小。
      她们身为宫女,很少有新鲜的事发生,夏淳熙也新鲜,盯了好一会儿,冯笙见她认真,笑着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场下。
      如今下头比赛正是关键时期,冯笙怕生错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连忙趴在了城墙上,夏淳熙看不出打的如何,只知道将近十一月的天不是闹着玩的,如今城墙上风吹的正欢,她因为怕干活的时候太热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衣衫,如今觉得自己冷的厉害,正打算和冯笙说一自己先回去,余光却突然扫到一人,她疑心自己眼花,又凝神去看。
      场上无比熟悉的一道身影带着马球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进球得分,那内监在唱计分,
      “汉阳侯——子得一分”
      恰恰是那最关键的在风里听不清。
      冯笙正将目光死死的锁定钉在她认为赢面大的人身上,目不暇接,忽然听见夏淳熙的声音悠悠的飘过来,“汉阳侯的长子叫什么名字?”
      冯笙觉得奇怪,因为姜月从来不问这些事儿,她听得囫囵,回的也囫囵,“汉阳侯长子……长孙僎?据说是一个风姿玉秀,极好的人,其他的,没听说过…….”
      漫不经心的说完,冯笙的心就重新飞到了草场上,当然没看到身边的夏淳熙早已泪流满面。
      夏淳熙此刻恨极了自己平日珍惜的双目,让她瞧得这样清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在屋里坐下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早已被冻透了。
      思及自己这段时光,不由得悲从中来,就像见了场丑角演戏,思之令人发笑,幸而屋里无人,否则教人看见她这副样子,恐以为自己疯了。
      夏淳熙作为南吴唯一的公主,身份高贵,乃皇后亲生,背靠国舅,她指着鹿说成是马,身后都会有无数人附和。
      她母后赫连氏独揽大权,连父王都不放在眼里,她从记事起便总见到父母吵架,甚至曾听到宫人偷偷议论,赫连氏恐怕有谋反之心。
      赫连氏就是她母亲的娘家。
      她狠狠教训了那两名说嘴的宫人,教他们自打嘴巴,两人脸上糊的全是血,瞧着便触目惊心。好巧不巧被路过的父王瞧见,说她学了母后的狠毒,指着她责骂。
      夏淳熙当时静静地听着,在这扭曲的痛苦里,她不再流泪,似乎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出口,以一次次犯错为由,去挑战父母底线来窥得几分关心,可惜在那之后父王没在管教她,母后也只会冷冷听之任之,最多说一句,
      “无怪乎是他的孩子。”
      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只是希望自己的小家不要碎裂,父王忙着听曲作诗,母后忙着独揽大权,原来根本无人关心在乎她。
      有次她犯了母后的忌讳,母后没有罚她,而是给她安排了一个侍卫,告诉她,这是赫连家家仆,以后去哪里都要带着他。
      夏淳熙当时伏在吕后的膝上,对于底下跪着的人,连余光都没有给,她坐起身刚想喊叫,触到母后不容置疑的眼神,咽下了本来要出口的话,抿紧双唇,用沉默来反抗。
      答案当然是不顺心的。
      这是母后第一次违背她的想法,她对母后的怒,迁怒了迟意,从那刻她对迟意未曾有一丝好脸,她向来这样,一有什么事不顺她的心意,那么她就会摆足了架子。
      待她下一次出门后,身后跟上了一个影子,
      那时她七岁,这么一跟,就是八年
      这个影子,就是迟意
      这八年,迟意替她背过黑锅,一同捉弄宫人,带着她偷偷出宫,背着她走过南吴最繁华的街道,她们一起看过灯火,逛过庙会,夏淳熙觉得,就算是一条狗,都会有感情了。
      她对迟意无话不谈,从来没有怀疑过迟意的身份,只因母后不会害她。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迟意的脸会出现在吴越汉阳侯儿子的脸上!
      她心灰意冷地想着,一双手打了帘子进来,她抹了一把脸背身脱下外衫,钻进被子里,听得若云一声疑问,“哎?你这便睡了吗?”
      夏淳熙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回应了一声,若云一听声音,不由得怀疑姜月这小身板又要生病,“你若是不舒服可以泡泡脚,我去替你打了热水来?”
      夏淳熙只说不用,若云见状,也不勉强,自行洗漱去了。
      夏淳熙睁眼僵躺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起来上职,冬至见她面色吓了一跳,她向来胆小,看见夏淳熙眼下青影,指着夏淳熙便道,“姜月!你害怕成这样还替冯笙顶班子,要我说你别是被那劳什子缠上了吧!”
      若云本在穿衣,如今越来越冷了,不免要在宫装下再穿一层,众人都是在宫中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自然都知道那小观堂的故事。
      听得冬至胡乱喊了一通,她在屋里年龄最大,说话最有分量,责备道,“冬至,不要胡说八道!”
      冬至皱眉讪讪的收回了手,恰逢夏淳熙转过身,若云这才看清了她面色,果然惨白一片,眼下也确实青影深深,若云不免有些担心,“姜月,你真的没事吗?”
      夏淳熙摇摇头,留下一句我上职去了,便打了帘子离开,冬至见她出去还想再说,被若云一个眼神制止,冬至讷讷地闭上了嘴。
      唯若云看出姜月似乎哭过了,眼皮也肿肿的,垂眸若有所思,。
      今日夏淳熙是替了冯笙的班子打扫小观堂,这里是平日里吴越信佛的姬妾们参拜的地方。冬至最爱打听,喜欢听又恐惧那些宫中秘闻,晚上捞着她们便说,那个最爱礼佛的姬妾已淹死在小观堂的枯井中,死相颇惨,又传言什么闹鬼之类的,所以这里没人爱来,都嫌晦气。将余繁吓个半死,若云出声制止,冬至这才恋恋不舍的缩回去。
      夏淳熙沉默着一路走到这里,无心与谁打招呼,幸好这一路也是往偏僻处走,没遇到什么人,也算安静,让她有时间放空,如今她什么都不想去琢磨,只想着暂时逃避吧,能躲一日是一日。
      这里一应打扫用物俱全,夏淳熙淘了布斤擦地,听说那井晦气,确实也不敢自己上前打水,进屋绕着查看一番,见大佛像后放着个接漏水的桶,上前查看,里面竟然真的有些接下的雨水,想来是那守门的小太监犯懒,这桶倒的不勤快,便宜了她。
      于是借着雨水洗了布巾,顺势蹲在地下擦拭,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浑身乏力,她以为是自己一夜未眠的缘故,见实在提不起力气,想着也早,不如顺便休息一场,捡了个背靠佛像的位置一坐,靠在石台上睡了过去。
      她自以为不过打盹的功夫,谁知醒来天色都暗了,她看着没干完的活有些揪心,顾不上别的,赶紧忙活,待里头的活儿干完走出佛像身后,这才发现门不知为何合上了。
      她有些惊讶,随即就是害怕,毕竟她进门时门可是开着的,一早就知道这里闹鬼什么的,深知宫中大多是捕风捉影,但如今就她一人,难免紧张。
      提着口气走上前,手里紧紧捏着布巾,一推门,竟然没推开,她赶忙扒着门缝查看,上面横亘一道锁!
      她心下大惊,门被锁了?
      用力推了两把,只是白费力气,她带上了几分焦急,这可怎么办好,对着门外喊了两声,无人回应,叹了口气,早知这里偏僻,还胡乱喊个什么,不免泄气,重新左右环视了一番这小屋子,细细打量摸索,也没有什么开着的窗子,夏淳熙彻底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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