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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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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若云放了二人说话,余繁在姜月面前便显得怯怯的,若云心中奇怪,但这件事且按下不表,若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们这一众人也从采女变成了宫女,若云倒是适应的颇为自然,她才思敏捷为常女史做了不少事,因此在常女史跟前很受器重,有什么大小事常女史都会喊她,大家都知道常女史在今年年底就会出宫,所以都以为常女史这是要培养若云,若云的地位使得和她一个宿舍的夏淳熙几人都跟着水涨船高。
冯笙自从被遴选的事情打击,便整日闷在舍中不出来,夏淳熙也好几日没见到她了,据说那些个贵女都搬去内廷住了,也不担心冯笙的安全,但一直没听说让冯笙搬过来的消息,反而是一直住在贵女房。
随着时间推移,日子转眼来了十一月底,早在前几日若云便已告知大家伙,明天小雪会有一场家宴,她们这些新晋宫女也要上差了。
几人如今各自抱了个汤婆子坐在炕上说着小话,因若云的关系,她们也得了几斤炭,如今正稳稳当当摆在屋里,等着天气再冷些就可以用了,冬至打量着那些黑炭,
“若云姐,这些人可真会见风使舵,从前怎么没说给我们分些这么好的东西?”
若云看着愤愤的冬至不免抿唇轻笑,“我们九月进宫,那是哪里用的上炭。”
冬至撇嘴,“从前因为姜月和冯笙交好的事,他们可没少给我们脸色看,现如……”
余繁手里的汤婆子哐当一声响落在了地上,打断了冬至的话,冬至立即转移了话题对准她,“你干嘛呢?”
这时常女史的侍从打了帘子进来,扫了一圈,问,“可看到冯笙人了?”
大家都摇头,侍从看向夏淳熙,“冯笙不是和你最要好,如今马上家宴奉酒了,人去哪儿了?”
若云担忧的目光望过来,被夏淳熙余光捕捉,夏淳熙对着常冰摇了摇头,“ 我也好些天没见着她了。”
奉酒之人是早就定好的,冯笙自打看清了大选之后便神出鬼没的,夏淳熙竟然一时间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那侍从点点头,一脸凝重的出门去了。
若云也随着一道去找,她如今在常女史身边最得脸,家宴的事是她第一次接管宴会之事,由她一手经办,事事亲为,若云重视程度可见一斑,这一件事如果搞砸了,必然要好一顿吃挂落。
冯笙作为落选采女,自然也充公做了宫女,也在奉酒一列,早在几天前便通知了她此事,如今她久久未归,可上职还要有人去,家宴大家都各司其职,上哪儿去找人顶上,若云晚间回来后急得团团转。
大家看着她在屋中踱步,早在白天也一道去找人,可惜都是一无所获的回了屋子,
“我有个法子。”
冬至一开口,大家一齐看向她,冬至显然第一次出主意,被这么多人重视,显得有些紧张,她抿唇咽了下口水,
“我们使用叠人的方法。”
大家都不解,冬至便缓缓开口解释了一番。
约莫就是她们奉酒是一个个罗列好了上的,台子上她们都看过,地方不大,宫人奉酒要按照规矩办事,第一个人下来的时候最后一个肯定还没上,所以第一个再端着酒补一次,只要最后那个人稍微磨蹭一下就行了。
若云还在沉思,余繁率先回答,“不可能的,就端个酒能用多长时间,最后一个要干嘛才能磨蹭到第一个人端着酒下来再上去?时间太短了。”
冬至立刻反驳,“这有什么!只要动作慢一点就是了!”
余繁还是摇头,冬至第一次出马就遭到了反对,有些不悦,还想再呛声,余繁悠悠一句,“那你来做这最后一个人如何?”冬至立刻说不出话了。
若云见状看向余繁,余繁忙摆手,“我可不敢……”
若云询问,“我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余繁盯着她艰难地摇摇头。
若云心一横,“那就只能用冬至的法子了。”
“我来做这最后一个,但……”若云为难的看向其余三个,冬至年纪小藏不住事,不敢用;余繁……余繁低下了头,那就只有……
若云看向夏淳熙,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又闭上了嘴,见她可怜巴巴的表情,夏淳熙开口道,
“我做最后一个吧。”
大家都一愣,夏淳熙又说,“常女史知道你在前头,到时候她如果站在台下,发现了你随意更换位置,你想藏住的事不就掩不住了吗。”
若云恍然,上前郑重地对着夏淳熙一拜,“多谢阿月!”
夏淳熙受了她的礼,毕竟也确实是大事,不敢小瞧。
几人说定,若云便去第一个位置,夏淳熙最末,第二个是余繁,她下去之后负责辅助若云,冬至负责望风常女史的踪迹。
夏淳熙端着托盘登上螭蠃台,这里四周没有遮挡,四面透风,吹的那些帘幔轻轻拂动,一列宫女鱼贯而入,各路公侯依着品阶落座,夏淳熙坠在最后,自然侍奉的也是最末流的公侯。
夏淳熙亦步亦趋,垂头上前,跪在小几边,正想法子如何磨蹭的不动声色,将酒壶慢慢向前递送,一边偷觑贵人,只扫到一黑色袍角,连个暗示身份的绣纹都没有,衣缘坠了些金线,看到上面的纹路,她一愣,谁知座上人却刚好抬起胳膊,两厢一碰,冰凉的酒液登时撒了对方一袖,那人愣了一下,夏淳熙也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却僵在当场,连告罪都忘了。
酒壶落地的动静颇大,同侧下首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他偏头扫了一眼倒地的酒盅,又望着面面相觑的二人,笑道,“怎么?莫不是惊讶于小六容貌,连告罪都忘了。”
虽然是指责夏淳熙,但明显是在和眼前的贵人说的,听得此话,夏淳熙似乎也清醒了,膝行后退两步,伏跪告罪,“奴婢该死,请大人恕罪!”
“你不知道他是谁?”面前的贵人还没说话,邻座那人又开口,似乎惊讶于她口中的称呼。
夏淳熙头垂得更低,摇摇头。
他讶异,一时间有些好奇,“那你可知我是谁?”
夏淳熙抬头看一眼,又朝着他的方向低下头,“二公子殿下。”
长孙瑱这下是真有些开怀了,向始终没开口的人调侃道,“小六,二哥没想到这宫中竟还有人不认得你。”
夏淳熙心中震荡,这人竟是吴越王的第六子,长孙淳。
她连忙告罪,“奴婢并非有意,实在是奴婢身份卑微,不常见宫中贵人。”
冯笙道二皇子长孙瑱性情温和,在宫中名声也颇好,他也确实如冯笙说的一般,温声劝慰长孙淳,“此宫人也并非故意为之,小六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长孙淳这才开口,一挥手,“有二哥为你求情,还不多谢二皇子。”
夏淳熙又转而对着长孙瑱俯首,“多谢二公子。”
长孙瑱颔首,笑言,“你且退下吧。”
夏淳熙这行过礼,收了酒盅,退出了螭蠃台。
一下楼梯,便见一红衣女子迎面而来,纤腰细颈,远观便知是极美的,身后坠着些宫女,如此穿着,应该是宫里的哪位姬妾,她见那女子上前来,便又一次跪地参拜,待那女子上了螭蠃台,夏淳熙正撑着腿缓缓起身,今晚跪地的次数太多,膝盖疼的厉害,便听得那屋里一声娇喊,“嫔妾桃姬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吴侬软语,如此悦耳,夏淳熙却听得浑身一颤,起身望去,不是那红衣女子的声音又是谁,她,竟然是她!
当日小观堂偷情的那女子!
一场宴会当日那二人齐聚,这场景太刺激,夏淳熙白着脸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