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月》奇棠

11、第十一章

　　夏淳熙白着脸走下螭罗台，冬至和余繁二人都等在下面，见她神色不对，这次是余繁先沉不住气，
　　“怎么样？”
　　夏淳熙这才从怔愣里回神，看着二人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啊？”冬至焦急，
　　“没被发现。”若云走了过来，她是补上的那个，冬至看见她瞬间长出一口气，余繁也松了肩膀，
　　“没被发现就好。”冬至拍拍心口，
　　然而若云依旧惴惴，“常女史叫我们先回去。”她和众人说出自己的担忧，“我瞧女史神情有异，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三人回到了宿中，若云安排后续事宜去了，而夏淳熙则又去找了冯笙一躺，冯笙屋里还是黑着的，没有回来人的痕迹，夏淳熙无功而返。
　　第二天一早她们得了半天的休息时光，常女史还没回来，按理说她们这些宫女要被安排上值了，然而常女史不在，所以暂时没人管她们。
　　冬至出去好一阵才回来，眼睛亮亮地，一看便知道又从哪儿得到了八卦，果然她刚进来就说，“昨天晚上螭罗台出了个月姬！”
　　余繁正低头绣着花样子，若云还没回来，屋里只有夏淳熙闲着，然而夏淳熙在想余繁的事没空理她，冬至期待的等着别人问她，见二人不捧场，当即便哼一声想要出去，正好撞上进屋的若云，
　　“若云姐姐！”冬至惊喜。
　　若云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应了一声然后走到水盆旁边洗手，冬至追着她又说了一遍，惹得若云浅笑。
　　“若云姐，你看我这个绣的怎么样？”余繁也喊若云，她们几人里若云样样出色。
　　“我看看。”若云接过花样子仔细瞧。
　　“哎。”
　　余繁抢走了若云，冬至一急，煞有介事的说，“你们知道那月姬是谁吗！”
　　余繁的东西递给若云看，她手中一时无事，这才问，“谁啊。”
　　“是一个宫女。”见有人捧场，冬至忙说出自己的秘密，
　　“不稀奇，宫女成为姬妾不算大事。”若云显得十分平淡。
　　“若云姐姐，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冬至希望若云重视起来。
　　若云一笑，“哦？难道这位女子有三头六臂不成。”
　　冬至没听出若云的调侃，还以为若云也好奇，冲着大家讲故事，“昨天螭罗台上那宫女月下献舞，被王主一眼看中，说什么——月初浮云尽，风生中夜清，王主金口玉言，下令封其为月姬。”
　　冬至想到什么，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听当夜值守的姐姐说，那女子跳舞极美，昨天风那么大，月姬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舞衣，真的不会冷吗？”
　　余繁笑她，“你以为谁都像你，就知道吃吃睡睡啊。”
　　“什么啊。”冬至不乐意。
　　夏淳熙倒是觉得庆幸，“幸好昨天有这位月姬挡刀，否则我们的事肯定瞒不住。”
　　若云也郑重的点点头，“姜月说的是，因为这件事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跳舞宫女的身上，没人关心我们这里，”她叹口气，“幸好，幸好……”
　　“不过，”她停顿一下，对着夏淳熙道，“冯笙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就算不重罚，我也要敲打一番。”
　　若云不愧是被常女史当做接班人培养的，事情过了就要算账了，夏淳熙明白她的意思，若云对着她说就是看在姜月帮忙的面子上饶过了冯笙，然而还需要小惩大诫。
　　“我晓得，今天下午我就找她过来。”
　　若云颔首，此事便先揭过不谈。
　　食过晌饭夏淳熙自去找冯笙，贵女院如今很是安静，回家的回家，做姬妾的做姬妾，每个人都有该去的地方，然而冯笙身份如此尴尬，又该何去何从呢，夏淳熙不得而知。
　　她敲响冯笙的屋门，半晌却等不到人来开门，她心中奇怪，难道冯笙一晚上都没回来？人在宫里总不能丢了，她当即推开屋门，屋里冷的瑟瑟，炭火盆也空着，这间屋子本是四人住，如今只有冯笙一人，夏淳熙眼神扫过，唯一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完全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上前一摸，褥子也是凉的，她心中七上八下，冯笙到底去哪儿了。不等她想出个原由，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斥，
　　“谁在里面？”
　　夏淳熙立刻回神，几步过去挑开门帘，外面是常女史和她的侍从，她行礼，“常女史。”
　　常冰看见她打了帘子出来 “是你。”打量了一番眼前人，“你来这儿干什么。”
　　夏淳熙正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回答，谁料常冰已然摆手，“冯笙的东西都搬走了，你不用来了。”
　　夏淳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搬走？”
　　常冰好整以暇的盯着她，“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我小瞧你们了。”
　　她摇头，“我不明白女史的意思。”
　　常冰却不想再和她多说半个字似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夏淳熙还想再问，然而那侍从举臂一拦，她只好糊涂的回了宿中。
　　若云已经被常女史喊走了，屋里就剩下个余繁，冬至不知道去了哪里，余繁还因为上次的事不敢和她说话，两人独处时余繁总显得怯怯地。
　　夏淳熙满怀心事的坐在了炕沿上，一路她都在琢磨常女史的话，她怀疑常女史知道了她们四人的计划，然而常女史的表现又很奇怪，眼神里似乎有嘲讽和落寞，她来不及细想到底是什么意思，若云回来了，同样是心事重重。
　　看见夏淳熙，她脸色复杂，吐出一句，“你知道昨天献舞的月姬是谁吗？”
　　夏淳熙心中警铃敲响，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果然，若云抿唇道出一句，“冯笙。”
　　心里那块大石终于落地，冯笙没有莫名失踪，而是去螭罗台献舞，甚至摇身一变成了月姬。夏淳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同为要好的姐妹，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就是冯笙身为平民女子却有舞艺傍身，这是夏淳熙完全不了解的，但知道冯笙没有出事，她心中还是庆幸的，毕竟宫中莫名其妙消失的宫人太多了。
　　余繁听后也惊讶，低着头琢磨一阵，然后悄悄偷觑夏淳熙，夏淳熙似有所感回看过去，余繁立刻低下头。
　　夏淳熙又看向若云，这个心思玲珑的女子此刻却没什么表情，然而夏淳熙知道，若云心中定然不平静，她出声解释，“我不知道她的打算。”
　　这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毕竟谁都知道姜冯二人交往甚密。
　　若云没回答，夏淳熙刚要辩解一番，有人慌张的撑了帘子进来，
　　“你们知道……”
　　奔跑过来的冬至将后面的话咽回嘴里，察觉到大家的表情不对劲，她讷讷一句，
　　“你们都知道了？”
　　一时间无人回答她，冬至似乎想活跃气氛，亦或者是真心实意的抱怨，
　　“这下可倒好，我们为别人做嫁衣了，什么好处也没捞着，还白白背一口大锅！”
　　夏淳熙自知百口莫辩，“我当真不知情。”
　　冬至看见她似乎才想起，“对啊，你和冯笙要好……”她顿了一下，“那你还装作……”
　　“冬至。”是若云喊住了她，冬至一向听若云的话，立刻闭嘴。
　　“我相信你不知情。”
　　若云一句话让夏淳熙心中稍定，听若云接着说，“如今冯笙已经成了月姬，这口锅我们也只有认下了。”
　　冬至‘啊’了一声，但也知道宫女和王室姬妾哪可同日而语，也只能咽下这口闷气了。
　　夏淳熙本想问个清楚明白，然而正直盛宠的月姬又怎么是她这等微末宫女可以见到的，她等了几次都未能得见，只好暂且将此事先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