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怀棠》归耘

11、第 11 章

　　御史台一纸奏书将王光正走私茶叶、私铸钱银、隐匿军马、通敌卖国数罪并参，天子震怒，下令收押王府全族，王彦在青州听此消息，带着手下一支兵马叛逃，中途加上收纳路上的亡命之徒和贼寇，形成一股不小之势。
　　此时更鼓沉沉，万籁俱寂，大理寺戒备森严，牢房中王光正双手双脚被大铁镣捆绑着，他一脸不甘，大声叫嚷着：“顾朝明，我好歹也是三品大臣，你竟敢如此对我？”
　　顾朝明坐在他面前的那把黄花梨透雕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膝盖上敲着，道：“王大人要庆幸此刻你是在大理寺，倘若去了刑部，恐怕已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别不知好歹地在这里瞎嚷嚷，吵得我耳朵疼。”
　　两个狱卒从后面使劲，生生地踩弯王光正的膝盖，见眼前的人老实了，顾朝明又看向大理寺卿裴峻齐：“裴大人，这审讯是你来还是我来？”
　　裴峻齐早知道这位阎罗王的手段，身上一把老骨头发麻，连忙谦让。
　　顾朝明起身踱步到王光正跟前，拿起一旁烧红了的烙铁在他面前比划了下：“王大人，那私铸的三十万两银子和五千余匹军马被运去了哪里？”
　　抄没王家财产时，并没有发现方起泰说的私铸的那几批银子，至于覃政说的运输军马一事，他只听从王光正的命令负责把马送到武灵地界，并不知道去向何处。
　　王光正眸子一闪，冷笑一声，闭目不答。
　　顾朝明一脸阴沉：“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到了？”
　　这时大理寺的一小吏拱手来报：“裴大人，顾大人，有一位姓陆的姑娘在外面请见。”
　　大理寺非等闲之地，一般人不可随意出入，裴峻齐正要发话，便听见顾朝明道：“请她进来。”
　　裴峻齐站在一旁，只见进来的是一位女子，半张脸都隐匿在长氅里面，看得不真切。
　　顾朝明朝我点了点头，又示意我请便，这是当初谢瑾珩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将王光正归案后我要亲自审问陆府之事。
　　我径直走向王光正，开口问道：“王大人还记得六个月前陆府大火一事吧？”
　　王光正斜了我一眼，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顾朝明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忘了介绍，这位是已故御史大夫之女。”
　　此刻王光正像疯子一样仰天大笑不止，随后止住后又道：“原来你们陆府的人还没死绝啊！”
　　我看着他那可憎可恶的脸，抽出手中的匕首逼在他的脖子上，“三月初五的晚上是不是你派人放火烧了陆府？”
　　他脸上无丝毫畏惧之意，反倒猖狂起来：“陆炀不过是一只疯狗，见到人就到处咬，连国舅爷都不放过，让太后娘娘脸上无光，朝中那么多人都对他不满，你有何证据说是我做的？哦，对了，你若是有证据也不会到这儿来逼......”
　　话还没说完，王光正闷叫一声，我手上的匕首已经在插在他左肩处，瞬间血液涔涔而出。
　　那裴峻齐听闻此女子是已故御史大夫之女，本就大为惊骇，如今看她竟然胆敢在大理寺露刀行凶，反观旁边的顾朝明根本没有要上前阻止的打算，还稳坐看戏一般，他急道：“顾大人，那可是圣上钦定的要犯，若是出了差池大理寺恐怕交不了差啊！”
　　“放心，裴大人，出了事我担着。”
　　哪料顾朝明又道：“裴大人，陆府一案是你们大理寺审理的，我刑部连见案宗都没有见着，正好陆姑娘也在这里，要不你来说说这案子的细节，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裴峻齐吓出一身冷汗，“这...这.......”
　　我在衣裙上擦了擦手上溅到的血，郑重地拜跪道：“裴大人，我阿爹掌监察缉索之要，秉公守位，恪尽其职，您与父亲同朝为官多年，还请大人为家父家母以及陆府十余口人命主持公道。”
　　裴峻齐如今已经六十五岁了，只想平平安安地致仕，哪知牵扯到这个案子中，这半年来他没一日睡过好觉。
　　“罢了罢了，陆姑娘快起来。”
　　裴峻齐想起那日大理寺在勘查陆府失火一案时不仅发现了桐油，还在十三具尸体中发现了迷药，他对此有疑，便写了一封奏疏呈报给陛下，哪里知道当天晚上太后身边的内侍来到家里传懿旨让按失火办理。
　　“难道真是太后娘娘在背后授意？”
　　“顾大人，慎言啊！本官也曾顺着桐油暗中查访，?发现那些桐油皆是来自油兑坊，只是相关的人员皆已失踪，线索到此也就断了。”
　　若是如此，那么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王光正了，顾朝明对着我道：“陆姑娘，你先回去，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又道：“裴大人，辛苦你多费些事，让人把王琦带过来！”
　　大理寺外的两个石狮子在黑森森的夜色中睁大着双眼，青铜铸造的大门里充斥着痛苦而绝望的惨叫声，一个时辰后方才渐息。
　　第二日一大早，李狸到衡梧院来，说谢瑾珩有事找我。
　　自从从彬县回来后，谢瑾珩就告知了谢中远我的真实身份，谢夫人让人腾出了一个单独的衡梧院给我住。衡梧院离鄞园不是很远，一个曲水回廊的距离就到了。
　　他递给我一封信，说是顾朝明一大早派人送过来的审讯结果。
　　昨晚在牢中王光正宁愿死都不肯说出背后之人，我本以为要等上两天，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
　　谢瑾珩见我眼中有些意外，笑道： “在顾朝明的手里死人能开得了口，更别说一个活人了。”
　　我一目而过，问道： “顾朝明在信中说当晚放火的是梁王手下一个姓独孤的掌令官，难道梁王才是背后真正的主谋？
　　“不仅如此，顾朝明查出私铸的白银还有失踪的马匹都被王光正运往了梁州。”
　　我心中暗惊，这么多的钱财和战马，不言而喻，梁王想要起兵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