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的自我修养》土豆香菜不分离

13、藏书阁

　　“藏书阁?”
　　午后的阳光穿过雕窗，微尘在暖洋洋的光束中翩翩起舞。木质书架上，书籍排列整齐，书香仿若化作实质，与微尘，日光交织在一起。和着案几前静坐读书的二人绘就一幅宁静而舒适图景。
　　春意融融，暖风熏得游人醉。春困秋乏，人之常情。楚思昭原先支着头阅书，坐得久了，竟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藏书阁三个字后，倦意全无。
　　他放下书籍，正襟危坐。
　　“自祖皇帝以来，藏书阁管理一向严苛。那地方守卫森严，普通人想进去比登天还难。除了父皇，朝中只有丞相国师二人有权限进入。便是皇子公主，也要在获得君王应允后方可进入。如今，父皇只开放了太子、二皇子、五皇子的资格。”
　　闻言，温辞拧眉，端着飘升热气的茶盏，若有所思。
　　“难道就没有什么能接触到的相关官员?”
　　楚思昭思索片刻，灵光一闪。“欸，你这么说，好像有一个，起居郎。”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是想找什么书?我虽说暂时不能进，但可以帮忙借阅。”
　　少年双手撑脸，眨着紫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清澈见底，浓密的睫毛两把小扇子似地忽闪忽闪，说不上来的单纯可爱。单就外表来说的话。
　　听六皇子的话，既然藏书阁管理如此之严，那借出的每一本书肯定都会登记在册。即便楚思昭好心，用自己的名字借阅。若是有人追查起来，顺藤摸瓜，势必会查到自己身上。借书，无遗是在主动暴露自己。
　　少年的询问，将温辞思绪拉回现实。只见对面的少年笑意盈盈，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极了狡黠的小狐狸。
　　“我算是帮了温掌药大忙，温掌药拿什么报答我?”
　　温辞倾身上前，少年却未躲避，任由他修长的指节磨蹭过鼻翼，引起些许痒意。“小小年纪，就学会主动要报酬了。”
　　楚思昭被温辞的举动逗得脸颊微红，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眼中满是笑意。“这不是在温掌药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了嘛。”
　　“油嘴滑舌。”
　　温辞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质地光滑的木簪，递到楚思昭面前。"这是前些日子闲来无事，刻着玩的，觉得与你颇为相配，便送给你吧。"
　　“虽然不值几个钱，却也花费了我了一番功夫。”
　　楚思昭接过木簪，只见木簪通体浅棕，雕工精细，末端刻着“昭”字。他心中一暖，知道这是温辞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谢谢温掌药，我很喜欢。”楚思昭将木簪小心翼翼地收好，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温辞站了起来，掸去衣衫上的灰尘。“时候不早了，告辞。”
　　楚思昭点点头，笑着与他道别。
　　“殿下，皇上召您去养心殿一趟。”一名小太监进门后，迅捷移至案几前，脚步轻巧得像是云朵漂移。
　　温辞一走，楚思昭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摆摆手，“知道了。”
　　楚思昭沐浴更衣过后，便跟着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李公公到了养心殿。
　　宫殿高大巍峨，气势恢宏。雕梁画栋，飞阁流丹。温辞候在殿外，远处传来悠远绵长的钟声，渺若烟云。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他抬头望向西南方，飞檐反宇，檐角的龙侧目而视，正对着他的那只眼睛，庄严肃穆，一动不动，恍若活了起来，在盯着他看，莫名有些瘆人。
　　“六皇子，圣上命您进殿。”
　　喊了好几声都不应，李公公只得上前一步，手在楚思昭眼前晃了晃。
　　“六皇子六皇子?”
　　楚思昭如梦初醒，“李公公，抱歉。”
　　“行了，快进去吧。”
　　进门前，少年似有若无的斜向上瞥了一眼，正是一檐飞龙的位置。
　　一进养心殿，便有苦涩的药香混杂着香炉里冉冉升起的龙涎香萦绕四周。香味浓郁，久久不散。
　　楚思昭平日用的熏香，偏清幽淡雅。故而，当浓郁的香气争先恐后涌入鼻腔时，他只觉
　　头昏脑胀，脚底仿佛踩着棉花，轻飘飘的，下一秒就要飘升仙境，羽化成仙一般。
　　殿中挂满薄如蝉翼的红色纱幔，纱幔飘拂，惹得人心烦。当楚思昭拂开最后一道纱幔，养心殿的主人终于出现在眼前。
　　“思昭啊，你来的正好。父皇新得了两枚仙药，特意为你留了一颗。”
　　软榻上，老皇帝光着脚，披头散发。说是精神萎靡不振，但两只眼睛放着精光。从精致的匣子中取出一颗“仙药”后，视线移至面前的儿子身上，眼中的光更甚。
　　楚思昭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挤出一个虚伪的笑。“有如此仙药，延年益寿，助修行大道，给了儿臣岂不浪费?儿臣惶恐，无功而获，受之有愧。”
　　“你可是朕的亲儿子，堂堂正正的皇子。岂会配不上这仙药?”老皇帝腾地一下跳下榻，义正辞严，演得像是真要为儿子出头一般。
　　“谁敢说一句不，朕立刻砍了他的头。”
　　楚思昭跪在地上，诚恳地磕头。他双手举过头顶，郑重其事地自皇帝手中接过那枚“仙丹”。“是，有父皇在，儿臣无后顾之忧。谢父皇赏赐。”
　　老皇帝满意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很好，小六，朕就知道你最懂事。这颗仙药你好好服用，相信不久之后，你的修为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楚思昭再次磕头谢恩，墨眸划过一丝暗芒，转瞬即逝。
　　老皇帝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这都是你应得的。”
　　“父慈子孝”的氛围中，楚思昭毫不犹豫地将那颗丹药丢入口中，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皇帝递给他一碗刚沏好的红茶，汤色红亮，芳香四溢。清澈的茶汤，倒映着他嘴角的笑意。“苦不苦?来来来，喝茶喝茶冲淡冲淡。”
　　少年接过茶后，摇摇头。“不苦，只要能求仙问道，这点苦算什么。”
　　养心殿内，二人视线交汇，相视一笑。至于笑容背后的深意，都随着茶水一同咽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