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的自我修养》土豆香菜不分离

14、糖葫芦

　　容王府，即便是深夜，也依旧热闹。进门时便隐约能听到乐声，温辞穿过连廊，绕过假山，丝竹管弦之声愈发清晰。
　　一批乐伶映入眼帘，或站或坐，弄管调弦。年轻的女子个个艳如桃李，身姿曼妙，动作柔美。
　　容王端坐于主位，对这场于普通人而言如听仙乐的盛宴，面上无甚表情。他侧着脸，清冷月辉照得脸颊愈发苍白，白得有些吓人，无端生出几分阴鸷来。
　　秦寂站了起来，月华色的衣袍泛着莹莹光泽，宛若流淌着繁星的银河，绚烂且瑰丽。满园倾泻而下的月辉，在此刻也仿若化作冰烟，蔓延着淡淡的冷意。
　　“如何?”
　　“确在藏书阁。”
　　“相信以温侍卫的能力，必然手到擒来，对吧?”
　　手到擒来个屁!要是有你说的一半简单，你自己怎么不上?温辞心中暗骂几句后，扯动嘴角，笑得牵强。
　　“必不负王爷期望。”
　　“哈哈哈哈哈……”秦寂背着手踱了几步，狭长的眸子睨了他一眼，神态傲慢又轻蔑，开始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银辉似的衣袖。
　　“好，那就给你七日时间。若是过了七日之限，本王不介意亲自为温侍卫下几位猛药，让你也体会一下切肤之痛。”
　　他骤然冷了脸，敛去笑意，仿佛刚才的笑声从未存在过一般。
　　温辞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情绪，沉声道：“属下明白。”
　　秦寂目光微闪，似在打量温辞的反应，片刻后，他坐回圈椅，缓缓开口：“去吧，本王期待你的好消息。”
　　温辞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出容王府，温辞长舒一口气。秦寂给的时间只有七日。他口中的猛药，自然是指暗卫营里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西域奇毒，解药极难寻得，甚至有的毒药，秦寂自己都没有解药。
　　容王根本没有给他退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事先，须做好万全之策。
　　容王府位置优越，走几步便是繁华的街市。
　　“糖葫芦，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欸……”
　　大街上人来人往，卖糖葫芦的老人与若有所思的黑夜少年擦肩而过。
　　一抹亮色划过少年眼眸，少年眼睛亮了亮。糖葫芦，自幼养在宫中的皇子很大可能没吃过。
　　黑夜少年叫住老者，“老人家，等一等，我要两串。”
　　“殿下，藏书阁防卫森严，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是否要增派暗卫营的人手潜伏在暗，以备不时之需?”
　　“呵~”
　　容貌昳丽的青年，骨节分明的手端着茶盏，手指细细摩挲着杯壁的青碧花纹，红唇张的幅度极小，似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讥讽意外的笑。
　　“不如你来当主?”
　　一瞬间，老管家面如土色。“殿下恕罪，老奴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
　　说完，他立即退了出去。
　　青年斜倚着圈椅扶手，双眸色彩黯淡，面色冷沉。
　　重华宫。
　　放学归来的楚思昭，放下手中的书，冷不丁瞥见桌上一串红色的小食。
　　少年拿起小食，仔细观察。红色的，圆的，串成串，这貌似就是阿来口中他进宫前最爱吃的糖葫芦。
　　“阿来，这是”
　　小太监仰起一张笑脸，“殿下，那是今个下午，温掌药专门来了一趟送的，见您不在，就托我放桌上了。”
　　楚思昭咬了一小块，糖的清甜和山楂的酸在舌尖绽放。糖葫芦的滋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很快，糖葫芦就吃了一半。少年意识到这点，
　　糖葫芦只有一串，吃完就没得吃了。他攥着糖葫芦，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剩下的放回包裹糖葫芦的纸袋。
　　小院。楚思昭越过门槛，见梨树下的人沉思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便存了戏弄的心思，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绕到温辞身后。
　　“嘿!想什么呢？”
　　温辞肩上蓦然一重，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视向背后。“是你啊，你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温辞拍掉肩上的手，神色微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是你想得太入神了，我方才就在你眼前晃，你都没发现我。”少年语气嗔怪，颇有些埋怨之意。
　　温辞莞尔一笑，“抱歉，没关注到你，是我的不对。那串糖葫芦就当赔礼了，味道如何，好吃吗？”
　　少年前后摇晃着手臂，好似振翅欲飞的白鹤。“白鹤”踱了几步，在温辞对面坐下，双手捧着脸，一双灵动狡黠的眼眸转动，此时盛满无限的孺慕。“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
　　温辞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喜欢就好。若是，不够，我”
　　他正要说把剩下的一串也给楚思昭，小太监阿来端着一壶清茶走来，打断了他。“殿下，温掌药，请喝茶。”
　　楚思昭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看向温辞。“温掌药，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温辞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什么，只是些琐事。”
　　楚思昭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楚思昭突然想起一件事。“温掌药，我听说你字写得不错，在司药司首屈一指。不知可否赏个脸，帮我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幅画卷。
　　温辞第一眼，便瞥到墨色山水，与最右的一首诗。他接过纸，仔细看了看，然后点头道，“这是你写的字？很不错。”
　　楚思昭灼热的视线掠过画卷，落在欣赏书画之人身上。“这是我最近在练习的字，温掌药以为何如？”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温辞思忖片刻后，郑重其事地点头称赞。“一夜满林星月白，亦无云气亦无雷。平明忽见溪流急，知是他山落雨来。字行云流水，灵秀飘逸，很有天赋。”
　　妙手丹青，月色朦胧，但见连绵的群山间淌着凄冷溪流，蜿蜒曲折，皓月当空，泼墨苍穹万里无云。绛河清浅，皓月婵娟。
　　山水的生动跃然纸上，仿佛身临其境，恍惚间听到夏夜的虫鸣阵阵与溪水潺潺。笔墨丹青，相映成趣，可谓妙不可言。
　　良久，温辞欣赏完毕，将画卷放至桌面。“我词不达意，可以肯定的是，你小小年纪，就能绘出这样精妙的书画，实乃天赋异禀。若肯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你必将在书画方面有一番不俗的成就。”
　　雀跃之色跃上少年稚嫩的脸庞，他眉开眼笑。“真的吗？那我可要更加努力练习了。”
　　温辞抿了口茶，“嗯，只要你肯下功夫，定会有所成就。”
　　“我未进宫时，家道尚未中落，也学过一段时日的山水画。若是不介意我身份低微，”
　　楚思昭忙不迭截断，“怎么会，君子不耻下问，况且温掌药是我的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以后会常来找温掌药交流书画上的心得体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楚思昭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温辞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楚思昭摆摆手，“不用了，你留步吧。”
　　温辞便没再坚持，目送他离去。
　　夜色渐深，重华宫内灯火通明，楚思昭坐在书桌前，专注地临摹着名家字帖。
　　夜风轻轻吹拂，带来一丝凉意，楚思昭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书法世界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完成最后一笔，放下笔，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小太监阿来走了进来。“殿下，该休息了。”
　　楚思昭抬头看了他一眼，“几更天了？”
　　阿来回道，“已经三更天了。”
　　楚思昭闻言，起身伸了个懒腰，“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这个时辰了。”
　　阿来走到他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桌面上凌乱的宣纸。“殿下，您也该歇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楚思昭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有些麻的腿脚。“好吧，那我先去洗漱。”
　　楚思昭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收到温辞送的糖葫芦，后来又得到他的夸奖，还一起欣赏了他的书法作品。简直像吃了蜜一样，内心充满了甜蜜的喜悦。
　　想着想着，他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