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的自我修养》土豆香菜不分离

10、找猫

　　天光乍现，远方泛起鱼肚白，晕染着层层叠叠的红，空气尚带着些湿冷。
　　“最近怎么总梦到以前的事……”温辞从梦中醒来，揉了揉太阳穴。
　　不慎牵扯到后背的伤口，温辞“嘶”一声，摸向后背，已经包扎过了。若是没有及时包扎，伤口发炎，后果不堪设想。
　　他余光瞥到院中的人影，推开窗子。“六安，谢了啊。”
　　黑瘦的少年摆摆手，调侃道:“辞哥，咱们可是一起上过战场同生共死的兄弟，因为这点小事道谢，可就生分了啊。”
　　“对了，桌上放着瓶外敷的伤药。”
　　温辞扶着腰，笑了笑。“好勒。”
　　一墙之隔，秦寂听完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唇角下压。
　　老管家跟在秦寂身边多年，擅长察言观色。见状，他低声询问:“王爷，那药还”
　　老管家话说到一半，就被秦寂打断。
　　“呵……他人缘好着呢，轮得到本王送药。”妄自菲薄的话语，弥漫着浓浓的讥讽与嘲弄。
　　临走前，秦寂瞥了一眼温辞住所的方向，眼眸隐约有黑雾翻涌，深不见底。
　　“喵呜~喵~喵……”猫叫声接连不断，扰得人心烦意乱。
　　冷宫少年透过门缝视向院内，一切如常，那人又不在。连着好几天了，温辞都没回过住所，问司药司的一个小宫女说他告假了。走得如此匆忙，是家中，或是那边出了什么急事?也不知他何时能回来。
　　少年敲了敲门环，没有应答后，失落地转过身。
　　忽地，他眼前一亮。“温掌药!”
　　只见不远处，温辞一袭青衫衬得身姿颀长，玉树临风，也不知站在哪里看了多久。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温辞挑眉，“只是一些琐事罢了，怎么，就这么盼着我家里出事?”
　　“没有没有，”少年拼命摇头，“我这乌鸦嘴，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温辞被他一本正经，努力解释的模样逗乐。他本就抱着开玩笑的心态，一下笑出声。“哈哈哈哈……逗逗你，别往心上去。”
　　少年如释重负，那就好。
　　又一声猫叫响起，“喵……”
　　“那只猫怎么又跑来这儿了？”
　　楚思昭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谁知道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那猫每天都趴在墙角叫唤，而且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你这么清楚小院的事，不会是每天都来，眼巴巴盼着我回宫吧？”
　　小心思被戳破，少年羞窘，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气氛尴尬之际，温辞主动挑起另一个话题。“对了，过几日便是宫宴了，人多眼杂的，你注意点那只猫，别出了什么差池。”
　　楚思昭点点头，视线落在梨树枝丫上的一点翠绿，绿芽穿梭其间，掠花沾叶。宫宴热闹非凡，但他这个冷宫弃子没有资格参加。
　　少年离开小院，走到一处拐角时，停下脚步，朝着与冷宫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又返了回去。
　　猫依然在墙角喵喵叫着，楚思昭蹲下，手中是一块烤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几乎是眨眼之间，猫窜了过来，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少年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猫温顺地蹭着他的手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似是想到什么，少年眸光暗了暗。方才的话大部分是真，唯有一点，他骗了温辞。这猫，是他故意引到此处。
　　——
　　宫宴。王孙贵族，达官贵人，齐聚一堂，座无虚席。觥筹交错，杯觥交杂。
　　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空着的主位，宴会马上开场，可皇帝依旧未至。
　　与此同时，永寿宫。
　　一袭湖蓝宫装，打扮正式的玉兰正火急火燎地替贵妃找东西。她身为贵妃的贴身丫鬟，理应随行伺候。这身衣服是特意为宫宴准备的，如今也顾不上弄脏不弄脏了，当务之急是找到猫。她派人找遍了所有能找到地方，却一无所获。
　　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则是为猫操碎了心，在殿中来回踱步，喃喃细语。“小梨，小梨，我的小心肝儿，你在哪儿啊？快回来吧，不要让娘亲担惊受怕了好不好。”
　　虞早莺眼泪哗哗往下掉，说话都带着哭腔。“问那几个守夜的丫鬟，说是昨晚小梨就不见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玉兰纵使同样心急如焚，但更令她着急上火的是迫在眉睫的宫宴。找猫事小，迟了宫宴事大。
　　今晚宫宴，楚皇会携皇后和贵妃一同赴宴。
　　可她是万万不敢提议让贵妃先去宫宴，她熟知贵妃的性子，视猫如命。说是好心，十之八九会被贵妃娘娘训斥一顿，而后接着找猫。
　　来人隔着屏风，面向贵妃行了个礼。“参见贵妃娘娘，陛下那边等得有些急了，命老奴来瞧瞧。”
　　说话的李公公，是宫中当差的总管太监，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他的催促，无异于火上浇油。
　　虞早莺冲玉兰使了个眼色，她当即会意，出来应付李公公。“李公公好。”
　　“虚礼免了免了，”李公公年过半百，挺着发福大肚子，笑容和蔼。“敢问娘娘还有事没办完?”
　　玉兰嗯了一声，“娘娘还在挑穿哪件衣服去宫宴好，挑来挑去，挑花了眼，一时忘了时辰。”闻言，李公公笑意更深，笑纹堆积在脸上，像朵菊花。“娘娘国色天香，无论何种，皇上都欢欣。”
　　“待娘娘挑完，老奴便随你们一同回皇上那儿复命。”
　　玉兰心头一沉，暗道不好。李公公这是要敦促着她们快点赴宴，这还怎么抽身找猫。若是皇上知晓娘娘耽误赴宴时辰的真正原因，是一只猫。势必会迁怒整个永寿宫，她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想到这里，玉兰感到脖子一凉，瑟瑟发抖。她只能暗自在心里祈祷派出去的宫女早点找到猫。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一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槐树上，传来几声猫叫，凄惨哀婉，似是在诉说什么。仔细看，最高的枝杈上，团着一块雪白。
　　通体雪白的猫探视着下方情况，琥珀似的眼珠骨碌碌转，抓紧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树枝。
　　经过树下的宫人很多，大多匆匆忙忙，不曾注意到猫的求救。良久，终于有人停下。
　　楚思昭抬头，目测了一下树的高度，然后挽起袖子。少年爬树的动作很是熟练，仿佛这样的事干过千百次。
　　不一会儿，他便临近了树顶端的白猫。
　　楚思昭伸开手臂，用极其温柔的嗓音道:“乖，不怕，我来救你。”
　　“喵呜~”耀眼的阳光下，少年清楚看到猫咪圆圆的眸子中有亮晶晶的物体在闪烁，似是泪花。
　　白猫闭上眼睛一跃而下，稳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人一猫落地后，它缓缓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得救，小猫感激地舔着救命恩人的脸。
　　少年侧了下脸，于是乎，半边脸上湿湿的，是小猫的口水。
　　楚思昭抱着猫，步履轻快地来到永寿宫。门口的侍卫见到他，挠了挠头，一时半会想不出是谁。正要拦住楚思昭时，被他一个手势制止，少年指了指怀中的猫。侍卫了然，连不迭让路。
　　进去后，他没有大张旗鼓，亲自将猫交给贵妃。恰逢玉兰此时寻了个借口，出来查看找猫的进度。楚思昭便顺势而为，将猫交给了她，玉兰面露犹豫。“毕竟这是殿下的功劳，不若殿下同奴婢一起进去。”
　　“不了。”楚思昭摇摇头，指向殿中的李公公，手势幅度极小。
　　玉兰点点头，“这次，多谢殿下了，若不是您，可能奴婢这条小命都要不保了。殿下的大恩大德，奴婢铭记于心。奴婢定会在贵妃娘娘面前言明殿下的功劳。”
　　“那多谢玉兰姑姑美言了，无事的话，我就先回了。”
　　“殿下慢走。”
　　玉兰将猫藏进宽大的袖袍，“李公公，娘娘要更衣了，您继续站在这，恐怕不合礼数。”
　　李公公瞥了她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
　　玉兰抱猫走到屏风后，虞早莺先是一愣，随后看清她怀中的猫，顿时喜上眉梢。“小梨！”她激动地喊出声。
　　“小梨小梨，娘亲想死你了。”
　　虞贵妃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白猫的脑袋，像大人教导小孩一般点了点猫的眉心。“你以后可不许乱跑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虞早莺吸猫良久，终于想起正事。她抬起头，“玉兰，这次多亏有你，想要什么赏赐，说吧。我可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哪怕是价值连城的璧玉都不在话下。”
　　屏风后，玉兰摇摇头。“娘娘，您误会了。猫不是奴婢找到了，奴婢只是代为转交。”
　　“哦?”虞早莺惊讶地张了张红唇，追问:“那是谁?”
　　“是六皇子殿下。”
　　眼见宴会已经开始，皇帝还未至。只有皇后端坐在主座一侧的位置，端庄秀丽，淡定从容地喝着清茶，尽显大家风范。底下逐渐响起议论声，空气中飘浮着躁动不安的因子。
　　“肃静，急什么?”
　　皇后话音刚落，皇帝姗姗来迟，携贵妃入座。
　　众人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