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徐家 ...

  •   温辞赶在天黑前,入了徐家堡。
      土石筑成的堡垒,沟深垒高。远远望去,雄壮威严的城墙向内弯曲,围成一个巨大的圆,蜿蜒盘旋。
      庄严的建筑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悄无声息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高耸的塔楼,站着巡视的卫士。整座城的防卫可以称得上戒备森严,固若金汤。
      由于徐家堡位于燕楚两国交界,经常会有逃兵,逃难者以及形形色色的各种人来投奔,因而,即便温辞穿着盔甲,马背上还有个病人,也不引人注目。
      城门下聚集了无数逃难者,男女老少,老弱病残。他们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人头攒动,齐齐望着一个方向,城门。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翘首以盼。
      然而,快到城门口时,那匹枣红色的马速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更快了,疾驰而过。
      瞬间,温辞的举动引起轩然大波,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奔驰的骏马。骏马横冲直撞,直奔城门,直到守城卫兵竖起武器作防御姿态,才停了下来。
      温辞坐在马上,与卫兵隔空对视,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呜呜呜……”受惊儿童的啼哭打破沉默,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一卫兵将长枪对准温辞,“大胆!来者何人?你可知这是徐家堡,岂容你放肆!”
      另一卫兵也握紧了手中的枪,严阵以待。
      温辞视若无睹一般,夹紧马腹。“驾!”
      枣红色马穿越城门的同时,两枚袖箭飞向二人。
      两个卫兵躲闪不及,被马撞到在地。
      “来人呐!有人闯城了!”
      “快来人!拦住他!”
      “来人快来人!”
      城门下,人仰马翻,一片混乱,加上有难民趁乱入城,场面愈发不可收拾。
      而罪魁祸首温辞,轻飘飘留下一句话,便不见了踪影。
      “去告诉你们堡主,就说容王进城求医。”
      一位鬓发花白的老人自医馆里间走出,温辞急忙迎了上去。
      “如何?”
      “无甚大碍,吸入了太多沙尘,用些清肺的药即可。”
      “过去一天了,那他为何还没醒?”
      老大夫捋了捋须髯,“老夫观他脉沉,可能是过度劳累所致。”
      没等温辞言谢,院中便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一队卫兵不请自来,破门而入,而后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是个红衣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生的很是漂亮。面容稚嫩,看起来年纪不大。
      少年神情倨傲,玛瑙般明亮的眸子,闪着目空一切的高傲。他勾了勾唇,冷冰冰地下达指令:“来人,封锁此处!”
      “且慢!”温辞走了出来,径直对上少年傲慢的眼睛。“不知我们犯了何罪?”
      少年眯了眯眼睛,视线从上到下扫过来人。
      从流沙中救出秦寂后,温辞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徐家堡。一路走来风尘仆仆,他脸上沾了不少灰尘。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俊秀的容貌。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银色盔甲,更衬得他神采英拔,英气逼人。
      倒是个美人,可惜了,今日他为立功而来,势必活捉闯城贼人去父亲那里邀功。若是无事在身,将绝色美人收入后院,亦无不可。
      少年盯着温辞,湿黏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
      炙热得快要化作实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吐着红信子的毒蛇。
      温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少年的注视下,他仿佛没有穿衣服一般,极不自然。
      少年扯动唇角,“闯城,重伤卫兵,城中骑马,条条皆是。”
      温辞刚想狡辩两下,就听见了少年的号令。
      “一并把他给我拿下!”少年舔了下唇,刺啦一声拔出佩剑。
      对上百十号人,温辞实在没有什么胜算,他索性放弃挣扎,任由士兵驾起他的手臂。
      少年踱步至温辞面前,“还算聪明,知道反抗无用。”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温辞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年顿感胸中有一簇火腾地升了起来,他单手钳住温辞的下颚,迫使他抬头。
      “死到临头,你居然跑神!”
      温辞脸上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起伏,这副表情愈发激怒了他。说着,少年加大了力气。
      “咳咳咳……”温辞有些呼吸不畅,眼神若有若无地瞄向门口。
      少年捕捉到他细微的动作,将他的脸扭了过来,正对自己。“看什么看!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救不了?话别说的太满。”
      少年怔在原地,扭曲的表情僵在脸上。半晌,他生硬地挤出一个笑。“父亲,您怎么来了。”
      “哼!天王老子没来,你老子来了。”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吹胡子瞪眼,声色俱厉。“老子要是今天不来,你个小兔崽子指不定给我捅出个天大的窟窿!”
      少年的嚣张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毕恭毕敬。他低头聆听着中年男人的教诲,一句不敢顶撞,低眉顺眼的模样,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你说说你!一天不务正业,招猫逗狗喝花酒,这些老子都忍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平白无故逮捕人,你可知屋内躺着的人是谁?”
      少年沉默良久,下意识开口。“一个病患呗。”
      中年男人手指重重点了下他的面门,少年后退几步。“汝等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他可是容王。”
      正揉着额头的少年,瞳孔地震,以怀疑人生的目光视向温辞,眼神中还带着些嗔怪之意,仿佛在道,你怎么不早说?
      这时,一道温润悦耳的声音响起。“父亲,先放人罢。”
      中年男人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放人。”二字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红衣少年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将温辞放了。
      循着声源望去,只见中年男人身旁,一位青衣公子上前一步,仪表堂堂,芝兰玉树。
      他面若冠玉,嗓音如戛玉敲金,娓娓道来。“这位是温将军吧?有失远迎,在下徐怀礼,先前多有得罪,替幼弟赔个不是。”
      中年男人,也就是徐家堡堡主,徐鸿岳,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小儿子,转眼看向明事理的大儿子,克己复礼,温良恭俭,颇有君子之风。他喷薄欲出的怒意霎时平息了几分,生出些欣慰来。
      “哼!臭小子,傻站着做甚!还不快去给人赔礼道歉!”
      红衣少年顶着父亲的指点,走到温辞面前,敷衍地道了句:“对不住,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
      徐鸿岳听到这句更像是嘲讽的道歉,一脚踢了上去。“小兔崽子,徐怀瑾!你xxxx阴阳怪气谁呢?还不快滚!”
      徐怀瑾哦了一句,临走前瞥了一眼徐怀礼,眼神流露出不屑,装什么装?就会在父亲面前谄媚。
      温辞摸了下脖子,上前拱手作揖。“徐堡主,徐公子。”
      徐鸿岳点头致意,徐怀礼则是视向室内。“不知容王殿下如何?”
      “还未醒。”温辞实话实说,“不过没什么大碍,是吸入太多烟尘加上操劳过度才会昏迷太久。”
      徐怀礼笑着道:“那你们大可在徐家堡多停些时日,我会给你们安排住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徐家堡备三茶六饭,尽地主之谊。”
      “徐公子盛情难却,我却之不恭。”温辞应下,“对了,还有一事,须得麻烦徐公子。”
      “何事?温将军有任何需求,在下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城中可还有其他名医?虽说王爷已无大碍,能早点醒总是好的。”
      “有,我这便命人去请。”语毕,徐怀礼派了两个侍从去城东寻大夫。
      是夜,万籁俱寂。
      徐府的一间客房内,温辞帮秦寂擦拭完身体后,隔着昏黄的烛光,长久地注视着他。不见平日冷峻的神情,恬静的光影落在秦寂脸上,平添几分柔和。
      窗边偶尔响起几声虫鸣,更衬得室内幽静。烛火摇曳,蔓延着说不上来的安适。
      温辞就这样坐在竹椅上,盯着他,盯了许久,到最后上下眼皮打架,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
      秦寂一睁眼,就看到了床边的温辞。只见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放在腿上,眼下一片青黑。
      居然以坐着的姿态睡着,想必是累极了。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本想下床走动,谁知刚穿上鞋,温辞就醒了。
      温辞欣喜若狂,起身时弄倒了竹椅,响起咚的一声。“王爷,您终于醒了。”
      对上温辞炙热的视线,秦寂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不知为何,看到他时心底会生出异样的感觉。身为暗卫,保卫主人是职责所在。可温辞所做所为,远不止此,也许,早就逾越了那道界限。“嗯,醒了。”
      “你以后不必如此。”不惜将性命置之脑后,付出一切代价救出他,值得吗?
      温辞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只要是王爷,属下做什么都值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