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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小兔子乖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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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晚修整,明早天亮出发。”方顾不停顿地甩出一句话,随后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一头钻进了帐篷里。
“哈……什么意思?”方顾的语速太快,汪雨的脑子没能及时跟上。
“意思就是,”陈少白顿了顿,眼睛盯着拉上的帐篷,微微松了口气,“我们明天准备返回基地。”
“回基地!”汪雨瞬间兴奋,但马上他又想起一个问题,“那教授怎么办?他还没醒呢。”
陈少白转头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当然是我们背着他回去啊。”
岑厉用不着人背了,因为他已经醒了。
方顾好像未卜先知,在掐着表踏进帐篷的第一秒岑厉就睁开了眼。
“方……方顾。”喑哑的调子从干涩的喉咙里钻出来,岑厉的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听不太清除,可方顾却一秒捕捉到那道声线。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墨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惊喜。
“醒了?”方顾定定看着岑厉,声音仿佛能掐出水。
岑厉朝他一笑,眉骨舒懒地展开。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小声道歉,瞳孔中的蓝似乎蒙上了一层灰雾,更衬出了那张脸上精致的破碎感。
过了好久方顾才说话:“以后别再逞能了。”他怕下一次自己来不及救他。
岑厉看懂了方顾未说尽的话,他低声笑着,喉咙里发出愉悦的颤音。
亮晶晶的眼瞳仿佛在放烟花,就连眼角都扬着笑。
“好,”岑厉扬眉,声音温柔,“都听顾哥的。”
方顾眼尾一抖,这声“顾哥”叫的他莫名心颤。
“我去叫陈少白。”他匆匆转身,头也不回地撩帘子出去。
陈少白和汪雨正坐在一堆木柴边,柴上架了个破铁锅,锅里煮沸的菜汤咕咕冒着白烟。
汪雨盯着紧闭的帐篷望眼欲穿。
“陈哥,你说教授他什么时候能醒啊?”他一脸惆怅地问。
陈少白左手拿着一个小玻璃瓶往锅里倒了点白色的颗粒状晶体,右手拿着一根蹭亮的短木枝在黏糊的青菜叶里搅。
“快了吧。”他漫不经心地回。
短木枝从锅里抽出来,陈少白伸出舌头舔了舔。
两道眉一下子拧紧,泥巴和草混合的奇怪味道从舌尖窜进他的口腔,他觉得他的胃都快被嘴里硫酸一样的苦味给腐蚀对穿了。
“陈哥,要不你去……”嘹亮的声音止住,汪雨瞅着陈少白皱成包子的脸心塞。
他苦口婆心地劝:“陈哥,要不你还是放弃了吧。”
视线挪到了锅里粘成一坨的糊糊上,意有所指。
陈少白默不作声将铁锅里的一摊东西毁尸灭迹。
重新从沟里舀了水,在旁边石头上抓了几把晒干的草丢进去,又放到火架子上煮。
他没接汪雨的话茬儿。
汪雨自讨没趣,自动接上刚才的话。
“陈哥,要不你去帐篷里看看吧?”
“看什么?”陈少白语气不善,“我又不是王子,还能把岑厉吻醒不成。”
汪雨:“……”
“陈少白!”
帐篷被掀开,方顾露出一张冷脸。
“快过来!”冷硬地声音里带着显眼的着急。
“怎么了?!”陈少白腾地起身,两条筷子一样的长腿飞似地冲了出去。
“唉!唉!锅!锅!”汪雨手忙脚乱,连忙去接被陈少白起身的罡风弄的摇摇欲坠的锅。
“岑厉醒了。”方顾紧跟着说。
“醒了!”汪雨猛地回头,喜极而泣。
咣当一声,铁锅落地,骨碌碌滚了一大圈。
三张脸齐刷刷围在岑厉的脑袋边上,岑厉觉得自己成了一只猴。
“我真的没事了。”他小心翼翼地说话。
脖子往一侧转过去,想离陈少白虎视眈眈的眼睛远一点,没曾想,又和方顾冻成冰的海一样幽深的黑瞳对上。
岑厉默默转回脑袋,看见了泪眼婆娑的汪雨。
他不说话了,眼睛平视前方,木鱼一样随便陈少白摆弄。
陈少白仔仔细细将岑厉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检查了三遍,确定他除了腿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外再没有其他的不适,一直梗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吐出一口浊气,连日来的憋闷总算消了些,就连吹进帐篷里的湿风也觉得清爽了不少。
“厉哥,你没什么大碍了,”陈少白的声音里带着压制不住喜气,“接下来只要把手上和腿上的伤养好就万事大吉。”
“yes!”汪雨低吼一声,右手捏成个拳头欢呼,“我就说我厉哥吉人天相!”
陈少白从木板旁边的背包里翻出绷带和药膏,顺手递给了方顾。
“队长,明早前再换三次药。”
“嗯,”方顾哼出一个音,人却往后退了一步。
“小雨,记住了吗?明早前再换三次药。”他重复了一遍陈少白的话,只是话里的对象却换了一个人。
“啊?”汪雨突然被点名,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少白“嘶”了一声,表情奇怪地盯着方顾看了几眼,慢吞吞地将绷带和药膏又递给汪雨。
“哦哦,好好。”汪雨忙不迭接下。
“岑教授才刚醒,我们出去让他好好休息,”方顾又发话了,“小雨,你留下来给岑教授上药。”
帐篷帘子重新合上,岑厉闻着空气里淡淡的烟草味,漂亮的蓝眼睛里闪着碎光,唇角微微勾起。
方顾一出帐篷就奔向了林子,速度快得陈少白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
“跑那么快干嘛去啊?”陈少白百思不得其解。
十分钟之后,方顾提着一只四脚兔回来了。
等汪雨给岑厉上完药出来后,还没走出两步路,一股烤肉的香味儿就已经飘进了他的胃。
肉?!汪雨震惊,这鸟不拉屎的原始森林里还会有肉?
他三步并做两步,急吼吼地就往肉香处蹿。
“哪里来的兔子?”汪雨惊喜地看着火架上剥得光溜溜的小白兔,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陈少白也眼巴巴望着火上滋哇冒油的焦皮肥肉,抽空回了他一句:“你顾哥猎来的。”
“顾哥威武!”汪雨高声恭维,一脸敬佩地冲着方顾竖起了大拇指。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既然方顾能轻易猎到兔子,那这几天他吃到嘴里的那些个烂菜叶算是怎么回事?
算你肠胃好。陈少白暗搓搓给了汪雨一个眼神。
天可怜见,这几天他和汪雨两个人就像是没了娘的娃,方顾一门心思扑到昏迷的岑厉身上,愣是没分一个眼角给两人。
方顾的进食欲望低,每天定时定量的压缩饼干就能满足他的所有身体机能。
但汪雨和陈少白不同,他们没有方顾那样变态的身体调节能力,吃压缩饼干只能保证两人不被饿死,想要裹腹必须去找其他的东西。
而他们能找到的唯一的东西就只有那些吃不死人的草。
现在岑厉醒了,方顾居然破天荒地去打了只兔子回来,可见三人的待遇天差地别。
想到这儿,汪雨和陈少白一时委屈,就连鼻子里的肉香都仿佛粘上了苦味儿。
这还没完,方顾居然又架了一堆柴,将滚到旁边的破铁锅捡起来掺上水,放到火上。
而后他从旁边石头上晒干的一堆草里挑挑拣拣选出一些,扔进锅里一起煮。
柴火噼里啪啦不断蹦出火星子,架子上的大白兔烤得又香又嫩。
方顾扯下两条兔腿,又从铁锅里盛了一碗煮得稀碎的菜汤。
“剩下的你们俩给解决了吧。”他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帐篷门被打开,岑厉闻到了一股肉香。
“饿了吧,来吃饭。”方顾左手捧着一包鼓鼓囊囊的绿叶子,右手端了个豁口的碗。
岑厉轻轻皱眉:“我还……”
“先吃兔腿,还是先喝汤?”方顾打断了岑厉的话,两只手伸到岑厉面前。
一边是翠绿树叶上包裹着的两只金灿灿的兔腿,腿肉边缘烤得糊了,略微泛起焦黑。
另一边是稠乎乎的菜叶汤,绿幽幽的碎叶子好像玻璃一样,看着就喜人。
“我还不饿。”岑厉委婉道。
“那就先喝汤。”方顾一意孤行,举着碗直直怼到岑厉的嘴跟前。
岑厉皱着眉,脑袋默默往后倒下半寸。
方顾眼神一暗,阴恻恻道:“我喂你。”潜台词: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岑厉晶蓝的瞳孔闪了一下,脖子暗搓搓往前凑。
“好。”他乖巧地张嘴。
方顾:“……”他想抽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他也学会张口胡来了啊?
岑厉的唇又往前伸出一点,这下子心急地反而变成了他。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即使方顾再如何变扭,也忍着心头的怪异将汤喂给了岑厉。
方顾放下碗,又将绿叶子里的兔腿拿出来一只,细心地将肉撕成了细丝儿。
“吃吧。”他将装着兔腿肉的碗塞给岑厉,伸手又拿起第二块。
“我吃不下两个。”岑厉赶紧出声。
方顾停下手,斜眼看他。
“我没骗你,”岑厉脸上苦笑,“那条兔腿你吃了吧。”
方顾定定看着岑厉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两人僵持了一阵,方顾终于妥协,手里的兔腿也不撕吧了,就着手直接啃了起来。
“今天你再休息一天,明日一早我们返程回基地。”方顾边说边啃,三两下就将一只兔腿给嗦成了骨头。
反观岑厉,拿着细树枝做成的筷子,一根一根地挑,动作优雅的好像他是坐在高级餐厅里吃牛排。
方顾狭长的黑眸闪了闪,眼尾舒懒地展开,赏心悦目地盯着他瞧。
也不知道岑教授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姑娘。他漫无边际地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