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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萼郎中 ...

  •   3.郎中视角.四辈子

      徐萼是我现实的名讳,没什么特殊的来由和寓意。

      可能是当初娘生我时外堂的药铺一味绿萼卖的极好,三个月后到我爹给我取名的日子,他抱着我晃荡在大院里看白萼红萼皆开的喜庆干脆就糊里糊涂给我取了这名。

      我爹那年风头正盛加之喜得贵子,对自个有莫名的自信。

      老爹无视旁人的闲言,在我满月酒的时候大操大办,半岁礼请遍亲戚朋友,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光。

      那年头先生还未退隐,他的名头在哪儿都格外响亮。

      几大家中但凡有些重要的要人抛头露面坐镇的大事都心照不宣地请先生来。

      先生也不是谁的邀都应,他看那户人家的诚意也辨人的心。

      家里老头为了挣面子非要请先生来家里主持我的抓周礼,先生不知因何缘由应邀约出席我周岁的宴席并送上望我一生顺遂祝福。

      儿时的事也只听家里长辈常放在嘴边念叨不休,尤其老头子以此为荣似的却也改了先前逢人炫耀的毛病,懂得内忍的将宝贝偷偷藏进心里头。

      后来我刻意打听先生的事,才知先生与徐家的祖宗有渊源,那日是那位仍活于世的先祖传信给先生说徐家出了个能承大业的小子,先祖有要事缠身麻烦先生走一趟,先生才赏脸。

      我初晓得这话的时候没觉得怪异,却在加冠礼上跪拜在地听老头子望我学有所成继承家业的宣词才想起,人人都道我味嗅觉灵敏异常,天资又聪颖各类古朴药方一看就牢,手上又端的稳当,生来便是做杏林圣手的料子,可先生赐福时说的却是望我一生顺遂。

      巫医不分的动荡年岁里,救命医人的行当不好做。良药苦口无人肯用偏信巫神瞎掰扯丢了小命的大有人在,医药不达误了治病良机或不明病因用错药也不在少。于是误入它途,埋头专研进毒蛊。

      面对绝症无药可医的束手无策与间接害死一条活生生人命的自我责怪下,我这前半生庸庸碌碌不断地犯错失措改错,过的也不甚顺遂。我的蛊不愿害人,念着救人。

      所幸我后得先生地照拂,虽走过一路磕磕绊绊但好歹在跌进泥沼时拽住了最为坚韧的一根稻草。

      当先生开口不再叫我郎中而喊我大名时,我一面慌张我定做了些惹先生生怒的事情,一面欣喜先生到底还是逐步地夺回被抽离的现实记忆。

      能有这样的改变,说明小周的企图怕是很难如他所愿,那我与他定下的各取所需的协定也可能随时破裂。

      这是我喜闻乐见的结局,虽然与我向来观念顺合的小周一开始就与我商量谋害并几次向我打包票保证先生的精神安全,但我跟谁先生刀锋上舔血多年所积累下来的经验所化的直觉警告我,小周他不行。

      小周虽贴身跟随先生,可到底是个年轻人,再怎么出人意料到底还差些火候。

      我欣赏他的无畏与痴情,也嗤笑他的无知与盲目自信,我与小周臭味相投的对先生存有不轨的私心,可我们不是敌人却是合作的伙伴。

      通往先生身边的大道上前有一条路我们都得跨过,我和小周任谁单独一人都无法顺利渡过。

      在最终利益面前我们选择首先放下嫌隙并肩前行,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合作十分有必要。待到矛盾发生再分道扬镳的做法永远不迟。

      偏偏这次一直被众人认可的小周出了纰漏,他低估了他试探的对手所以做出了可笑的行为。

      也就是这一次,我亲眼目睹传闻中先生的狠厉与决绝,懂得为何家中长辈对之避之不及也晓得为何爱出风头的老头子为何忽然改性把他曾引以为傲的荣耀藏着掖着,逢人夸赞尾巴不翘反倒说谬赞。

      我们低估了先生的本性,我们虽知其非酒囊饭袋一类的废物却自满地认为若先生失去往先记忆完全融入虚拟之中,我们便能有机操控一些可称为线索的事,甚至有愚者自感先生便如其掌中之物任随意亵弄。

      到头来,是我们大错特错。事到如今,除了前进,回不了头。

      只盼世道行过先生清醒,为此我维持与小周的交易,在不逾矩的范围内做我所能的挽回败局的所有事。

      先前给先生下蛊是我与小周斡旋商量过妥协结果,我们的类似的目的导致母蛊的诞生,但其间到底出现意料之外的情节,我到底抵抗不了他的执念。后来,小周床头的舍曲林是我开的,药的外包装是小周自个要求换的。

      即使这点小伎俩瞒不住先生的眼,我们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试一试,结果当然是失败。

      先生几乎要靠舍曲林活命的那几年,我担任他的主治。我想过是不是再次唤用母蛊将他的病体拖活多几年,但他无形中数次警告我。

      直至后来,先生甚至已经承受不住蛊的效用,需要另一与先生血脉紧密相连的承载体,化毒再续命。

      先生与我都深知舍曲林的副作用,但我仍旧递出了药瓶,彼此仍默认了对方的疯狂。

      我装作不知他血腥的发泄,他默许我以冷暴力抗婚。

      旁人看来先生死于重病不治但实质上先生死于他自己的算计。

      先生走的那天是个阴雨天,我和几人既有预料皆身穿丧服跪在老陈家宅里的院中,冒着雨听他们低低地交谈与嗤之以鼻。

      周先生迟迟不出房门,一干人等碍于老规矩不敢硬闯老宅的口,七嘴八舌地赞我无双请我进门去瞧一瞧,将两位先生请出来。半推半就之间我不做感谢,默声被他们推至高槛我抬脚一迈,进了老陈家的门,摔碎他们溢满欲望贪婪的探究眼。

      我急急地穿过前厅过廊推开先生的卧房门,所见的是两具相拥的尚还带着暖意的尸体。他们一个眼角仍有苦泪,一个腹开大洞,他们一齐躺在血泊中,染血的白被子像极了他们鲜红的喜被。

      他们走的安详,不理会剩余局内人在剩下不得解脱的虚幻余生中明知真相的苦苦挣扎。

      他们说是在乎而无能为力,实则力有余而心不足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萼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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