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念》忽雪夜

8、第八章 相去日已远

　　如絮飘飞秋霖午后就停下来了，鹤冥领着宋念在王府中穿梭，其实揽风院前的穿屋廊道一直向前，穿过湖心廊亭就到了怀王的书房。
　　她与怀王的寝殿就隔着这个湖心廊亭，可她从未踏足此地。

　　这个湖心廊亭，四面穿廊绕水，湖水中间一栈道穿浮其上，若是晴天，站在栈道上，就能看边周围四面廊道中陈设的古画、盆景、古玩，正北面的廊房挂着一牌匾“静慧亭”，摆着楠木案几，博山炉中的熏香生暖烟，南边廊道上摆着山海图十二屏，东边廊道上摆着古朴华丽、金光闪闪的罄锺，西边廊道上陈列着昆仑王母降渚图。
　　静能生慧。

　　宋念安静地走过栈道，看着四周廊道上的芍药花，清雅脱俗，蜀郡青山脚下村民家也喜欢种这个花，这花自带山灵韵气，没想到怀王府这样的权贵之家也种了这许多芍药。粉的若妙龄少女般娇羞，白的若恒娥月华般静美，一朵朵点缀在茂密厥绿的叶子中间，恰如美人隔着绿纱窗羞答答地向外偷看，羞涩娇媚、纯真可爱，那豆蔻情思正将放未放，将开未开。

　　绕过山海图十二屏经西廊而出，一座假山立于浅池之上，山石累叠成蓬莱仙山，仙君、神兽隐于山间，若影若现，林木山间秀，清泉石上流。

　　过了一道垂拱花门，进了一处院子，穿过花厅，沿着檐廊，到了怀王书房前。｜
　　“王妃留步，容小人先去向王爷通秉一声。”
　　“有劳鹤先生了。”

　　鹤冥进入书房，璞匀正在几案上写信。
　　“王爷，王妃已在门外候着了。”
　　璞匀听了并未抬头，问到：“蜀郡那边消息如何？”
　　“启禀王爷，陟鹿传信来说，王妃确实十年前回到蜀郡祖宅，祖宅留下的都是年迈体弱的奴仆，王妃倒是对这些奴仆照顾有加，经常外出采药，贴补祖宅。”
　　“那看来我的王妃是个能吃苦的人，也没在母妃前撒谎”。

　　宋念站在门口看着天井中一坛清水睡莲，一坛清水上莲叶朵朵浮于其上，似若浮萍随水起伏，实则根生坛泥，不染不折。
　　怀王果真如传言所说是雅贤清心的隐逸君子，一应陈设都是山水画意、古朴高雅。
　　孟叔打听了一个月，打探到的信息也是寥寥。

　　四海酒楼在京中无达官显贵倚仗，极尽富华，雕梁画栋、歌舞升平，汇集天下八方特色美食，算是京城里顶顶气派的酒楼，京中诸多消息在此汇集，然后再传入大街小巷。
　　孟叔努力再三，调动了一切力量，也没查出怀王与秦王妃王婉兮之间有何故事，唯一可能有联系的地方就是秦山，怀王常在秦山中修行，王婉兮偶尔会去秦山的道观祈福。
　　可秦山东西千里，横亘南北，是京城天然的屏障，离京城较近的山峰有太乙山、南终山、天台山，更是有无数的道观散落山林之间，隐于水复泉飞之处。怀王修行的地方与王婉兮祈福之地有何联系着实难寻。

　　“瞧什么呢？”男子的声音从声后响起。
　　闻到那股袭来的沉木香，宋念的背若芒刺一般立时挺僵起来，眼睛依旧注视前方，淡淡地说 ：“那睡莲着实好看，臣妾祖宅院中也有这样的睡莲。”

　　看着眼前女子一袭长衫，恰如那睡莲一般，白嫩的花瓣由外及内颜色由浅变深，直至蕊心变为粉红，白红相间融为一体，璞匀仿佛看到了青山中站在辛夷花海前赏花的女子。

　　“王妃若是想家，明日本王安排人送王妃回侯府去看看？”
　　“谢王爷恩典，只是妾身常年居住蜀郡祖宅，如今也是睹物思及故乡，山高水长，回去甚是不易，”宋念转身，略带感伤地向璞匀谢到。

　　璞匀见到她眼中闪过的思忧，声色低醇地抚到：“相去万余里，道路阻且长，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明日本王叫人搬一些睡莲到你院子里去，解一下王妃的思乡之情”。

　　宋念望着他，他的眼中有淡淡地安抚之意，心若縠纹，她软软地说到：“王爷才思，妾身佩服，谢王爷体谅。”
　　璞匀将手背在身后，轻松地迈步向前，“走吧，东宫宴会快开始了。”
　　“嗯”，宋念小步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