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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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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昀庭在早荷宴的出现,言冷如霜,尽显镇北侯之傲。萧云山苦笑着向众人告了罪。看女客们神色,刚赴宴时的轻慢已收了些许。
她心里五味杂陈。
莫昀庭这一出,说好不是,说坏也不是。
他在早荷宴讽刺了所有人,却也同淮阴公主先前想做的一般,替她在京城女眷圈子里立了威。
时也命也……眼见时辰不早,萧云山起身送客。
莫昀庭既想做这个恶人,她也乐意将这让给他来做。
至于淮阴公主……重生以来,她心里便有了选择。
她想重新搭上淮阴公主的线,原就不打算在早荷宴便实行。
莫昀庭回来又如何?拦不了她。
镇北侯夫人重新踏过门槛。
侯府正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仿佛关住了后宅女子的一线光。
萧云山来不及有多余的慨叹,只消一腔孤勇向她寻求的权臣道去。
衣香鬓影,迎花水榭,宾客们被引至另一处陆续出府。偌大侯府,萧云山慢慢踱步,险些忆及从前。
萧云山一转身,险些撞进了男人怀里。
她猛一退后,低头眼眸盯牢地面,看见莫昀庭黑色衣摆占满她的眼底。她福身:“侯爷万安。”
“怎知是我。”不是疑问句。
视线一点一点上移,萧云山被迫抬起了脸,莫昀庭大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莫昀庭武将出身,黑黢黢的眼眸,盯得人戚戚生寒。
萧云山两世以来已然麻木,一步一步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她一双手纤细得很,只是并不如寻常女眷的柔软,但也皓腕如雪。萧云山动作柔柔地,搭上男人的肩。
小女婉转如绕指柔,萧云山被迫仰头呼吸有些不畅,她便微微踮起脚尖。
有意无意地唇畔擦过了男人的下巴,萧云山见好就收,触之即离。
就那么清浅如雪花,蜻蜓点水。
她眼下那道伤痕,男人看见了。
“……”莫昀庭放开手。他用的手劲不大,萧云山早有准备,站稳了。她那张脸犹如带了假面,宠辱不惊。
她道:“热水已备好,侯爷,妾身服侍您沐浴?”
莫昀庭不答反问:“这是什么?”
萧云山这时看了一眼旁侧,五步外侍女半躬着身子,双手托举着的一方锦盒。
莫昀庭招手,侍女低着头过来,锦盒落入莫昀庭手中。萧云山知晓他在问这个,略扫一眼。
她指指脸上流伤。不是很介怀,此时她心中犹疑不定,竟没注意到莫昀庭盯着她,眸色深暗。
“是淮阴公主送来的祛疤膏药。”萧云山平淡地回。
“你这样也很好。不必天姿国色……”莫昀庭阴渗渗道,“免得旁人觊觎。”
萧云山感到刺骨的冷,似乎前世的噩梦又袭来。
她想说妻子的美貌也是夫君的脸面,娇妻在侧如花美眷。话涌上喉头却住了嘴。掩去眼底不甘心,萧云山心思玲珑,若有所察。
“侯爷紧急回京,可是有什么事了?”
“确有一事。”
莫昀庭低低笑起来,眼色沉沉如风雨前夜。萧云山心中闪过无数画面,最终停留在一个谣传之上。
难道?!
“萧岐,畏罪潜逃。”他低头,再度攫住萧云山,在她耳侧低语。
他身上气息冰凉,似还有沙场带回的血腥气。
“萧云山……你可知,萧家除了你之外,其余人去了哪里?”
“南诏国国主,三日前,大赦南诏国,为其封后之喜。”
前世大约是此时,萧云山的继妹萧远玫被册立为南诏国王后。知晓这一事的莫昀庭夜半酒醉闯了她住的小院。
那是她不想回忆的一晚……
萧云山浑身发冷。
“邑国王后为萧氏。”
闻言,萧云山安静垂眼。
“天下间,并非萧国公府一门为萧姓。”
莫昀庭森然道:“听闻王后圣容,倒与萧国公夫妇有所相似。”
“萧、云、山。”
莫昀庭一字一顿。
“萧国公府叛国,你的妹妹封后,好一出大戏。”
意外令萧云山措手不及。
她仰着脸,身上陈伤隐隐犯痛。
“侯爷,请您信我。”
“云山非萧国公与长公主之女。”
“霞山云氏,愿辅佐您左右。”
她是柔弱无依靠的萧国公府大小姐,萧国公已下狱,她又如何查清冤案?
重生即是地狱开局,为求生萧云山迫不得已亮出了云氏嫡女的身份。
这是她上一世握在最后都未亮明的一张暗牌,她前世一步错步步错终是走到死路。
这一世,萧云山决定尽力赌一把。
下一秒一股大力袭来,莫昀庭高大的身影压到她面前,男人扼住她纤细脖颈,将她摁在了桌案上。
……!萧云山咽下喉头惊呼。
喉咙里辛甜血意,火气上涌,萧云山硬生生咽了下去。她竭力仰头避免磕到桌板,在莫昀庭的扼制下不住喘息。
男人在她唇畔印下一个吻。萧云山压抑住战栗。她手间匕首无力滑落,
莫昀庭说:“萧云山,你好大的胆子。”
形势即刻反转,方才那本就是莫昀庭格外开恩,在众人面前同萧云山演的一出戏。半个时辰前,她就自陈身份,与莫昀庭达成了盟约。
此约本是与虎谋皮,萧云山心想。
只是她重生归来,再次睁眼,就已是萧国公府蒙冤之时,无所退路,退无可退。
前世她隐忍负重委身莫昀庭……换来的是缠绵病榻一朝惨死。
莫昀庭在她耳侧低笑,如蛇般缠绕了猎物,他精心设计胜券在握,看着萧云山如白兔般落入他的陷阱。
“本侯没想到萧国公如此神通广大,能保下你这个国公府嫡女。”
萧云山衣颈散乱,露出蝴蝶骨。萧国公之女何等美貌,男子哪能不心神荡漾?
绝色屈居他身下,眼眶微红,柔软腰肢被握在手,莫昀庭早窥伺已久。
他缓缓道:“哦……你竟并非靖和长公主所出。我可算知道了萧国公府的一大秘密。”
莫昀庭与萧云山贴的极近,男人俊秀锋利的容貌近在眼前,几乎与她鼻尖相抵。
恐惧吗?是恐惧过的。萧云山曾经懦弱地选择嫁与了他。此时萧云山却没了什么反应。
重生回来,她已不惧莫昀庭的亲近。
呼吸可闻,萧云山鼻尖却只能闻到血腥气,她又一用力咬破舌尖迫使自己清醒。
男人如愿看见了她含泪挣扎的模样,美人惹人生怜,天生勾人魂魄,该当豪杰攫取。
“靖和长公主乃我嫡母。”她几乎要咳出血来,男人仿佛故意似的,低下头来,薄唇微凉。
他细细描摹着女子的姣美容颜,病态般地嗅着萧云山颈间的幽香。
不论是重生后,还是前世,莫昀庭心思深沉,阴翳嗜杀,未曾变过,但萧云山走投无路,必须求助于他。
亲昵但不带爱意的吻,他细细摩挲了萧云山唇畔好一会儿。
萧云山终是没忍住推开他,一侧头,呕出几口血。
疲惫伤重也不能掩去美人十成十的姿色,萧云山低声:“侯爷务必守诺。”
她捂着心口歇了一时半刻,脸颊晕红,恹恹喘息,一双眼睛却依然明亮不屈,如不肯妥协低头的小兽。
莫昀庭看的很是有趣,神色玩味。
“乐意至极。”莫昀庭笑道。只是萧云山不知道,上辈子与这辈子,莫昀庭都肖想了她许久。
***
主院里四角都点上了灯,庭院空旷处,只莫昀庭一人站立。
长枪破空之声肃啸吟然不绝,所过一处花落叶散,劈落了墙角一株紫藤萝蔓。
莫昀庭这次回京,待上半月即走。南疆战事未平,他还需回莫家军主营坐镇。
萧云山亲笔手书,写了一封家书。
她拿着那封书信穿过半月门,手向下一压示意侍卫们无需通报。
萧云山压轻脚步贴着墙根走到一角,再之后猛然旋身,躲开了直朝她刺来的枪尖。
莫昀庭冷哼一声收了枪。
“所来何事?”他声音沉冷,见萧云山衣衫轻薄,脖颈上是掩不住的淤痕。
他亲手造成。男人舌尖轻舐上颚,喉结微滚,不由有了别的欲望。
萧云山其人,明明能使刀剑,却在他面前装成这个样子……
一股无名火燎上心头,再看女子如若无害的娇怯面容,撩拨的他口干舌燥。
萧云山轻柔道:“妾身来请侯爷,帮妾身带一封信。”
“是妾身亲笔所书,劳侯爷送与南疆云家,以慰家人思女之情。”
莫昀庭冷嗤:“妇人之仁。”
萧云山并不以为意,她盈盈下拜,笑语嫣然。
“妾身还有一请。”她说。
“妾身近来不慎,感染风寒,想去京城外的茶庄小住,养一养身子。”
这倒有意思了。莫昀庭向来不信萧云山的话,只这回萧云山粉面含春笑语微微,含情眼脉脉,是顶顶的好颜色,他有一瞬动摇。
莫昀庭手一伸,掐住女子精巧的下颚。萧云山似是疼了,微微蹙眉。
女子指尖抵住他胸膛,轻慢地画了个圈。
挠的人心痒痒。
“妾身应做何事,方能让夫君应下?”
任是谁被萧云山这样盯着,都忍不住应承下美人之请。萧云山很明白自己的优势。
她指尖在莫昀庭心口轻点,虽受人掣肘却毫不落下风。
莫昀庭低头见她唇珠圆润,忍不住垂下头,想一亲芳泽。
被萧云山食指轻轻抵住。
他的妻子含笑望他,眼瞳里满心满眼都是他,脉脉含情深情款款,不像假的。
莫昀庭姑且信了。
“侯爷快说请求吧,妾身要着急了。”
莫昀庭撇了撇唇,微微抬起身子,拇指轻揉萧云山的唇畔。
“那便比武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