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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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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让……“
进了木里巷,一路越走越窄,杨梨与一个挑水的狭路相逢,她背贴着墙等人先过。
这条巷子走到底就是她家,至于为何买的这么偏,她猜测一是价格便宜,二是家中有口水井。
因为邻居赵二娘见着她就要说两句酸话,夸她阿兄有本事,虽然为那口水井多花了十五两,但不用像他们还得去官井挑水。
家中应该是为了买这房子掏空了积蓄,只是不想刚搬到新家不过几天,阿兄就失踪了,刚才黑衣男说赤山失踪案已经在调查中,只让她回来等消息。
想不到那人竟然是这允安城的县尉,这般年轻就能当上治安官,也挺厉害的。
一边想着边往家赶,不想行至半路,巷子被她的邻居们堵着了,杨梨往上蹦了蹦向前看去。
原来是她邻居赵小鱼和赵二娘在争执,或者说是那赵二娘单方面在输出。
赵小鱼闷着头收着肩膀贴墙站着,赵二娘倒是毫不在意地直接坐地,双腿叠在一起,骂道:“你吃我的喝我的,赚的钱不拿回家,倒是愿意送去医馆?”
赵小鱼去拉她起来被反手挥开,想归家她二婶又把大门堵着不让进,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这巷子里东家晚上打个呼噜西家都能隐隐听到,更何况这赵二娘如此大呼小叫,就听西边那家在喊:“赵二娘,你又闹甚呢?”
“这丫头平日能吃能睡呀,吃的比她二伯都多呀,赚了钱不给我竟是要往那医馆扔呀。”赵二娘嚎一句拍一下大腿,有声有响跟唱大戏似的。
西边那家为了看热闹拿了扶梯攀上墙:“你家小鱼瘦得跟个竹竿子一样,倒看不出那么能吃。”
赵二娘身体一前一后晃着,指着赵小鱼:“你爹娘去世后,是不是我养着你,有渴着饿着你还是打你了?”
赵小鱼慌忙摇头,“没有。”
东边那家平日里总和赵二娘聚在一起闲话,倒是知道她家一些事情,劝道:“小鱼也是知道感恩的孩子,日后有的孝敬你。”
赵二娘嗤笑一声:“倒是日日绣那帕子,可惜老娘一个子都没见着,你知为甚?她非说自己有病,巴巴得要往那医馆送。”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赵小鱼羞得恨不能把头折下去,小声解释:“许大夫并未收钱。”
赵二娘听见这句一骨碌爬起来,一手抓住侄女的胳膊,拽着她问:“你说实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才找借口去看病?”
赵小鱼被她二婶拉着,挣脱不开,又瞧众人指指点点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蚊子赶紧飞走,哀求道:“我没有,二婶,求你别说了,我们进去吧。”
西边那家嬉笑道:“莫不是相思病。”
“许大夫是长得俊俏,小鱼我看有点配不上。”
“小许大夫脾气好,耐心,我也愿意找他看,他们药堂那林大夫就不行,长得不好看。”
“是看病还是看人呀?”
赵二娘听众人哄笑,反更大着嗓门说:“许大夫要能看得上你也成呀,我这就给送他家去,让你们明日就拜堂。”
“太阳都快落山了,不回家做饭呀?”
杨梨喊了一句,她养伤躺的那几天就常听这赵二娘有事没事敲敲打打地闹腾人,她早就想骂人了。
“赵二婶你一个屁股占了一条巷子宽,还让不让人过了,你这是想坐地收过路钱不成?”
平日里不是没人抱怨过这赵二娘嗓门大,吵得家家户户不安生,可是做了多年邻居抹不开面子说她,更重要是被听到一句,能扒人家门口从早骂到晚。
倒是看不出这新搬来的杨家娘子看着年纪不大,娇娇俏俏的模样,倒是敢对滚刀肉下手。
邻居们哄然大笑,围墙上那个更是差点摔下去,赵二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暗骂一句人小管得倒宽,外面又有人喊:“快让让,回家做饭了,都堵这作甚?”
东边那家想要退开,后面那人又往前挤,还有站着不动的,一时越挤越乱。
“踩着我脚了,我的鞋……”
“让一下,你说这么窄的巷子都挤着作甚?”
“别挤了……”
杨梨看情况赶紧贴着墙走,拉住赵小鱼跨过赵二娘的腿就进了院子,听外面西边那家的坐在墙上指挥哪个往前哪个往后,才不继续挤作一团,各回各家了。
赵小鱼手足无措地低头站着,缩着脖子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酸又可怜。
“你该强势些,吃住又不是没交钱给她,作甚心虚。”杨梨也怒其不争,这娘子勤快是真勤快,每日不出门就待家里绣帕子,家务上上下下的也是她干,就是性子立不起来,每日都要被她二婶骂一着,她也不会顶嘴。
“杨娘子,你先回吧,我无事的。”赵小鱼轻轻推她出门,不想与要进来的赵二娘撞个正着,
她一个身位顶她们两个人,杨梨撞到一堆软肉上倒是不疼,倒是把赵二娘吓得就往屋子跑。
听到门被甩上“砰”一声,杨梨一头雾水:“你二婶是撞鬼了不成?”
赵小鱼肩膀放了下来,笑得一抖一抖的,她不好意思说二婶之前说杨梨闲话时被她兄长听见,遭了一顿臭骂,所以才不敢与她碰硬。
没得到答案的杨梨回了家,趁着天还没黑,把药罐子洗干净了做菜粥吃,把米煮开花后下一把切好的生菜,停火前洒一点点盐就完事了。
就是这药罐子若有若无的总感觉有股药味,舀一口咽下去,还没吃完就觉得又饿了。
她再不赚钱,那半缸米吃完怕是连白粥都没的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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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高升,水上的船橹伸下去搅碎了倒映在河里的光影,远来的船只泊在码头,只见岸上酒旗飘扬。
此时胜意酒楼二层靠窗位置正坐着一黑衣男子,他一手搭在窗沿,端的是气宇轩昂,惹得大堂内的女娘频频向窗边看去。
店小二一旁擦桌边搭话:“孟郎君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了。”
孟然并不回望多方看来的秋波,手上把玩着茶杯,向窗外看去:“今日有何新鲜货?”
“今早从这河里刚收的青鱼,盐腌透,风干后入锅油煎,说是苏州传过来的做法,很是下酒,郎君可要上一份?”
“来一盘吧,其它按平日的来,酒就不用了。”
“好嘞,您稍等,小的一会就来。”
店小二刚退下,一满脸络腮胡的健壮男子在他对面坐下:“那龟孙倒是惬意,在楼下点了酒喝。”说完提起桌上茶壶连倒三次,喝完才觉解渴。
孟然问:“独行?”
“对,跟了这小子几天了,没见他与旁人有何来往,真是见鬼了。”
“老大,你说赤山匪贼劫财也就算了,为何把人都抓去?”
孟然端茶沉吟片刻,“近日抓了几只往赤山飞的信鸽,这人今日必是来酒楼查探消息,你先下楼去试他一试。”
络腮男喜道:“今日就能收网?”
孟然眼睛微凝:“今日这顿饭能不能吃着就看那鱼何时上钩了。”
络腮男拍拍胸膛,“我老罗出马,妥妥的。”
孟然饮下一杯茶,顺风看向楼下。
而看着断线的杨梨却是笑得仿佛能从眼里淌出蜜来,她昨晚在屋里又地毯式搜了一番,在她阿兄屋里找到一支鱼竿,便拿来码头试试。
虽然把线都扯断了,但钓上来一尾大青鱼,刚才帮忙拉线的老者羡慕道:“娘子今日运气不错,这青鱼少见这么大的。”
杨梨笑的眼睛弯弯,提了提鱼篓,还挺重手的。
“若是冬月这么大的鱼一斤能卖百文,这会估计只能得三十文了。”钓鱼老者指着后面的胜意楼,“我昨日刚卖了一条与那掌柜,小娘子可需老汉给你引见?”
口袋空空的杨梨可不嫌弃,人家如此热心连销路都给找好了,她很是感激道:“那烦劳老丈了,得了卖鱼钱请你喝碗茶汤。”
老者哈哈大笑应下。
在码头这边蹲了两天,看得出这胜意楼是这一片酒家里生意最好的,三间店铺打通的大堂内此刻将近坐满了。那老丈去后院称鱼,杨梨在靠门处占了一个位置,招了店小二先上壶清茶。
她左右环顾了下,堂内若两人对饮,一般点三四碟小菜,前面这桌青衣男子该是在等人,频频看向门口,桌上一壶清茶。右边这桌三口之家,小孩吵闹是男子抱到腿上喂饭,不错不错……
左边这桌,这人满脸络腮,眼大额宽,咦?杨梨见他视线一直看向一处,循着望去角落位置,那桌坐着一个穿着麻衣的细脸男子,见他眼神飘来,杨梨挪开并不对上。
老者过来坐下,见杨梨一手托腮一手敲在桌上,眼睛骨碌碌地左右看着,大堂内人声潮动,没一个有她自在。
“鱼有三斤三两,掌柜的付了百文钱。”
杨梨收下沉甸甸的钱袋子,手下行了个江湖礼,笑吟吟道:“多谢老丈。”
老者看她促狭,笑开了怀。
刚喝上第一杯茶,突然听见有人问道:“你们听说赤山矿洞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