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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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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元轻臣破天荒不要虎妞值夜,华容被移出世子所,楼玉意一人在屋里坐着到天亮。
害怕元轻臣又迁怒他人,她还是乖乖到点过来伺候。
元轻臣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楼玉意则双眼泡肿,二人对看一眼谁也没说话。
而这天楼玉意也没再往后花园跑,元轻臣做功课的时候她就乖乖地坐在廊下。
王妃则一早便进宫去找太皇太后。
“虽然我在众多子女中,最疼爱你。但你要明白你如今先是忠王府的王妃,后才是固元公主。哀家也不能越过忠王爷来管你们家事。
“那我是皇上姑姑,皇上他也不管我了吗?”王妃盯着地砖,神色落寞。“当初我皇兄那么疼我,他要是在肯定舍不得我在元家受委屈。”说着抹了抹泪。
“玉菡,”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就像我当年跟你说的,开局无悔棋,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当年你坚定地选择了他,如今你看清了吧?英勇如他,也难逃世俗捆绑。他的爵位,他的家族,他放不开手的。我和你皇兄再疼你爱你,也无法将你从忠王府单独摘出来。更何况你皇兄已去,如今的皇上有他需要守护的人,早已不是你和我了。你的委屈啊只能指望世子为你争口气了。”
王妃自知王府主母分权这样的小事今上不会插手,她不过需要人唠嗑唠嗑罢了。偌大的王府,一个说体己话的都没有。于是回到府里,便先至世子所看世子,想着说上两句话。
谁知一进门便看到元轻臣翘着腿,书桌上摆着吃剩的点心,地上还有掉落的半块糕点,人靠着椅子打着呼噜睡着了。
楼玉意刚想摇醒他,王妃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就让他睡吧。”转身到中堂坐着。
她看了眼楼玉意,“是不是一夜没睡?你那两只眼睛都像两个灯笼柿子了,这样如何伺候世子。”
楼玉意没有应声,只站着。
王妃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世子是图你啥,说你不得,骂你不得,更别说惩罚你。把一个丫头养得跟小姐一样。就这,你还不知足,给我俩惹出这样的事来。你说……”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元轻臣已经醒了,一脸的不悦,“母亲不要说她。昨晚的事也不要再提。”
王妃气得站起身来,“你是我祖宗,她是你哪门子祖宗?她不过是你太皇太后疼惜你,当年你生病指给你的一个丫头。是让她伺候你,不是要你供着她!”
“我乐意!我只知道看着她我吃得香,睡得香,我干啥都是香的。”
“你,你,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如今你母亲我这个当家主母都要被人分去一半,但凡你长进一点,在你父亲面前有点脸面,我也不至于如此被一个妾室压下一头。”王妃说罢方才在宫里的委屈,这会儿都哭了出来。
元轻臣静静地听完母亲的控诉,抠着指甲。
楼玉意突然间心上为自己的任性后悔,她的任性牵扯到这么多人,于是便也落下泪来。
元轻臣看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哭了。”
楼玉意瞪了他一眼,抬起袖子擦了把鼻涕眼泪。
“咦~”元轻臣嫌弃地皱起鼻子。
王妃也擦了擦泪,哭了发泄一下,内心的憋闷已去了大半。她看着二人没一个劝慰她,忍不住对着王嬷嬷说道:“你看看他如今我这个母亲倒比不上虎妞在他心中地位了,我哭都不见他说啥,她哭他倒还逗她。”
王嬷嬷笑着道:“王妃说这话,倒叫人看着跟一个小孩姐吃醋,要让人笑话。”
元轻臣叹了口气,“母亲给我的帽子太大,孩儿承受不起。我这身体,父亲最是嫌弃,我如何不知。只是越想这些,我就越想吃,控制不住,我能如何?”
楼玉意偷偷看了眼王妃,以王妃这丰满程度,世子这应该有一半是遗传到的吧。
“唉,我心中烦闷,明日一同去空若寺上香吧。”
空若寺位于皇城东面昭衡山上,属皇家寺庙,供皇家拜神祈福之用。
“公主好些日子没来了。”住持领着王妃来到大殿上,点燃三根香递给公主。
楼玉意好奇地打量着殿内,那尊佛祖金身在烛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她原本苦闷的心在阵阵木鱼声中慢慢平复。
“我进去解签,你们在这里等着。”王妃转身与住持进了殿旁的小间,王嬷嬷拉上门就站在门口把门。
楼玉意站了会儿,无聊极了。望着殿内两根又高又大的红漆圆木,以及殿内这些色彩鲜明的壁画,各路镀金神仙,不由感叹,“这要是放在现代,该收多少门票啊。”
她一路逛着,元轻臣不近不远怯怯跟着,偷偷观察着她的神情,在楼玉意转头望向他时又迅速掉转身体,好一阵手忙脚乱。
楼玉意趁其不备偷偷走出殿外。一路摸着看着,不知怎地绕到一处平石,上面有一软垫,旁边木牌上写着“祈梦石”。
“这么神奇?”楼玉意瞅着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躺下,双手枕着仰望天空。看着看着眼睛就沉了。
“闺女啊,今天你妈去庙里拜拜许愿去了……”病床边,一个中年男子在给病床上的人擦着脸,手,边喃喃道。
病床上那人浑身插满管子,旁边的机器一闪一闪发出绿色的光。
“爸爸?”楼玉意大喊,“爸爸,爸爸!”
“……也添了香油钱,希望菩萨显灵,你能早点醒来。”男子突然停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我和你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你才能醒过来。”
“爸爸!爸爸!爸爸,我在这呢!爸爸!你看看我!”楼玉意喊得声嘶力竭,她奋力要去拉爸爸的手,奈何身体仿佛被定住一样。“啊!!!!!!!!!!!爸爸!”楼玉意憋住气,用力勾着手,突然身体晃动了起来,她猛地睁开眼,“你怎么在这睡了?快起来,我们要回去了。”是王嬷嬷。
原来是梦……楼玉意一脸的泪,一身的汗,虚脱一般……
这一幕被拐角处的元轻臣尽收眼底,他静静看着,若有所思。
回去的马车上,王妃心情似乎不错,不再念叨着郝氏如何如何狼子野心,反倒说起永城侯府夫人送来帖子,相邀重阳节赏菊山,划船比赛。
楼玉意似是累极,靠着窗,眼睛只盯着飘起的帘子。
元轻臣也安静地听着,临到了下车之时突然靠近楼玉意说道:“以后你若真要出去,给你令牌便是。”
楼玉意看着他,似是有一股热流上涌,眼眶一热。
回到王府,王妃竟破天荒与元轻臣一同来到沁修院。
“真是难得啊,今日老身这里真是陋室生光辉啊。”老夫人放下手上珠串,又将元轻臣揽在身边,“我的儿,你从哪里来,今日怎与你母亲同来?”
“我与母亲去了空若寺,我去为祖母祈求长命百岁。”
“哎哟,我的心肝肉儿。”老夫人抚着元轻臣脸,“祖母看到你就能长命百岁了。”
王妃微微笑了下,看了看四周,“母亲院里的月银,用度我从未苛待,屋里这般简陋,王爷该误会我了。嬷嬷等会儿拿我手牌去库房领一些合用的来。这些旧的帘子、屏风该换的换了吧。”
说话间丫头端来了茶和点心,老夫人将点心喂与元轻臣,“这是我让她们特地做的山楂糕,给你消食用。”后又转向公主,“这是去年的碧螺春,公主浅尝。我喜欢旧物,就不劳公主费这个心了。”
二人几句话往来间,楼玉意已看出些微的刀光剑影。“这婆媳问题真是千古难题哎。”
“王爷让那郝氏与我一同管家,瑶光殿与世子所她是没有资格管的。不知母亲的沁修院是想让她来管还是我管。”
老夫人放开揽着元轻臣的手,拿起珠串摩挲着,“公主觉得呢?”
“我不敢擅自做主,这不来讨母亲示下,以免王爷又要误会。”
老夫人嗦着嘴,活到这把年纪她如果是千年的狐狸,这个公主儿媳就是成了精的妖孽,浑身上下的心眼子比那莲蓬还多。
“按理,这是你和王爷自己的事。我不便插手。只是你来问我,那不如……不按院分,王爷说了是丫头的问题,你只需将下人的采买,调度,交与她安排,其他的你自己依旧管着。如何?”
王妃满意地笑了,起身道:“那我就遵老夫人安排。”
待大家都离开,老夫人身边祁嬷嬷这才道:“她不当坏人,倒想着让你来当这个坏人。”
老夫人哼了一声笑道:“她那八百个心眼子啊,肯定想着如果按院分管,你们这些老货断不能接受费嬷嬷指派,但如果将沁修院分出去,加上淳化院,霞飞院,郝氏就与她势均力敌了,这她哪能忍。”
祁嬷嬷伸出拇指,“她那点心眼子啊,在老夫人您这可是透透的。”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光明正大的阳谋我倒不怕,就怕那闷声不响的来阴的。我也老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她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我只要看到我的乖孙孙成家就无憾了。”
“啊呸呸呸……”祁嬷嬷跺脚吐着口水,“老夫人您长命百岁。”说罢又到佛像前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