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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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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林溪月忙跑过去去扶,却在快接近陆少虞时,踩到一截滑溜溜的东西,整个人直接向前扑去,正好趴在了陆少虞身上。林溪月仓促间想要起来,却见身下之人一张脸刹时变得苍白无比,冷汗津津,只用手捂住胸口,似是痛极了。
“你做了……什么……” 陆少虞闷哼一声,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痛到弯成了虾米,却觉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在穿透皮肉,往外钻着。
“大哥哥……你怎么样了,月儿不是故意的……”林溪月哭到,这时才看清方才绊倒她的,竟是陆少虞拂到地上的那只木桩。方才她不小心摁到那人胸口时,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尖锐的硬物,此时她察觉到了什么,忙去解那人衣袍。
玄色常服里的白色中衣,已经被鲜血浸红,林溪月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去解那件浸血的中衣时,纤细的手腕却被那人紧紧攥住。
“衣服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月儿解开看看。”林溪月看到那双无神的眼正愤怒地注视着自己,哭着解释道。
“不许……自称……月儿……”那人挣扎着,一字一句说完,便昏了过去。
你就这么讨厌月儿吗?连这种时候,都不要听到月儿名字。林溪月神色黯淡了一瞬,但她没忘记重要的事,收拢思绪,解开那件衣服。
呈现在眼前的,是满身伤痕,有些是新落下的,有些只剩下浅浅的痕迹,且在胸口处,还有一道迟迟未愈合的伤,正是在那里,鲜红的血正往外渗着。林溪月拿起灯笼凑近了看,只见一小截银晃晃的东西在火光映照下,一闪一闪的,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只觉手指一痛,竟被刺破了皮。已经晕倒的陆少虞,却是一颤,似乎痛楚又加剧了。
这时终于有声音传来,还有几盏灯笼的光。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点个灯,不点灯也就算了,你还到处乱跑,将军要出个什么事,我看你怎么交代,你瞧这黑咕隆咚的。”
“娘,您老就别数叨了,我老早前就被将军赶了出来,他心情又不太好,又嫌我书读得不对。我离开说天快黑了,点个灯吧,将军说不需要,只让我取了酒和雕刻的物事送过去……”
“你还敢给送酒过去你……”那道声音陡然变大了。
“闫妈妈,快喊大夫。”林溪月听见闫妈妈声音,当即喊道。院外安静了一瞬,随即小跑声响起。
“哎呦!将军,这是怎么啦?”祥安头一个推门进来,见这情形,惊了一跳。
“别废话了,快去喊大夫!”跟在后面的闫妈妈当机立断,祥安便风也似的跑走了,闫妈妈也忙过去想将陆少虞扶起,却被林溪月拦了下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伤口里,先勿挪动将军,等大夫来吧。”林溪月已稳住了思绪,拉住闫妈妈伸向陆少虞的手,冷静说道,同时吩咐跟着一同过来的丁香去取烈酒与油灯,又吩咐桂枝将院中灯都点燃。
“郑大夫午后去了城外的平安镇,此时还未回来。”祥安哭丧着一张脸。
“你就不能动动那颗榆木脑袋,去城中医馆请么?”闫妈妈骂道。
祥安正要又往外跑时,被林溪月拦了下来。
“丁香,快回去将我那只药箱取来。”林溪月吩咐完丁香,又同闫妈妈解释:
“妾身方才仔细看了,那东西就在将军心脏处不远,且又尖锐,稍稍一动,就有危险,时间紧迫,妾身也会些医术,不如让妾身试试吧。
"也只能如此了。"闫妈妈一筹莫展,也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只得答应下来。
林溪月即刻将自己手上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她伤口不深,已经不出血了,为不影响给陆少虞处理伤口,便没有包扎。
“桂枝,将烈酒倒在我手上。”林溪月打开药箱,摆好工具,伸出一双白皙柔嫩,十指宛如青竹般的手。
“夫人……”桂枝看着自家小姐手上那道伤口,犹豫了起来。
“快些。”林溪月冷静道。下一瞬却因浇淋而下的烈酒渗进伤口颤抖起来,她又忍着剧痛将酒抹匀,闭眼缓了一下,便将金针与剪刀在烛台烤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探向那人伤口。
不曾想只是轻轻一拨,那东西竟掉了出来,林溪月初时一惊,之后见那道伤口也不渗血了,才松了口气。捡起那掉落出来的东西,却不认识。
“竟是一片碎掉的箭矢!”祥安接过来,兴奋道:“原来将军伤口一直难以痊愈,竟是因为这枚暗藏在体内的箭矢碎片,夫人真乃福星!”祥安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里充满崇拜。
想来是方才自己摔倒时,碰巧压倒了这人伤处,竟无意间将这碎片挤了出来,这府里的人都知他受伤,都小心翼翼避开,连碰也不敢去碰,哪里会像自己这样撞到他身上,万一方才这碎片错了位置,刺向心脏该如何是好?林溪月看着那道因久久不愈已经红肿的伤口,心中升起一阵后怕。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很晚,常住府中的那位大夫也已匆匆赶回,得知是林溪月取出那枚暗藏的碎片,看了一眼林溪月,暗骂一声“胡闹。”待看过陆少虞伤口后,才点了点头,又给林溪月的手上了些药。
林溪月一直未发一言,只坐在那人床畔,注视着那张苍白的脸。她心中不免疑惑,当初是谁清理的伤口,竟将那样大一块残片留在身体里,还是在胸口那么重要的位置。
“这么大一块残片,你们当初清理伤口时竟没发现!”林溪月虽未说话,闫妈妈心中显然也这样想,将那大夫拉至外间,质问道。
“这伤口,当初可是在营帐处理的啊,可不关我的事啊!”那大夫连连摆手,“想来是战况危急,随军的大夫未能清理仔细,我等为将军诊治时,已是许多天之后的事了,当时伤口已包扎,我等不过是换一换药,总不好再拆开伤口,检查一遍伤处是否清理干净了吧。”那大夫说到后面,已有些气愤。
“敢问大夫,这之后的数月,将军其他伤处皆已愈合,唯独这一处,红肿发炎,迟迟未能愈合,您也不曾查找原因么?”林溪月走了过来,声音柔和沉静。
“回夫人,您有所不知,这战场凶险,使毒或者其他一些旁门左道,更是常有的事。我等以为将军是中了什么怪毒,将军的眼睛或许也和那怪毒有关,这些时日来,一直在寻找解毒良方,根本不曾想过会有东西落在伤口里。”那大夫苦口婆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是妾身愚昧。您奔波了一天,也是辛苦,快些回去休息吧。”林溪月福了一礼,将那大夫送出门。
“真不知这点医术,怎么会被分派到这里来,还不如城中找家医馆来得靠谱。”闫妈妈忿忿不平道,偏偏介怀这人是京城派过来的,又发作不得。
“大夫谨慎,也是没错。”林溪月宽慰道。
两人又望向床上的陆少虞,他还在昏睡,那大夫说是神思疲惫,或许要明日才能醒。林溪月又坐回床畔,看着那人,他在梦中似乎也不安稳,眉头轻皱,紧抿着薄唇,林溪月不由自主的,轻柔抚上那人眉头。
“月儿别闹……”陆少虞喃喃道,手臂动了动,想要扒开那双手,确是抬不起来。林溪月却是手上一顿,想凑近些听,那人却再无动静。
他方才,明明是叫了月儿,林溪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只是为何,这人却不允自己自称月儿呢?
“夫人,您也早些休息吧,有祥安在这里照顾将军。”闫妈妈看见林溪月动作,本想出言提醒一番,又想起面前这女子是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虽说之前被将军赶去别院,但身份也摆在那里。她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几年来,老王爷冒用那位的名义,送过来不少人,却屡屡被识破,也使他们本就不好的父子关系变得更糟。眼前这女子,想必也是王爷那边的,她也不好太过插手。
“妾身留下吧,我多少懂些岐黄之术,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林溪月温声道,她今日好不容易再次见到这人,当然不愿再轻易离开,更何况今夜才发生这种事,那府上的大夫,看着也不太靠谱。
“只是将军近来心情不好,就怕醒来时又发脾气。”闫妈妈看了眼林溪月,又委婉提醒道。
“无碍的,妾身已嫁与将军为妻。”林溪月说起这句时,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未曾注意闫妈妈神色,又接着道。
“自当好好照顾将军,今夜妾身来时,将军正孤身一人,坐在阶下雕着那块木头,院中也未点灯,妾身看了心中实在难过。”
“夫人如此善解人意,老身也颇感欣慰,自当事事为将军与夫人考虑周全。”闫妈妈叹了一声,接着道:
“将军自三月前醒来时,一双眼睛便看不见了,一直查不出原因,宫中也派了太医来,皆不起作用。从那日之后,将军性情就变了,除了祥安与老身,军中赵宣常来探望外,谁也不愿见。除了祥安外,也不许其余人近身伺候,祥安那孩子又毛躁,不肯老实待着,也因此才有了昨夜之事。”
“日后有妾身亲自照料,闫妈妈自可宽心。”林溪月说着,又看了床上那人一眼。
“既如此,老身等也不好多事,一切有劳夫人了。”闫妈妈也不再多话,唤了祥安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