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鬼魅心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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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诊治时间并不算长，约莫半个时辰，王莹莹就掠过门框，明明周围的人生鼎沸，但是王莹莹却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只有方神医诊断的话犹言在耳。
——“此症难解，最多只有半年能活。”
神医蹙着眉心，也唬住了莹莹。
王莹莹到底学医时间不长，有些东西也不是很懂。这懵懵懂懂的，就叫人钻了空子。
她带着些许的恍惚又摁了摁自己的心口。
——竟、竟是这么严重的吗？
但是莹莹到底也不是蠢货。她寻思着又准备寻两个大夫看看。
万一这是个庸医呢？
冷静下来的王莹莹抚了抚额边垂落下的鬓发，一身素色的裙摆仍旧掩不住她的淑丽漂亮，目光在落到同一条街尾另外一处坐诊大夫上时停顿些许。
那大夫倏也迎上了王莹莹的目光，摸了一把山羊胡，招了招手，莹莹想了想，便走过去。他询问着女郎哪里不舒服，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莹莹沉默，片刻启唇。等得了同样的结果后，王莹莹蹙着眉梢，仍旧是不信邪。在付钱时愣了下，竟是比比方神医还要贵上些许的诊金。
素色裙衫的腰间圆润的玉葫芦价值不菲，摇摇晃晃的。被王莹莹摸索在指尖压抑心口的躁动情不自禁的想着。
说不得，只是又一次误诊呢？
王莹莹准备去买一碗茶水喝平复下情绪。
这一坐就是一刻钟，再又续了一杯茶水后，王莹莹压下这纷纷乱乱的思绪，准备朝着和师父约定的肉燕摊子走去。
有个像是四处游诊的赤脚郎，也停留下来喝茶。
王莹莹瞥过对方背后背着的写着看病的黄旗，知晓这是个赤脚大夫了。
赤脚郎也是大夫，不过他们都是在人群中穿梭诊治的，因为没有钱来开医馆。也不过是家境贫寒又有点本事的医者，另一种营生手段罢了。
“这钱怎么涨了？之前不是两文吗？现在怎么要三文了？”那赤脚郎嘀嘀咕咕的，一脸痛心。
停留歇脚想喝茶的赤脚郎，瞥到王莹莹起身欲走的模样，她身前是没有喝的第二碗茶水。
王莹莹便听着这赤脚郎说到：“女郎这茶水若是不要，便赏了我可好？”
王莹莹愣了下，又看了眼那未动的茶水，便说着：“可，若你不嫌弃的话。”
“不会，不会，自然不会嫌弃！”那赤脚郎喝完了一大口水。
竟然又唤了声正朝着外面走去的王莹莹，“女郎留步。”
这赤脚郎面善带笑的对着王莹莹说道：“女郎，我见你颇为面善亲切，若是女郎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免费为你诊疗一次。”
竟是一文钱都不要了。
“就当是结了善缘。我也不白喝你的茶。不然我实在心里难安。”
王莹莹半晌，才支出了那一支细腻如羊脂玉的手腕。
腕间没有带镯子、饰品。王莹莹眼神掠过手心。
早在没了那一层真千金的皮后，王莹莹身上所有的贵重物品都被扣留在了尚书府。而曾经在府邸中，那些曾换着花样戴的各种镯子或玉、或金的，王莹莹戴着半月都能不重样的。
但王莹莹哪怕现在没了那贵重物件装扮身上，头上也没有昂贵的朱钗饰品，可过去在尚书府被富养的十二年也做不得假。
如今她素衣乌发，不饰钗、粉，那通身被矜娇养出来的富贵之气，仍旧从她的神态眉眼，举止之间流露出来。无形展露出那贵小姐的气派来。
叫人轻易看轻不得。
掠过那月余前的经历和感受，王莹莹的神情一片平淡，没有浓重的恨意也没有过分的追忆。对于王莹莹来说，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她要认清的是当下。
当下她完全被这心口胀痛以及两位医师的话语引走了心神。
这只有半年的命，到底是真还是假？这竟然不是一些女子之间的小事吗？
王莹莹唇瓣抿了又抿，才低声说着：“有劳。”
不过一盏茶功夫，她又从这赤脚郎中的眼神中，看到了同一种的东西，在一瞬间，王莹莹只觉得自己心口闷闷的，又在下一瞬间径直坠入到了冰窖里面。
她努力克制的缓着自己的呼吸，神不思蜀的顺着以前那刻入骨子里的小姐做派，给了一点碎银子作为赏金，尽量维持着平静的步伐，不让自己踉跄离开。
赤脚郎看着手里面的赏金，也同样克制着自己竭力扭曲上扬的唇角。
他背着背上的东西，走到另外一条街道。之前那也看了王莹莹病症的医师，与赤脚郎一起默不作声的走进了黑黝黝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方神医的店铺。
“果真是一只肥羊啊。”
“那可不，出手可真大方。我要她三两银子，眼睛不眨都给了。”
“哎，那腰间的玉葫芦，看上去就值不少银钱的样子啊。也不枉我们义兄弟三个，给这女郎联手诊治。这联手下套后，那女郎必然是会信我们的话。”
“新招的弟兄们也扮演的好，扮演病人，让那女郎先信了几分神医名头。”
“那还是老规矩，先说会死，后面再碰见，又说碰到了这能医治缓解的办法。嘿——可不就被当做救命稻草，给狠狠攥着在手心里吗？多少银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哎——我看那女郎君，细品嫩肉的，年岁小，却是一身美人骨，这滋味.....”
“老三！慎言！”方神医是个谨慎的，又厉声的说着：“那可不是个什么大户人家的丫鬟，别看她一身不起眼，却也是个小姐！万一惹出了什么事儿，沾了人命！咱们可不一定还有机会，还能把屁股擦干净！”
老三赤脚郎顿时讪讪起来。
老二只说：“大哥，这她到时候来看病的钱，到时候还是平分吗？”
方神医，点头说着：“这是自然。”
他们本来是五个弟兄。之前占山为王被剿匪后，老五死掉了，兄弟四个被官差追杀。在伪装带着出逃的盘缠精打细算又混入了平津后，于这热闹非凡的主城，做起了坑蒙拐骗的神医局来。
“这一单生意，还有之前的那些生意，全靠老四。若不是老四做了成衣铺子的掌柜，让咱们如今打响了神医的名声！哪里还能这么逍遥快活！”
王莹莹哪里能知道，这世人的鬼魅心肠竟是能到如此地步？归根结底，她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女郎，如今被连环套套着，还一环接一环的。
可不就踩着了小人伎俩。
她终于到了和师父约定的肉燕摊子前。
有小孩儿撞了过来，不小心摔着在了地上。她蹲下来，捡起那老虎娃娃给那三岁的幼童，在他呆呆看着自己说：“姐姐真好看时”，轻轻地笑了下，竟是吐出了一句，“漂亮也不是好事啊。听没听过红颜薄命的故事啊？”
轻飘飘的话语像是在逗小孩儿。
那小孩儿却是听懂了话语里面，却是笑着丢下一句，“才不是呀！姐姐这样漂亮，像是阿娘说的神仙妃子。长得那样漂亮的，肯定都是长命百岁的人物嘞！”
甜蜜蜜的哄人话语。童言稚语，说完又害羞的跑远了。
王莹莹却也被这小孩儿的稚嫩话语，冲淡了一点伤感的心神。
江边的风吹着到了脸上，王莹莹低着头要了一碗肉燕，边吃边等着师父。
——完了，还有半年能活的话。
一个，两个，三个。三个大夫都是这么说的啊。
昏沉和阴霾都在一瞬间聚拢在了王莹莹的眼下。
我这半年该怎么活才好呢？我的刀只学了皮毛，我的娘亲还没有埋入祖祠。
半年啊.....半年，我如何才能把一切做到极致。
王莹莹似进入了魔障之中，脑海里面不断闪过母亲气息断绝倒下，她抱着人的脸颊，不断哭泣颤抖的模样。
她缓慢地闭上了眼睛，眼睫垂落下时，也盖住了那孤注一掷的狠意。
倘若真到了命绝无路可走时。
那母亲身亡所在的尚书府，不慎被一场大火烧了……最好是把母亲和祖祠的那一块区域全部烧了。又怎么不算是完成了母亲的遗愿，让她进入了祖祠呢？
念此，王莹莹竟是倏地短促笑了下。
王莹莹细细的品着心头的所有情绪，也像是在一瞬间长出了名为疯狂的逆骨。
——是啊，反正她也只有半年能活了。
她睁开眼，心绪晦涩难辨里，又咬下了一颗肉燕。
那肉燕在嗓子眼里面艰难咽了下去，也咽下了那艰难晦涩的低声模糊语。
“想不到，我也有做小疯子的时候。”
浑然不知因为这天大的误会扣过来的顾裴安只是看着了街边有人在卖花灯，想着山里面的住处是否太过寂静冷清了些，便买了一孔雀绿灯。
那孔雀精雕细琢的十分漂亮。也不知道买了这个送莹莹，是否会喜欢。
他拎着手里面的灯走到了肉燕铺子边，背上还背了布，山上的粮盐都用的差不多了，他还买了一些肉，顾裴安准备回去制一些肉干给莹莹吃。
正是年岁半大长身体的时候，莹莹以前就喜欢吃肉干做零嘴。
以前莹莹吃的肉干，都是莹莹的娘哄着莹莹说是买来的。
其实那也全部都是顾裴安亲手做出来的。君子远包厨。但投喂小青梅，有时候，顾裴安莫名的不想假以他人之手，也不想用外面的东西投喂。主要是外面有些肉干的铺子不干净，他怕莹莹吃坏了肚子。
还是自己做了喂莹莹吃，顾裴安这心里才踏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