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君子慎独w

19、第 19 章

　　“请问这位小兄弟，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牢房内，宋祈安抓着牢门，面色焦急。

　　他和杨柳刚从东街赶回国公府，还没坐上半个时辰，便有刑部的人带着圣旨来院子里将他们一群人带走了，说是江临星在茶楼里杀了李允，而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是帮凶。

　　关键是，国公府内竟没有一个人阻拦，任由他们被带走了。

　　宋祈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为什么要认定一个昏迷不醒的病秧子是凶手。

　　“国公府的二公子至今昏迷不醒，怎么会是杀害李芸的凶手呢？”

　　狱卒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上面去。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宋祈安小声嘀咕着：“奉命，奉谁的命？江临星可是国公府的小少爷，谁敢下令抓他呀？”

　　狱卒听了这话，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他晃晃悠悠锁好门，对着宋祈安扬了扬下巴，道：“据说是国公府的大公子亲自下令把二公子抓紧来的呢？毕竟茶楼里许多人都看见了这江二公子带着面具把人给杀了，这可赖不了别人咯。”

　　“什么？”宋祈安一愣：“江二公子带着面具在茶楼杀了李允？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要我说这江二公子到现在还在昏迷说不准就是装出来的。”狱卒打了个哈欠：“他现在不醒没事，等张侍郎来了他不醒也得醒，国公府的二公子又如何？进了诏狱，我们张大人让你生便生让你死便死。”

　　他瞥了一眼宋祈安，“你们最好有办法让他现在就醒过来，否则，就要遭罪咯……”

　　“哎呀呀，这下可麻烦了……”宋祈安一屁股坐到地上：“国公府看这样子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了。别说插手了，他们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江二公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啊。真是奇了怪了，昏迷不醒的人也能跑到闹市去杀人吗？这分明是栽赃嘛。”

　　杨柳低头勾勾嘴角，看起来并没有半点意外。还好，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不过现在需要先让江临星醒过来，才能继续实施下面的计划。

　　“怎么办呢？要不然花点钱请狱卒们帮忙跑个腿送个信？或者随便打点一下也好啊，总不能就这样坐在这边干着急吧？”

　　宋祈安正愁眉苦脸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腰带有些松动。

　　他下意识摸了一把，抬眼时却看到杨柳正在摆弄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

　　“哎？”宋祈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个银针……不对啊，那不是我的……柳树姑娘，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杨柳不答，她卷起袖子，右手捏着银针，便要往江临星的后颈刺去，宋祈安看着却是一惊。

　　“柳树姑娘也懂针灸？”宋祈安想要阻止，“可这种针法太过冒险，虽能让他短暂清醒过来，但是实在是有损人体健康呀……”

　　确实有损健康，不过现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此险招。

　　江临星只有暂时清醒过来才能保住他自己的命，而她的计划也能顺利进行。

　　杨柳的手一刻不停，渐渐额上起了汗水。看着宋祈安有些焦急，好几次他都想让杨柳停下歇会儿，自己顶上，但话到嘴边又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也知道，这种紧急的医治法子需从一而终，不能中途停顿，且他看杨柳的手法十分熟练，便也歇了自己上去替换的心思。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众人终于听到江临星口中的咳嗽声。

　　宋祈安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临星看着，祈祷着他下一刻便能醒过来。

　　上天不负有心人，在杨柳的不懈努力下，江临星缓缓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

　　“哇。柳树姑娘，这回可真算是妙手回春了。”宋祈安看上去最兴奋：“二公子，你这次真的得感谢柳树姑娘，如果不是她，你还不能醒的这么快呢。”

　　江临星眨眨眼，看上去有些恍惚：“我睡了多久？这是在哪里？”

　　“二公子，我们现在在刑部大牢里。”宋祈安道：“有人说你在昏迷期间，头带面具，手持宝刀，劫持囚车，杀死李允。现在要拿你问罪呢。”

　　江临星一脸茫然。

　　“你说谁？我？一个昏迷不醒的瘸子？”

　　宋祈安点头，然后手脚并用地将来龙去脉告诉了江临星。

　　江临星看上去更茫然了。

　　宋祈安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二公子，可能这样写进刑部档案里更能凸现这个案子的传奇之处吧。只是要委屈你了，你……”

　　他话音未落，便瞧见狱卒带着一个身着绯色官服、一脸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

　　于是他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道：“二公子，没关系，接下来你会有很长时间去想明白的。就靠你了……”

　　江临星握拳的手便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身体给他带来的疼痛还是因为别的。

　　杨柳见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江临星有些惊讶，他看着杨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瞥见那官人走了过来，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江临星。”

　　“张大人。”江临星坐在轮椅上，对着那绯衣官人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学生江临星见过张大人。”

　　杨柳垂眸。看来这官人便是刑部侍郎张谦志了。

　　张谦志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江临星。多年不见，能看到你如今还能安然站在本官面前，本官的心甚慰。”

　　“是么？”江临星的话听起来倒是有些讽刺：“听闻张大人仕途顺遂，倒是害得学生白担心一场了。”

　　“闲话少叙。”张谦志背着手，吩咐狱卒道：“把他带出来，我要提审。”

　　江临星冷笑道：“张大人放心。我依旧有问必答。只不过要劳烦你的属下将我推过去了。”

　　张谦志没有回答他，他看了一眼左右，示意道：“带走。”

　　狱卒将江临星推着带走了，牢房里只剩下宋祈安和杨柳。

　　宋祈安有些担忧道：“哎呀呀，也不知道江二公子能不能撑到问审结束啊，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杨柳垂着眼眸，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刚刚她趁乱塞给了江临星一张字条，只要按字条上的计策来对付张侍郎，大抵是没什么问题的。

　　宋祈安瞧了眼四周，道：“哎，说起来，怎么就只有我们俩被抓紧来了？来福呢？”

　　哦，来福。

　　杨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大概是在国公府向江斜月汇报着江临星的什么事情吧。

　　不过，来福啊。

　　你真的确定你的妹妹被江斜月接到某个庄子上养着了吗？

　　她已经和云婆安排了大量人手去调查关于来福的妹妹行踪，结果却与来福所说的大相径庭。

　　不过来福这件事倒是不急，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她来完成。

　　牢房内有一个离他们九尺高的窗户，用木栏围起，抬头看时还能看见窗外的夜色。

　　杨柳抬头看了眼月亮的方位，心中盘算着时间。

　　“柳树姑娘，你死盯着这窗户看是没用啦。”宋祈安不赞成地摇摇头：“这窗户被木栏围着，而且实在是离地面太远了，我们爬也爬不上去。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恐怕是不行哦。我们还是……”

　　杨柳心中默念。

　　三。

　　“寄希望于江二公子比较……”

　　二。

　　“奇怪，我怎么突然困了……”

　　一。

　　“啷当”一声，宋祈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跟着他一起倒地的，还有周围的一众狱卒。

　　杨柳站起身走到牢房门前，拿出一根结实的细木插进木锁里，反手一转，牢房的门便被她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她走出牢房，微微一笑。正是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情形，她专门去学过开锁。一般的牢房当然困不住她。

　　至于迷香，她当然不会打无准备的仗。自一路走进牢房来，她一路便瞧瞧撒上了，算算时间，也刚好该是这个时候发作。

　　迷药的持续时间是两个时辰，她需要快些回国公府，看看云婆他们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

　　书房内，镇国公正听着属下的禀报，一脸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你看到了芸娘？你确定没看错？”

　　“千真万确，奴才便是在茶楼里瞧见那芸娘的。”管家急切道：“正是带着面具的二公子杀了李允的那时候，有一个和芸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从二楼跑过去了。”

　　镇国公喘着粗气道：“不可能！别说我那时候亲眼瞧见芸娘死了，便是她活着，也绝不可能还长得和原先一样，你定是看错了。”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老爷，”管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奴才原本也不敢相信，所以追上去打算看个仔细。可那女人不光长得和芸娘很像，就连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势都很像……对了，还有脸上的那颗痣，位置都和原先的芸娘一模一样……老爷，你说这会不会是，冤魂索命？”

　　“胡说！”镇国公斥责道：“世上哪里来的鬼？便是她要追魂索命又何须等到现在？害死她的难道是我们？我若是她，早在十几年前老夫人没死的时候才要来走一遭。现下老夫人仙逝，我们与她又无冤无仇，她如何能怪到我们头上？”

　　镇国公虽然嘴上强硬着，可内心也十分没底。毕竟当年是他自己亲手杀死了李芸，最初的时候也为此做过好几次噩梦。

　　“呵。”

　　静谧的氛围中，忽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将两人吓了一跳。

　　同时书房内的所有明灯也被吹灭了。

　　“谁？”镇国公手按在佩剑上：“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无人应答。

　　镇国公只感觉有一阵阴风吹过，让他一阵毛骨悚然。

　　下一刻，书房内的灯又全部亮了起来，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书房的桌子上多了一张字条。

　　“《千年内经》在我手上，江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