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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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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的手颤抖起来。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
唤他江郎的却只有李芸一个!
他将字条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在地上,似是要给自己壮胆:“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无人应答,只有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的窗户偶然传来声响。
老管家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老爷……这,这不会真的是……芸娘化作厉鬼,来这儿索命了吧?”
“不可能。”镇国公稳了稳心神,道:“她早就死了,人死不可复生。再说那字条上写了关于《千年内经》的事,那是十年前的事儿,而芸娘死在二十年前,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管家斟酌着开口:“老爷,难道是我们当初处理杏花村的人没处理干净?让几个漏网之鱼跑了?这下可怎么办?”
“凭他是谁,我们既然能屠了这村一次,便能再屠第二次。就怕是当年参与屠村的那几个知情人起了内讧,想要以此来要挟国公府。”镇国公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早知如此,当年我便亲自细细去督察,绝不会把这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江斜月这个废物。我便知道他要坏事。”
管家小心翼翼地劝道:“大公子毕竟经验不足,还需多历练。只是眼下咱们该怎么办?那些人居然进了国公府里面,咱们要不要吩咐让把守前后各门,把国公府内好好搜查一遍?”
“迟了。”镇国公眯着眼道:“那两人早走了。”
他是武将,在纸条出现在书桌上的那一刻他就灵敏地捕捉到了有两个人出现在他书房的事实。他原本也想立刻吩咐人手去捉拿那两人,奈何那两人身手太好,放完字条就从书房的窗户处逃走了。若不是书房的烛光被吹灭了一瞬,他是有机会拿着佩刀打伤其中一人的。
不过戒备森严、蚊蝇不入的国公府居然会被这两人轻易闯入,除了这俩人武力确实很高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那位全权负责府内上下近千人的国公夫人手上出了纰漏。当然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先叫人去大理寺把京城的五等簿搬过来,动用我们自家的岳阳军去一个个比对检查,搜捕近十年来进入京城的那些可疑人员还有无户人。”镇国公沉着脸:“此事秘做且千万不要惊动东宫。等李允这件事解决之后,我要叫江斜月仔细说说当年他的收尾工作是怎么做的。别的先不用管。”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管家刚要走,却又被镇国公叫住。
镇国公捏着那张字条,道:“叫夫人最近不要在外头采买女婢了,严格管理府内地上下人等,去哪里做了什么事都要一一记录在册。金陵沈家若是再送婢子来,让夫人直接交给我来处理。”
“是。”
……
待镇国公和管家都从书房离开后,杨柳和云婆才从书房的书架内走出来。
这书架的开关是镇国公以前设计的,云婆一直记得。而今日正好让她们派上了用场。
倒不是他们藏的有多好,而是他们提前吃了减缓呼吸的丸药,不然凭借镇国公的耳力,她们还真不一定能够隐藏在这样近的地方。
“姑娘……”
云婆担忧地看着杨柳,自从镇国公亲口说出当年国公府参与了杏花村屠村的事情后,杨柳的脸色就一直是这样苍白。她伸手去握住杨柳的手,触碰到的确实一片冰冷。
杨柳眼眸微微下垂,面色看似平静,可仔细看时却能发现她紧紧咬着的嘴唇。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她在克制着自己。明明那么愤怒,可她的思路却又无比清晰。
杨柳原以为国公府或是杀人买凶,或是幕后指挥者,却未曾想到这群人是亲历者而非操纵者。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决策者还有哪些人,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要屠了杏花村,但至少,她能够确定这场屠杀是江斜月与江玄亲自出马指挥的,那么接下来,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杨柳闭上眼睛,又睁开。
此地不宜久留。
她看起来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拉着云婆快速出了书房。她需要在一个时辰内回到牢房,才能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姑娘,接下来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吗?”
杨柳点点头。
寒风拂面,她若有所感,望向天空。
刚刚遮住天空的那一小片乌云被风吹散了,月光依旧明亮,洒在她的身上。
杨柳牵起嘴角。
雾未散,但至少云开了……不是吗?
*
“张大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学生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临星知自己坚持不了太久,得快些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提审,所以他一到天牢里便开始主动出击。
而张谦志是决定夜审江临星,直接将他带到了满是刑具的天牢里,但他并没有急着给江临星上刑。因为他了解像江临星这样的人,对他用刑是没有用的,得想办法震慑住他,把江临星的傲气磨没了才能奏效。
当然他还有一层顾虑,虽说江斜月找到他的时候是带着一脸大义灭亲的决绝,可镇国公并没有找人带话给他,所以江斜月个人未必代表了国公府的意思,张谦志也并不能保证国公府不会事后算账。再怎么说,江临星还是姓江,也还是国公府的二公子,他们才是一家人。
不过只要不是太过分,张谦志倒是也无需担心国公府会对他做什么,他的背后也有太子的支持,现在他只需要秉公办案便可以了。
“江二公子还是这么着急。”张谦志坐在江临星对面,他细细把玩着一柄铁鞭,不紧不慢地开口:“本官怎么说也算是和江二公子阔别已久,江二公子看到本官如今还坐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江临星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对于大人和同僚狼狈为奸,蛇鼠一窝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
张谦志眼角抽了抽,他按耐住冲动的心情,勉强笑道:“呵,江二公子的言辞还是这么犀利啊。不过江二公子不觉得奇怪吗?五年前,江二公子说要让本官付出代价,可如今本官已从光禄寺少卿晋到如今的刑部侍郎,倒是江二公子这几年……应当是相当不好过吧?”
江临星打断了他,有些不耐烦道:“张大人,我不想和你叙旧。你有什么话就快些问,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闲。”
“呵,江二公子生病之后,果然如他们所说的一般,性子变了不少。”张谦志冷笑道:“那么,江二公子,说说你和李允是什么关系,为何你要选择闹市茶楼杀了李允呢?还请你如实招来。”
“我是杀了李允吗?啊,好吧,我可能确实杀了李允。”江临星皱眉点点头:“因为我一个月前约他去茶楼喝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喝着我请客的茶,吃着我花钱买的点心,还当面嘲笑我是个瘸子,我很记仇,所以我吩咐一些高手在他被押送回刑部的路上把他给截走了。之后我就把他藏在国公府里,毕竟国公府家大业大,旁人是不可能轻易来国公府搜查的。
“至于我的兄长和父亲嘛,他们对我向来有求必应,和他们说一声就行了,哪怕是藏匿逃犯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们也舍不得批评我半句。所以我就顺利把人藏在国公府了。我要求李允和我道歉,李允瞪着我,嘴里说着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不论我怎么骂他,他都不肯对我说声抱歉。
“我很生气,李允总是说着一些‘宁死不屈’的话,我也没办法,其实我原本都不想杀他了,我想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能说服他和我道个歉吧?结果他跟我到茶楼里吃我的喝我的,还是对我大嚷大叫的。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所以我下定决心,痛定思痛,就把他杀了。”
言罢,天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你说什么?”张谦志死死盯着他,好半天才道:“你说你杀李允的原因是因为他当着你的面骂你是瘸子还不肯道歉?”
江临星看着张谦志,一脸真诚,道:“不光是不肯道歉,还是连续蹭了我两顿饭之后还不肯道歉,还继续骂我,张大人,要是换了你,你生不生气?”
“江临星,你当本官是傻子吗?”张谦志听江临星胡乱说了这一通,不由得冷笑道:“且不说李允骂你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便说二公子你的腿脚可是至今声称一直没有好起来,谁不知你整日待在国公府内从不出门,李允又怎么和你能一起出门喝茶聊天?”
“啊,对啊,就是这个道理嘛。”江临星看着张谦志,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也想知道,我这样一个身娇体弱的瘸子,一个走路都需要人推着轮椅的废人,是怎么能在闹市茶楼里当着一众人的面,把李允杀死之后还能迅速逃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