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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错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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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叶郁发现自己最近心情不错,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发现自己的体重似乎终于开始接近人类水准了,之前那个体重据说是可以直接当风筝放到天上飞的。于是稍微抽空回去一趟家里收获的反应也让她小小得意了一把:妈妈看到这样的她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那种纠结于“女儿不是自己养起来”的复杂表情实在是有够精彩。于是在同样讶异的爸爸也凑过来追问原因时,少女歪着脑袋想了下,总结出了两个理由。
第一,最近和某种更具活力说白了就是精力旺盛的异性生物接触过多了,让她的身心都高度运作起来,直接的结果就是饭量开始增大;
第二,因为某种缘由,她最近和厨房走太近了。
最终结论就是,看到双亲的如意算盘落空她很得意。爸爸最初答应的那么干脆的原因她在转过来后慢慢的开始了解,从他们每次那种试探的口气中她听出了那对夫妇的担忧与质疑,那种简直像是期待着她的哭诉然后乖乖听从安排的态度被少女直接定性为幸灾乐祸。
现在她赌赢了这口气。
至于……我们就先不要期待这个年龄的孩子去理解天下父母心了。
单纯而直接的头脑构造与感情世界,决定了他们只看得到自己双眼里的东西。然后接着,用他们自己特有的逻辑去思考问题。各种的。
总的来说,她现在已经充分的适应了这里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平实却丰富的生活。比如说,陪着川平婆婆出门逛街买东西。
但是话说回来,不习惯的东西也不是没有。比如说,眼看着刚从乡下回来的婆婆和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个的“熟人”又开始聊起来,少女扶了扶额头,皱着嘴角百无聊赖的开溜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婆婆应该不会介意,大概。
傍晚的商店街非常的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群在面前穿梭来去,提着满满购物袋一路谈笑的家庭妇女,亲密无间相互依偎而行的青年男女,趴在橱窗边上看着柜台里的精致蛋糕双眼放光的中学少女,抓着妈妈的手拖向章鱼烧铺子的三岁幼儿……一切嘈杂而有序,在夕阳的余晖下被蒙上一层柔和的色调,那么平凡,却又鲜活。
或许人总需要一些契机来引导,才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世界。所以,她或许应该感谢那封信。感谢那个十年后的自己。
然后她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比如说,找一个酒红头发的少年。
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若叶想着那封信的事,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嘈杂声音似乎弱了下来,从思绪里抽回神看向周围,似乎已经在商店街的范围之外了,左右看看,确定了一下周围方位,再看看天色,少女决定返回。转身的瞬间,耳朵里突然钻进来一个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那种仅凭音色就能听出的张牙舞爪,别人想要模仿大概都很难。
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若叶还是走向了声音传来的街角。她觉得自己最近的行动总是在违背自己的意志,这让她有些心情不好。
于是走到拐角处,看着被一群不良围着的银发不良,她的心情更是好不起来了。
从她认识他的那天起,他似乎没有一天是不带伤的。深的浅的,头上的脚上的全身上下似乎每一处都伤过,本来就总是皱着一张脸像是每个人都跟他有深仇大恨——当然除了泽田纲吉以外,她觉得如果褪去那层嚣张,他绝对可以算上悲情少年,但是,若叶发现,她无法想象那个少年褪去嚣张露出悲伤表情的脸,那大概不太适合他。
怎么看都是一个粗神经的笨拙的野蛮人。
看,又拿出炸弹了。
若叶看着少年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物品,抽起了嘴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习惯的,对那些会让人害怕的,兵器。小婴儿的枪也好,这个不良少年的炸弹也罢,似乎都是在突然之间出现,自己被不深不浅的卷进去,然后就开始习以为常。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比如说恐惧,也是一样。于是,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自己这边可是看得很清楚,有位妈妈牵着小朋友从另一侧正在走过来,自己也就算了,也不能指望所有的小婴孩都能和某个怪物外星人一样强悍,她觉得还是阻止这个炸弹狂比较好。
在某个按键上把数值调到最大,她按下确认键,后退几步,再开始缓慢接近那群人。
然后突兀的声音响起,逐渐接近,她看到那个合围之势开始动乱,然后有人看向自己这个方向,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转身,拔腿便逃。于是当若叶少女走出街角露出身形的时候,现场已经只剩下银发少年一人,哦不,似乎还有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逐渐走近,少女看到狱寺脸上的表情由不耐转惊讶再转为鄙视,像是变脸一样,最后看一眼她手中依旧鸣响的手机,少年切了一声转过头去,收起了手中的炸弹。
然后,少女收起手机合上键盘,于是从刚才起就充斥在这个空间的“咬杀”便被生生截断。现场一下子显得分外静谧。
“怎么样,很好用吧,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好用。”少女仰起脑袋,拿起手机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你就等着真的被咬杀吧。”狱寺没好气的看她一眼。
“你不告密的话就不会。”少女盯紧了眼前人。
“……”
满意的看着少年哼了一声扭过头,少女知道这就表示他默认了。视线余光扫到一旁,跌坐在地上的人捂着肚子,正艰难的试图站起来,一头酒红色的天然卷在夕阳的余晖下泛出好看的色泽,少女心里一动,快步朝少年走去。
正埋头跟颤抖的双腿作战的少年注意到逐渐接近的影子,抬起头来,单手扶了一下眼睛上的镜框,他看到面前亚麻色短发的少女一双眼睛紧盯在自己脸上,露出探究的神色。
盯…………
少年再次拿手捂上了本来已经不那么疼的肚子。
“那个,请问……”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是,入江正一?”少女木然开口,眼睛里却是期待加笃定。
“!!”少年瞬间睁大了眼睛,惊吓的后退,“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声音颤抖着拔高了音调。于是旁边一脸无趣正准备离开的银发少年也皱眉看过来。
“……看来猜对了。果然特征很明显啊。”少女自言自语,再看向跌坐地上的少年,捂着肚子的手,“你,紧张的话会肚子疼?”
“…………你怎么会知道?!”他又后退了几步。
入江正一觉得他今天栽透了。先是被一群不良围堵勒索,然后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却又是危险人物,终于看似危险过去,面前又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用探照灯一样的双眼盯得他发毛,而且还好像知道他很多事。
被漂亮的女生认识他也不会矫情的装不高兴,关键是,他很想知道,“……你,是谁?”
“诶……”这次轮到少女睁大了眼睛,“你不认识我?”
十年后的自己是说遇见他就会知道的吧,可是这个人明显不认识自己。
撇撇嘴,少女不抱希望的开口,“你确定?”
“……我确定。”入江捂着肚子痛苦的开口,和自己说过话的女生都少之又少,如果真的认识她怎么可能会记不住。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看着陷入沉思的少女,和明显亮出另一盏探照灯的银发少年,入江正一颤着声音开口,他一秒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了。
“啊……,你别跑啊……”少女回过神,却只看到酒红头发的少年踉跄奔跑的背影。她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他干嘛跑那么快啊。少女想着,转过头,定住。
“狱寺君,你保持这个表情别动。”若叶又拿出了手机,调整出拍摄模式。
“……你又想干什么!”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神的少年看着少女的举动皱起眉头。
“对,眉头再皱一下,嗯,表情,再凶一点会更好……”举着手机调整拍摄角度的少女神情专注,于是,少年并非本愿结果来说却是配合了少女的要求。
闪光灯晃花了狱寺少年怒气满溢的双眼。
“这下并盛第二凶器诞生,嗯,占座位的时候贴在课本上大概会比较有用吧……”少女依旧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
下一秒,手机便被夺走。少女抬头,看见面前怒气冲冲的少年。
“手机还我。”
“你休想。”少年开始动手删除照片。
“你知不知道乱动别人手机很没礼貌。”
“偷录偷拍的人没资格说。”
“我是光明正大录的,还有光明正大拍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解释,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摊手,“你删吧,反正已经有二神了,你的杀伤力有没有都无所谓。”
于是按下按键的手停住,别扭的把手机扔回给她,少年开口。
“你没被咬死真是个奇迹。”
“狱寺君,你在流血。”
没有跟上少女的跳跃思维,狱寺愣了一下,抹了一把额角,手上黏腻的感觉传来,他扯扯嘴角,“不用你管。”
被堵了回来,若叶看着少年已经转身离开的背影,有些气闷。
“……疼得又不是我。”她听到自己说。
离开的脚步一顿。
“怕疼的话就离我远点。”少年的脊背挺直而倔强。
“就算你不说。”若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咬住唇角,她开口,看着在夕阳下半边脸浴血的少年,语气生硬。
“你喜欢打架也不怕疼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但是你最好考虑一下身边的人,把父母亲人牵扯进去——”
“我没有那种东西。”少年的脸转过来,语气是少见的平稳冷淡。夕阳的余晖在少年脸上打出分明的阴影。
“……”若叶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变得很陌生的少年,闭上嘴巴,半晌,她看向少年的眼睛,“那纲吉君呢?”
山本呢?还有,算了。
都说了和我无关了。
她对这一刻自己的多愁善感感到无力,那一定是夕阳的错。
没有想过的,觉得不会出现的,她看到了那样的表情,悲伤,隐忍,欲盖弥彰,出现在她认为根本就是聒噪少年的这个人脸上,她觉得这么简单的人,她以为她已经了解了。
她以为,他们已经足够接近。至少她从前没试过跟谁走这么近。甚至成为习惯。
却原来,都是她以为。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有着这样泾渭分明的两面。
以后,还有多少不知道会出现呢?关于他,再或者纲吉,或者山本。她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觉得无力。
为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不甘心。
这一年,她13岁。
与黑手党没有任何关系,和黑暗不沾边,不懂背叛,无关悲伤。
固执孤僻自我中心无知无畏的13岁。
而他14岁。已遍尝艰辛。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