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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心疼 ...

  •   温执玉瞳孔骤然放大,心下仔细盘算着。

      当今李朝主位不明,当今陛下是被架空了实权的空壳,所有朝政皆被摄政王把持着。

      季家拥有着李朝近五成的兵力,另外五成由镇北侯萧家把持着,萧家又是摄政王的亲信。

      因此季家的每一个抉择,都会对李朝产生重大的影响。

      可眼前的小姑娘,尚未及笄,虽语出惊人,但或许只是一腔勇气作祟。

      “我不怪先生不信,毕竟我名声实在太差。可若是我能入国子监,先生可愿助我?”季知节正襟危坐,双眸如一汪深潭,令人捉摸不透。

      此时一枝海棠花枝被稍作停歇的麻雀压落,掉落在青石廊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执玉的目光从地上的海棠花移过,柔声笑道:“那在下静候佳音。”

      ——

      翌日

      茶室内书卷声刷刷作响,清朗的男子声音悠悠传入耳中。

      不得不说,李嵘讲起学来倒是有模有样,他若是不做摄政王,或许可以成为一名不错的教书先生。

      在这儿他总是穿着淡雅,就如同他烹的茶一般,清淡疏远,全然没有第一次在定北侯府见着他的威严模样,华服玉冠,令人敬而生畏。

      李嵘忽然间抬眼,瞥见眼前的女子一脸痴傻地望着自己发愣,眉间骤然拧成一道川字,食指重重敲击着桌面。

      闻着声响,季知节瞬间回过神来,尴尬地朝李嵘嘻嘻两声。

      男子不为所动,冷睨她一眼,口吻冷得结冰,“就刚才的讲题,你写一篇策论就是了。”

      季知节不紧不慢,心想不过策论而已,难不住自己。

      只思考了片刻,便疾笔在面前空白的纸上凝神书写了起来。

      李嵘则被她葱嫩白皙的手上,无故多出的几条红痕吸住了双眼,不经意蹙了蹙眉头。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季知节便交出了一份令李嵘满意的答卷。

      李嵘阅卷的时间格外长,其实他早就看完了,只是在思考。

      眼前这位十几岁的姑娘,竟然会有如此不凡的见解,还真是小看了她。

      而季知节看到李嵘脸上的神情从平淡转为些许的惊讶,心中暗爽。

      前世她学识渊博,活到二十九,比如今面前的摄政王阅历还要丰富些,写篇策论自然不在话下。

      男子轻咳几声,将她的答卷收入匣内。

      “手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他口吻难得轻柔。

      “啊?”季知节以为他应该会对她的答卷点评一二,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居然是......

      她摆了摆手,不甚在意,“不过是近日跟着宫里的李嬷嬷学烹茶,怎么也学不好罢了。”

      李嵘却将她的策论折好收入匣内,启唇道:“京风、京云,将桌案上的笔墨文集收好,再将我的茶具摆来。”

      霎时间,从暗处隐出两位身形高大的男子,一位懒洋洋地笑着,另一位则要冷肃的多。

      重要的是,他们二人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是双胞胎?”

      季知节还是率先从那张挂着笑的男子身上,认出了京云,点头朝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实在是因为像李嵘这样严肃的人,竟然能培养出京云这种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心腹,让人记忆犹新。

      京云笑的爽朗,“季姑娘,我叫京云,我哥哥叫京风,您可别认错了哦。”

      京云看起来“不正经”,做事却利索,说话间的功夫,便已将桌案上的书籍笔墨统统整理干净。

      京风则将拿来的茶具一一摆放整齐,毫无多余的动作。

      季知节面容疑惑地看着对面的李嵘,“所以,殿下这是要……?”

      男子将身形挪了几寸,随即拍了拍左侧的坐垫,朝季知节示意道:“坐过来!”

      “坐过去干什么?”季知节眨巴着眼,一脸不解。

      李嵘眸色凝了一瞬,他身为执掌李朝生杀大权的摄政王,所下命令从未不达,从无不遵。偏偏眼前的姑娘完全不解他的命令,还一脸天真地问他,干什么?

      短暂沉吟后……

      男子眼底冰棱聚攒,转瞬又克制柔和了下来,道:“教你烹茶。”

      季知节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盘算着,他的茶艺精湛至极,有他的传授,自己定会突飞猛进的。

      不过,他身为国子监的总考核官,考前指导会不会不合规矩?

      算了!眼下管不了那么多,摄政王的规矩就是规矩!先把茶艺这一关给过了先。

      她麻溜地绕过桌案,坐在李嵘的左侧,少女明亮的裙衫乍地盖在了男子青色的衣摆上。

      从煮茶、煎茶、点茶、泡茶。

      李嵘每一个步骤都十分用心的解说给她听,那些容易让人忽略的细节,也被他着重提起。

      很多茶煮的好不好喝,气味的浓淡,多是取决于细节,细节若有疏忽,便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

      经过一番聚精会神地学习,现在终于轮到季知节亲自上手检验成果了。

      可这茶具一到她手里,就像没了灵魂的死物一般,每个步骤都被她做的生硬笨拙。

      做的过程中,她已经能明显察觉到身旁之人所散发出的极低气压,冷的令人发颤,因此更加紧张、笨拙。

      直到她在碾茶的时候,由于太用力,不小心将碾碎的茶叶飞出一星半点。

      李嵘眯眼看过去,下颌肌肉滚动,覆落的鸦羽睫毛,遮住了眸底浓墨的暗色。

      正当季知节转头准备向他表示歉意,一双冷白如玉,筋骨匀称的手却紧紧握住了她正在碾茶的手。

      男人掌心温润如玉,季知节暗暗捏紧了拳头,压着呼吸不敢出声。

      “别分心,跟着我做。”

      她乖巧地点点头,右侧的耳畔被身旁男子的呼吸吹的赤红。

      随着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季知节才将心神收回,用心钻研这碾茶的功夫。

      没多久,随着李嵘一步步的指点,她才终于煮出了一壶还勉强过关的茶汤。

      季知节闻着自己煮出的茶,香味悠远绵长,很是满意。

      可一旁的李嵘却蹙着眉头,嗜茶如命的他,看着自己亲手调教出的学生煮出这般平淡的茶,暗自发出叹息。

      李嵘拂了拂宽袖,欲起身的刹那,因为衣摆被旁边的女子压住而不由得整个身子往回拉。

      一个没站稳,朝季知节压了下去,唇瓣不经意擦过女子的脖颈。

      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温热的死寂,李嵘察觉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几乎要震破耳膜。

      季知节反应过来后,连忙将身上的男子用力推开,同时努力维持住平静。

      “那个……我看天色不早了,今天先到这里了,我明日再来。”

      季知节忙不迭地说着,神情却已是显而易见的慌乱了。

      李嵘漆如深渊的眸在女子身上停顿的刹那,眼底深处卷起一丝细微到让人难以察觉的波澜。

      “好。”

      明明是平静至极的声音,却无端给人一种催腰折骨的压迫感。

      季知节瞬间落荒而逃。

      ——

      黄昏落寞

      碧和园

      季知节从茶室回来后便一直心神不宁,方才与李嵘近距离接触的细节还一直盘桓在脑海中,怎么也挥散不去。

      以至于全然没有头绪去理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被眼前的富荣繁华所迷惑,一定要坚守心中的道与路。

      她重活一遭的使命,便是要完成谢共秋的心愿,她是带着谢共秋的执念所活下来的。

      念梧递过来一杯茶水,让季知节润润喉咙。

      她接过后一饮而尽,阖上杯盖,“替我准备件披风,随我去见一见温先生吧。”

      念梧伏身应下后,转身抱着件鹅白色的披风系在自家姑娘身上。

      上午下过场小雨,园中的花草被雨水浸湿后闪着晶莹的水珠,同时散发着冷冽的香气。

      季承风正站在院子里打太极,见着女儿似没看见他一般,直奔温先生住处,心里燃起一股子醋意。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学了?刚从摄政王那块儿听学回来,紧接着又要去温执玉那。”

      他越想越离谱,“糟了,这丫头不会是看上那温执玉了吧!”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

      季知节走到离玉泉别居不远处的青石砖路上,便远远听见了抚琴的声音,丝丝入耳,沁人心脾。

      温执玉依旧是一袭素衣,这人似乎对素色的衣衫格外青睐。

      季知节善于从细节处发现一个人的习惯与爱好。

      这一项明锐的观察力,帮她预知了不少的先机。

      这次温执玉早早便发现了她,待她刚踏过石阶时,手上抚琴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她走来的倩影。

      自打他入了军营,常伴季承风左右,便对这位季家嫡女的情况也了解不少。

      那时候,季夫人每每送信来,写到有关季小姐的趣事,季承风便会在营帐中念出来,而在旁听着的一般只有他和季公子。

      从这一件件的事中,他脑海也拼凑出关于季知节的全貌,想着这应该是一位肆意张扬,自由自在的女子,全然没养出京都的骄矜之气。

      他虽然钦佩这样能活得自由散漫的女子,可当季承风提出要让他为这位女子教学,他心里还是觉得很为难,因为他性子沉静,最怕人来搅扰。

      但这几日与季小姐接触下来,发现她确实身上有股子洒脱气,但也知礼懂分寸,从不自封。

      季知节走进廊亭,俯了俯身,“见过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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