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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国子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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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身为女子,终日待在闺阁之中也不是个办法,总得走出去,否则到了年纪就要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下终生,所以目前看来,只有进国子监这个办法。
“国子监?”季知铭细细思索着。
“国子监揽尽我朝能人之士,男子入了,今后可不参加科举便入朝为官,女堂虽近几年才实施,但京都有才学的世家贵女也纷纷追崇。进国子监不仅于家族有益,对今后前途也是有益的。”
季知节欣喜道:“看来哥哥也觉得此事不错了,那还要劳烦哥哥替我说服父亲母亲帮我请些好老师,毕竟我这十几年来都没有好好读过书。”
眨巴着双眼的她看起来十分乖巧,季知铭十几年来在军营里见着的都是些粗糙的大老爷们,如今见着自家惹人怜爱的妹妹,秒成妹控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粗硬的头发,道:“没问题,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和父亲母亲说?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并且会很开心。”
在原主的记忆里,母亲沈嬅从不要求她去读书,似乎幼时请过几位教书先生来家中,但后来她也忘记为什么家中没再来过教书先生了,她想,或许是沈嬅希望自己的女儿无才便是德吧。
至于季承风,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关于他的记忆,只是白日见他威严的模样,想必是位严父。
“父亲......看起来,很是严厉,我不敢。”季知节低头抿着唇,小声地说道。
谁知季知铭竟哈哈大笑起来,“父亲只是看起来严厉,毕竟他作为大将军,需要练就一些气势来震慑敌方,日后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他的。”
她点点头,心中燃起一阵暖意。如今在季家,除了两位常伴在侧的听荷、念梧以外,还多了位哥哥要亲近好说话些。
从季知铭的书房出来后,天色愈发的暗,念梧寻来一盏灯笼在前面探路。
只怪原主之前整日只知玩乐,对李朝建立以来的历史一概不知,所以这几日她才不得已蜗居在父亲的书房内,查阅了属于这个朝代的各种书籍,才总算摸着了一些局势。
如今的李朝不似两百多年前谢共秋所处的顺朝那般世家当道,寒士无门。
掌权者开始逐渐重用寒门有能之士,并加以提拔,而他们季家便是靠着军功成为寒门之首。
皇族重用寒门,使之与世家相抗衡,呈制约之势,这原本是个很好的局面,只是如今的皇族却是日渐式微了。
五年前,天子因年岁渐高,终日缠绵病榻,膝下仅有两位皇子年龄尚幼。天子便下令由当时的南安王李嵘代掌朝政,封为摄政王。
天子的这一决定,现在看来,相当于将江山都拱手让人了。如今太子已成年,摄政王却独断专权,以太子平庸懦弱不堪大任为由,稳坐摄政王之位。
五年来,摄政王的势力早已遍布朝堂,成为李朝真正的掌权者。
虽然李嵘并未扶持世家,打压寒门,可他的母族萧氏是百年世族,萧侯爷又掌管御林军,控制着京都的军防。如此分析下来,季知节认为,世家与寒门保持平衡的局面,很大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分崩离析。
毕竟摄政王的母族是世家,万一他帮亲不帮理呢?何况天子并未传位于他,皇子又逐渐长大,从他那句“太子平庸,恐难以担当大任。”她便猜测摄政王有夺位之心,毕竟在高位上坐了五年,若要交权,他怎么肯?
上辈子他身为寒门,被世家子弟打压的举步维艰,这样的局面她不想再发生了。
季知节在心中暗下决定,这一次,她便要借季府的势,来谋展她心中宏图......
而这第一步,便是入国子监。
任何朝代,女子都被冠以一个恪守妇道,困于萧墙的命运。只有走出闺阁院内,走到男子们面前,才能有与他们男儿家争一争天下的资格。
白马踏千波,执剑斩惊鸿,这世间哪怕是身为女子,也能成为那执剑人。
——
回到碧和园,卸下钗环准备入睡前,季知节突然朝正在为她梳头的念梧问道:
“念梧,近来京都可有什么宴会?”
念梧脱口便道:“定北侯府小侯爷的冠礼,不过......您伤势还未好全,夫人已经替您回绝了。”
定北侯,萧家......季知节在心中回忆着,低垂的眸子划过一道光亮。
“那便再知会定北侯府一声,这次我将军府也前去赴宴。”
身后模样娇嫩的姑娘,虽是愣了片刻,但很快便应道:“是,小姐。”
窗外有鸟飞过树梢,发出窸窣的声响,季知节对着铜镜中这张美艳的脸,重重叹了口气。
看来是时候见见这个朝代活生生的人了,
——
几日后
春夜虫鸣,细雨溅花。
偌大的定北侯府雨夜无声,只有仆人匆匆赶去传话的脚步声,惹的周围草丛虫鸣涌动。
“侯爷,将军府传来消息,咱们小世子三日后的冠礼,季家的小姐也要前来。”
坐在高堂上的男人,气势恢宏,轻轻抬手一挥间,煞气隐隐可见,仆人会意后默默退下。
而男人身旁烛光微弱的地方,还坐着一位鹤影松姿般的年轻男子。
男子身着玄色蟒袍看不大清身影,可烛光映照着的半张脸,却是惊为天人。此人眉目之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即便是只有一个简单的侧脸轮廓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殿下,季承风在我朝一向保持中立,从未与京都世家以及皇族有过牵扯,这回却有意示好,莫不是?”
已然四十多岁的定北侯率先询问一旁的年轻男子,言语间尽显尊敬,可见此人地位不凡。
“且看看再下定论。”
男子的声音从幽暗地烛光中飘出,带着冷冷地倦意。
而不经意上扬的嘴角,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好戏即将开幕。
——
暮春时节,整个京都弥漫着春日特有的芬芳气息,只是雨下了一阵又一阵,今日总算晴朗了。
此时的定北侯府,门庭若市,来往马车络绎不绝,不计其数的达官贵族纷纷前来为小世子的冠礼道贺。
霎时,宽阔平整的路面不远处,一声有力的马嘶声将人目光引去。
那是两匹身材高大的上等踏雪乌骓,竟然用来拉马车。而马车外悬挂的带有“季”字的牌子,才是真正令众人唏嘘的。
“想不到季家的人真的来了,我还以为是谣传呢。”
“大将军为我朝镇守边关多年,百姓和世家才有如今的安稳日子过啊!”
“谁知道这次季家来的人是谁?”
......
待马车停稳后,车帘被一双白净的芊芊细手缓慢掀开,一位姿容绝艳、神仙玉骨的貌美女子探出头来,一旁侍女稳稳地搀扶她而下。
一袭红衣加简单金石点缀,乌发高束,这样的装扮与其他世家贵女相比,更显得武将家的女儿英姿飒爽,倾国倾城。
季知节环伺一圈,惊觉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还没适应这个身为季家嫡小姐带来的尊贵身份,顿时不自觉地掩了掩面容。
有美貌在,她这样的举动只会令人觉得娇羞脱俗。
此时,另一架马车恰到好处般驶了过来,那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透出的威压之势令人看了心中一沉。
而单单看这马车的样式,便知里头坐着的人地位不低。
马车上的人还未出声,定北侯府的管家便赶忙迎身道:
“殿下,您来了。”
能让定北侯府如此以礼相待的殿下,在李朝除了摄政王,还能有谁。
此话一出,周围喧杂的吵闹声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在等马车里的人会说些什么。
季知节吩咐听荷将礼递给门童后,原本是要入府的,可听到有人在说摄政王,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便停在了原地。
静默片刻,马车门帘从两边缓缓拉开,一张玉质金相的俊朗容颜闯入眼帘,玄色蟒纹的长袍衬的此人高贵清华,令人望之神肃。
李嵘下了马车,抬眸恰好望见不远处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红裙女子,或许是女子的容貌与装束太过超尘脱俗,使得他的目光在女子身上稍稍停留片刻,才越过她径直朝定北侯府的大门走去。
“小姐,咱们也快进去吧。”听荷率先在季知节耳畔轻道。
季知节这才回过神来,朝听荷点了个头便也朝府内走去。
“方才那位便是摄政王?”
听荷应道:“想必是的,奴婢从前只听说摄政王殿下运筹帷幄,权术过人,却从没听说过殿下的脸竟然生得如此好看。”
果然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最容易犯花痴了。
脸的确是好看,季知节不否认却也不甚在意,她曾经身为男人活了近三十年,如今对男色已经没有想法了。
只是第一眼见到这位摄政王,从他低垂的眼眸中便下意识地觉得此人不好对付。
上辈子他在民间四处流浪,结交过一位善于读心的女姬,从她那习得了看人的面相与动作细节来猜测内心想法的本领,一直以来甚少出错。
定北侯府的庭院中,摆放着上好的桌椅,精致的茶点,以及象征吉祥的花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令人沉醉。
自她踏进院落起,便有不少目光堂而皇之地注视着她。
最近她发现,只有真切地见到某个人时候,属于原主对这个人的记忆才会被唤醒,这样十分被动,只能自己一张张脸望过去,主动去搜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