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谣传她很凶》白桑君

7、商谈

　　裴泱脱下验尸装束，离去前给许仵作留下话：“我先告退一步，代我向大理寺丞问好。”

　　“泠娘，等等我！”霍元赫慢条斯理地脱下装束，忽得惊觉身旁的裴泱不见，他急忙上前四处搜寻，这才在不远处发现她站在光下的背影。

　　原本不想搭理他的裴泱被他猝不及然喊住，眼里藏着的那抹不耐烦一下子浮出，“你还跟来作甚？”

　　“泠娘不是想知晓凝血散？”他喘气说道。

　　裴泱被他的话吸引，急促走动的脚步也在他话说完的那一刻而停下，转身看着霍元赫说道：“此毒方如今在何处？”

　　既然此凶险之毒来源于北原国，那能否说明她身中之毒也能找到？

　　至于贺野彰所说的解药，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她不会想到要与听风阁为敌，此举过于凶险。

　　“文藏阁内。”霍元赫强忍着喘息，在裴泱转身前，立刻规规矩矩地站立于她面前。

　　文藏阁所处于皇宫之中，天下众多书籍皆收纳在此处，乃文人墨客最为追捧之存在。

　　可文藏阁进入条件太苛刻，寻常官员不能进入，即便是她，也难免会被拦下。

　　“你是怎进入于此？”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咳咳，”他抱拳咳嗽，“这就不需要多加关注，泠娘只要知晓文藏阁里有泠娘所需的书籍。”

　　她略有怀疑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跟上。”

　　“好。”霍元赫听完，窃喜地跟着上去，心里细想着今日总算未与裴泱吵起架来。

　　立如松般站在大理寺门的贺野彰，嘴叼脆叶，高束起的长发应风而动，琥珀般明亮的双眸此刻低垂见地，无视耳旁不少夸赞他的赞美声。

　　他耳朵微动，一下子捕捉到裴泱的脚步声，吐出嘴中脆叶，转头逆风对视着她，似是要将她深深刻印在自己的眼眸之中。紧抿的嘴唇微微颤动，不管悄声钻进唇边的碎发，“县主。”

　　跟随在裴泱身后的霍元赫一眼便瞧见这位清俊少年郎，更是将他的行为悉数解析，心里不断泛酸，双目直视着贺野彰。

　　“去皇宫一趟。”她朝贺野彰说道。

　　“是。”他回复道，抬眸接过霍元赫的怒意。

　　裴泱心里想着藏书一事，并未注意到两人无声斗争，她上马车，扫视贺野彰：“走。”

　　留下话后钻入车内，留下的两人四目相对，赫野彰“噗”得一声笑起，瞥了眼黑脸的霍元赫后转身上车。

　　他被刺激地大声喊道：“泠娘，我能否同你一道？”

　　裴泱掀开车帘，冷眼注视着他，本想拒绝他，但又细想或许他有方法进文藏阁。

　　“上来。”

　　霍元赫一听，矜持地上车，挤开贺野彰，紧紧靠近着裴泱。

　　车轮滚动，她也顺势放下车帘。

　　三人挤在一个小小马车中，尤其在霍元赫的故意挤动，更是让她蹙眉，置放腿上的双手皆紧握成拳，只差临门一脚的爆发。

　　“再挤，信不信我将你们都丢出去！”她被两人挤在中间，额角青筋暴起，直接吼出声。

　　忍不了一点！

　　“泠娘。”“裴娘。”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更是在说出的一刻，互相紧盯着对方。

　　“谁准许你这么喊泠娘的？”霍元赫抢先一步说。

　　贺野彰暗自瞄了眼裴泱，见她周身怒气萦绕，眼珠子一转，低着头强装善解人意：“县……县主，属下不该以下犯上，直呼县主之名。霍郎君所言极是，是属下之错，还望县主赎罪。”

　　裴泱见他低垂着头，双肩抖动，反观霍元赫，一脸得逞样，瞬间让她怒气直冲。

　　“我的人，我想让他怎么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她冷眼瞥着霍元赫，语气冷冰冰的。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直接将你丢在外面？”

　　她这话直接堵住欲言的霍元赫，他的脸一下子惨白起来，衣袖下的手捻起衣角，委屈地低垂着头，眼里半滴不滴着泪水。

　　“还有你，离我远点。”教训完霍元赫后，她指着贺野彰教训道。

　　被她教训完的两人，全部挪至与裴泱离一臂之距的位置上，互不对视，皆看向车外。

　　车内一时平和，三人都默不出声。

　　“你之前怎进的文藏阁？同我一说。”她差点被两人闹偏方向。

　　“偷进的。”霍元赫闷声说道。

　　裴泱一听，心里开始描摩出一份计划，不经意间抬手轻擦鼻尖。

　　“你们过来。”她沉思说道。

　　两人先是一愣，转头互相对视，但又在撞在一起的同时迅速转移，同步挪到裴泱身旁。

　　“你到时候吸引看守，要能坚持三炷香最好。”她指着霍元赫说道，随后指着贺野彰，“你到时候同我一道进入。”

　　“为何我拖延时间，而他却能跟你一道进去？不公平。”他一听，直接反驳。

　　裴泱翻了白眼，表情及其无语，“若你身体能康健，武功能同我比肩，带你一个又何妨？”

　　“是啊，若霍郎君能身体康健起来，属下也愿意带霍郎君一道进入。”贺野彰在一旁说风凉话，嘴上还时不时笑出声。

　　“你！”霍元赫想发怒吼出，但瞥见裴泱冰冷的眼神，顿时火起消下。

　　“我赞成。”他垂头闷声回答。

　　“赞成！”贺野彰喜悦地说出。

　　一喜一衰分别坐在裴泱两侧，但情绪丝毫不影响坐在中间的裴泱。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说道：“县主，皇宫已到。”

　　三人皆下车，踏进丹凤门后，与守卫通报后，一路走到文藏阁附近。

　　“打算怎样？”裴泱位在两人之间，三人藏身在离文藏阁不远的假山旁。

　　“你去吸引守卫注意。”她朝霍元赫说道。

　　“我要怎去引开？”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裴泱瞪一眼，“想到了。”

　　他从假山走出，缓缓走到文藏阁附近，握拳咳嗽，惨白着脸看着守卫。

　　他捂着胸蹲下，声音略带颤抖：“阁下，霍某身体不便，可否能送霍某去一趟太医署？咳咳”

　　守卫见霍元赫脸色惨白，再加上声音虚弱，他心里踌躇一下。

　　霍元赫见他踟蹰不定，声音便愈发虚弱，抬起惨白的脸，“霍某乃三皇子伴读，若阁下救助于霍某，霍某定会在三皇子面前说于尔等好话。”

　　守卫渐渐被他说服，或许是他野心作祟，他朝前走到他身旁，扶起霍元赫，说：“末将这就将郎君带到太医署。”

　　不远处的裴泱和贺野彰眼见守卫被霍元赫引开，直接冲到文藏阁内，待在两人进入前，一声“嗖”直冲两人，引得两人双双侧躲。

　　“这里还有暗器？”她低声说道。

　　刚躲过一枚飞镖，她踮脚悄悄走入，因两人被飞镖打乱阵脚，不得已靠在两侧墙进入。

　　一轮飞完，接着一轮继续飞，裴泱抓起腰间佩戴匕首打落擦身的飞镖，几声“哐当”过后，皆掉落在脚底。

　　她小心避开飞镖，摸到楼梯时翻身上去，直接踏入到二层。她上去前瞥了眼飞奔到楼梯间的贺野彰，说：“快！”

　　贺野彰快步到楼梯，在一枚飞镖即将刺入他后背前，被裴泱用匕首打落，她紧握贺野彰的手，直接将他拉到她身旁。

　　“走。”她说道。

　　两人一道上二楼，此处灰尘扑扑，在刚踏上的那一刻，灰尘弹到两人身上，一时间阁内响起两人的咳嗽声。

　　贺野彰从腰间掏出火折子，火焰燃烧，直接亮起。

　　“这一排排书架，从何处寻起？”她见满是书架的书，一时脑海混乱。

　　“这。”贺野彰抬步走到拐角处开始翻起书。

　　“你怎知道我要寻何书？”她疑惑地看着贺野彰。

　　他在火焰下笑起，“昨夜裴娘同属下说，属下一下子就联想到。”

　　她靠近贺野彰，拿过书说道：“这本还真是他所说古籍。”

　　她查看目录，一下子翻阅到凝血散，“确实同他所言，中毒者瞳目散，青紫遍布四肢，血流凝为块。此毒源于北原国，听风阁？”

　　怎么又是听风阁？

　　她眼神隐晦不定，再次翻阅到七毒散，惊觉发现这页居然没有！

　　“怎会这样？怎会没有此页？”她惊讶说道。

　　一旁的贺野彰耳力超绝，他察觉到有人进入文藏阁，直接握住裴泱的手，低声在她耳旁说：“有人来了。”

　　她一听，将此书卷起收放在腰间，两人翻身躲在未有书的架旁，屏住呼吸细细听外面的动静。

　　“何人！”一声粗犷如洪江般的声音响起。

　　领头的人就是先前的看守之人，他送完霍元赫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无视霍元赫的阻挠手段，赶紧回到文藏阁。

　　他见地上留有飞镖，就知晓定有人闯入此处，于是领人进楼，找寻闯入阁楼的贼人。

　　两人相依偎地躲在狭小的书架旁，她侧耳贴在他的胸上，手隔着衣料精准抚在他的腹部，是硬硬的。

　　而他靠在她的脖间，双手环住她的腰间，但又没有碰到她。

　　突然感受到腹部的温热，他的呼吸一滞，温热的呼吸直接呼在她的脖子，空气顺势升温。

　　“裴娘，别摸，唔。”他停下声音，喘息起来。

　　“我可什么都没动，你别在这引诱我。”她睫羽轻颤，抚住他腹部的手慢慢挪开。

　　两人就在黑暗中互相拥抱，彼此间的呼吸相互萦绕，眼神虽没有撞在一起，但却能捕捉到两人眼里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