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上雪》SwiIing

11、钓鱼

　　“阿湘，莫不是今日见到公主过于激动，一时有些口不择言了罢。”宋绮安笑着，轻声叹了口气，打破寂静。

　　秦湘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规矩，但她又不太想忍，于是只得怒目甩袖，闭口不言。

　　这块儿一时气氛冷却了下来，郝尤谦那边本来有几个人还在继续猜谜，他们离得远些，并没听清，现在也一个个望着这边。

　　郝尤谦挥了挥折扇，嘴角噙着笑，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冒犯公主，这可是大不敬，这秦湘，不知是因何昏了头，难不成真被他那不成器的老爹给宠坏了。

　　周围人都等着她开口，虞千梨没作声，只是一改慵懒的姿态，盯着秦湘渐渐因不安而颤抖的脸庞，神色不明，半晌，收回了视线。

　　秦湘可以说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驳了面子，还是她最在意的出身一事。

　　宋绮安在和虞千梨细细解释着，抽空扫了她一眼，看她还站在原地，眼神示意几个平时来往多的小姐拉着她走了。

　　“公主见谅，阿湘自是对公主景仰已久，可这姑娘被姨娘娇纵着，说话有些急切了，她因出身原因经常受他们府里的姊妹出言挖苦，方才百里小姐因一时心急，不小心戳了她的心窝子，她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百里小姐也是担心她被家里姨娘宠坏了口出狂言，才会起了冲突，自然不是有意的，待我回去好好跟她解释，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定是要亲自上门向公主与二位小姐赔礼道歉的。”

　　宋绮安言语恳切认真，一副自家妹妹不小心冒犯了尊贵的客人，急着表达其非本意的歉意姿态。

　　百里如笙一脸吞了苍蝇的恶心模样。

　　她担心秦湘？这比说她幼稚得像个小孩子还要让她难受！

　　“绮安姐姐，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倒是阿湘，绮安姐姐回去定要好好教一下阿湘规矩！怎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之前明明都不是这样的。”小世子站在宋绮安身后，看着她歉疚行礼的姿态，伸过手去牵了牵她的衣袖，想让她坐下。

　　宋绮安只朝他回头一笑，仍是执着地望着她三人，似是在为自己的教导无方而愧疚。

　　虞千梨浅笑一声，“无事，本也不是宋小姐的错。”

　　“对呀对呀，宋姐姐就不必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怪只怪秦湘。”百里如笙冲宋绮安摆了摆手，大咧咧表示自己不会在意了。

　　宋绮安轻轻点头，朝霍瑶笑了笑。

　　霍窈看到虞千梨又懒散坐回椅子上，也摆了摆手，回去捡起方才扔掉的弓箭，径自射出一箭，周围惊呼声不绝于耳。

　　于是气氛在宋绮安等人的缓和下又慢慢热闹了起来。

　　但再怎么样也不如一开始那般融洽，即使秦湘已经去往另一个方向了，

　　“欸，小世子，围炉煮茶，郝某可是连这炉和茶都未见着。”郝尤谦朗声开口，装模做样地吸了吸鼻子，“虽然闻到了茶香。”

　　“似有若无，使我等陶醉其中啊。”他赞着，做出一副沉醉的姿态。

　　“茶早就在煮了，不过在湖心那边，”小世子说着也嗅了嗅，“但是我怎么没闻到香味啊。”

　　“大概是我心里急切，念着这茶，它就传了香味到我身旁吧。”郝尤谦不在意地笑笑。

　　“那我们就去湖心那边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小世子雀跃地望着身旁之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嘉阳公主可愿随我等一同前往湖心，今日煮的茶品质纯正，清爽回甘，安王殿下先前赴宴，喝过这茶后都夸口称赞呢。”宋绮安没急着回小世子，而是开口邀请虞千梨和霍窈她们。

　　毕竟她也知道，今日的主角不会是别人，虽然在她的暗中推助下来了这许多人。

　　如今虞千梨来了，她肯定要保证其时时在自己身边的。

　　“那就有劳宋小姐了。”虞千梨也没扫她的兴，起身随她前往湖心亭。

　　于是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换了场地。

　　霍窈拉着虞千梨落后一步，宋绮安本来走在虞千梨身边，见状，朝她们轻轻点了下头，极有分寸地往前走了几步，和她们拉开了距离。

　　“千梨，我怎么总觉得这宋小姐怪怪的。”

　　虞千梨见霍窈一脸疑惑，也随着她的样子，凑近脑袋低声问道：“怎么怪怪的了。”

　　“宋家可是临安城里鼎鼎有名的大家族，这宋小姐可也是享有临安第一才女美誉，以后更是要成为大皇子妃的人。”

　　“这秦湘我只听过没见过，虽说是宋氏的旁支，但听说她父亲可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为临安人所不齿呢。”

　　“宋绮安为何一个劲的替这秦湘赔罪啊？”霍窈看着前方宋绮安的背影，沉思道。

　　“大概是宋小姐性格温顺，与人为善吧。”虞千梨随意开口。

　　霍窈看到她的表情，挠了她一下，“千梨，你是不是又在唬我，你每次捉弄我就是这个表情。”

　　“苍天啊，我哪敢捉弄霍二小姐这未来的大将军啊。”

　　“你！千梨，你跑什么，每次跟李之熙联合骗我喝汤药的不是你吗？”

　　霍窈看着虞千梨小跑的背影，气的挥了下拳头，“下次再也不帮你喝了！”

　　————

　　还没到湖边，雪就落下来了。

　　几个活泼好动的姑娘掩不住激动，也不在乎家里教的什么来赴宴要保持礼仪举止，纷纷伸出手去接那小小的晶莹的小雪花。

　　百里如笙也还只是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在这种热闹场面下，绷着的脸蛋也忍不住放松，被几位小姐拉去玩雪，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说像个小孩子了。

　　“千梨，我们往这边走，你看那儿，那里的雪好漂亮。”霍窈兴冲冲地拉着虞千梨走，留画晴举着一件毛绒披风急切跟在后头。

　　小世子年纪也还小，这次围炉会只有他和郝尤谦两个男子，那些姑娘小姐们凑在一起玩雪，没人理郝尤谦，他就抓着小世子直逗。

　　把人脸都逗红了，缩得远远的嚷着要他别乱说话，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偷看那温婉的女子。

　　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了。

　　大家看他单纯可爱，一颗心又大刺刺敞着，就忍不住调戏几句。

　　奈何也知道，这份年少时的欢喜未来定是没有结果的，却又不忍打破他的少年心事。

　　“世子弟弟，这雪下得这么美，你何不邀上宋小姐，寻一处幽静处赏雪。”郝尤谦打开折扇接了几片雪花，还没待他看清就化了，连水汽都没留下一点。

　　他久久没听见小世子说话，忍不住回头看他。

　　只见尹沐辰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朝那边扫了一圈，却又把头低下，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怯。

　　“初雪，清茶，佳人，”郝尤谦抬扇一一点过，啧啧直叹，最后一指自己：“才子。”

　　“美景配美人，郝某正想邀我们宋小姐一同赏初雪，那就多谢世子弟弟留给郝某机会了。”

　　眼看着郝尤谦就要走向宋绮安，小世子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害羞，抬腿跑到了宋绮安身边。

　　“绮安姐姐，你……我们，我们去那边赏雪吧，那边人少，安静极了。”

　　宋绮安看他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也不着急，凝神倾听，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扫过那边站着看热闹的郝尤谦。

　　郝尤谦见她看过来，咧开嘴挤眉弄眼笑，眼神示意了一下小世子。

　　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看着小世子一脸期待的样子，也就没有拒绝，随着他往前走。

　　“郝尤谦，你干嘛呢。”百里如笙玩累了，注意到这人一直盯着前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郝尤谦笑而不语，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切，爱说不说，懒得理你。”百里如笙给了他一个白眼，自顾自离开了。

　　虞千梨和霍窈静静走在湖边，这片湖上搭了曲桥，曲转延绵，衬得中间的亭子宁静渺小，落雪之际，更添几分清傲。

　　雪花渐渐多了起来，湖面也腾起浅浅的一层水雾，缥缈迷离。

　　霍窈闲不住，只看了一会儿这景，她就眼尖地看到湖底有一尾尾游动的鱼。

　　湖底很清澈，虽说起了雾，但鱼的颜色显眼，还是能看清它们在慢慢游着。

　　“早就听说忠勇侯府这一片湖里的鱼特别好吃，专门派人饲养，可惜只做观赏。”

　　霍窈摇摇头，满脸遗憾。

　　虞千梨看着她嘴馋的样子，眼角微微扬起笑着。

　　前方柳树下影影绰绰一个身影，也不好好站，闲适倚着树干，轻摇折扇。

　　那人开口道：“郝某今日忽有些想念这醋鱼的滋味了，那可真是令人口舌生津，回味无穷啊。”

　　“在下和霍小姐，能否算得上是心有灵犀。”来人含笑缓缓走出，是郝尤谦。

　　霍窈皱了皱眉，警惕地看着他，她和这郝尤谦见得不多，但百里如笙经常在她面前说起此人的毛病。

　　“霍二小姐这是做什么？你这副姿态，郝某可是要伤心的。”那人语调拉长，唉声叹气。

　　他作凝思状，眼中有精光闪烁：“莫不是有人误解了郝某，让那话传到了霍二小姐耳中？非我本意啊。”

　　“行了，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霍窈瞥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湖里。

　　“当然是——馋这口鱼了。”

　　于是不知为何，在郝尤谦的招呼下，几个小厮片刻就搬了鱼竿和一些其他的工具来，他们开始钓鱼。

　　郝尤谦没让人去打扰小世子，而是直接转告了老侯爷，其犹豫了一番，本想问过小世子，却在郝尤谦说小世子没意见的保证下同意了。

　　但拗不过他家小厮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还是让他付了钱。

　　湖边一时安静极了，围着好些人来看他们钓鱼，都默默没有发声。

　　虞千梨看着眼前突然开始比赛钓鱼，还要争谁钓的多的二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闭上了。

　　小世子带宋绮安去了亭子上，有侍女端来茶水，是炉子里刚煮好的茶，他们看到湖边一行人，吩咐侍女把茶水一一端过去让众人品尝。

　　隔得比较远，虞千梨才端了一杯茶，手还没捂热，姚姑娘从身后冒出来，说是想请她去前院看个热闹。

　　虞千梨只好放下茶杯，随她去了前院。

　　“这茶如此出名，记得给我留一口。”姚姑娘笑着随意叮嘱了一句，就牵着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