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握瑜》朝暮玖

8、第 8 章

　　等柳瑾瑜意识到下班时间到的时候，窗外天幕已经全黑，看看腕表上的时间，确实已经不早。奈何她总是这样，专注起来就忘记了时间。起身去拉窗帘，高楼上的夜景似乎还不错，但柳瑾瑜只是淡然的望了一眼，“哗”一声就将帘子扯严，她从来不愿意一个人对着飘渺虚空的夜景发呆。
　　外面静悄悄的，看来已经没有人工作了，灯却还是通透明亮，所有的格子间都显得异常空旷，完全没有了白天拥挤的画面。
　　走道上又静静的灯光洒下来，照着柳瑾瑜直接走向电梯，光标闪烁显示电梯正升上来，趁着等电梯的时间，柳瑾瑜微微倚住墙棱，右手轻轻的按摩酸痛的后颈。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柳瑾瑜赶紧收好姿势站好，却没想里面站着的竟然是秦明瑞，她有些错愕，却也只望了他一眼，开口打招呼：“秦总，魏经理。”那两人都只是淡淡一点头从电梯里出来。
　　等她犹豫着要去摁下关门键的时候秦明瑞却说话了：“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一起下楼。”柳瑾瑜赶紧停住摁关门的动作。谢天谢地，不用一个人乘这样的晚间电梯了，尽管那个人不是她乐于的。秦明瑞只回办公间晃了一圈儿就又往外走，他刚刚参加完海关庆典，接下来还有应酬，可硬是要魏然把车开回公司来看看，这样的闲事魏然从来没见他做过，但电梯门打开见到柳瑾瑜时，魏然立马顿悟了。陪着秦明瑞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后识相的借口上厕所留了下来，他是宁愿走楼梯也不愿当这样的电灯泡的。
　　电梯安静的下降，柳瑾瑜正犹疑秦明瑞这么晚回公司来干什么，刚刚魏经理还跟他一块儿呢，现在却只剩他们两个，她真的很厌烦这样的氛围，却听到秦明瑞静静地语气：“怎么这么晚？”
　　她“啊？”的一声抬头却对上他浅笑的眼睛，于是慌忙说道：“哦，忘记了时间。”
　　转头去看电梯壁，奈何秦明瑞的身影映在里面，英挺俊秀，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真的很像偶像剧的男主角啊，只是几年不见，她注意到他似乎更添坚毅的气质，人也更沉静了。
　　他看她盯着电梯壁发呆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电梯却已经抵达地下车库，开门间，秦明瑞几乎有一种冲动要拥她入怀，可到底还是立住没动，只嗓音沉沉地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就侧身让柳瑾瑜出去，眼睛却一路注视，直到她那辆黑色小车都消失不见。

　　魏然喘呼呼地走过来时，秦明瑞却好整以暇的等在车边了，“二十几层的楼梯走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累——”魏然在看到秦明瑞的第一眼就开始气喘吁吁的抱怨，秦明瑞看着平时衣冠楚楚的魏经理这个狼狈样儿不由心情大好，笑着打趣他：“没关系，以后经常来爬一爬，就当锻炼了嘛。”
　　魏然却喘着粗气催促道：“赶紧的，苏妍小姐的生日可是马上就开始了啊。”
　　拉开车门，坐进去，魏然发动车子也徐徐的驶出地下车场的出口通道。
　　秦明瑞让魏然关上车内的小灯，他整个人闭目靠上真皮的座位靠枕，一身黑色西装又隐在静谧的黑暗里，魏然禁不住从后视镜里瞟一眼秦明瑞。看他最近喜怒无常的，刚刚还笑意盈盈，此刻又恢复严肃冷峻了，魏然猜测着原因却也不敢贸然，只能小心翼翼的揣摩着形势行事，好在他已经跟了他多年，好歹看在他有时是保镖有时是司机有时又是助理也是左膀右臂的行政经理的份上，对他还是积攒了一定的熟悉，不然要应付这样的他还真是心内无底，不知道会多忐忑。
　　车子行驶的平平稳稳，秦明瑞昏昏欲睡，这种宴会最是无聊，却又推脱不得，要不是看在苏妍父亲在本城的影响力和人脉，他还真是懒得打理这些琐事。
　　秦明瑞闭着眼问道：“安妮呢？”
　　魏然即刻回答道：“她说要回家换衣服，这个时间应该也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嗯。”转过头，依旧靠着，却睁开眼注视着窗外掠过的喧闹城市，虽然有很大改变，但他还是高兴的，想念了这么久，终于回来。
　　等他们到达，安妮果然已经提前等在那里，她的小白车子停在一排黑色系的车队里，格外的显眼。
　　魏然灵巧的将他们的车开过去挨着那辆白色车子停靠好，秦明瑞便下了车，等魏然锁好车子，再回头见安妮已经熟稔的挽上秦明瑞的胳膊，虽然看起来很协调但总是觉得有一丝冷淡，到底只是逢场作戏的搭档而已啊。魏然忽然想起柳瑾瑜，最后还是不得解一样摇摇头，收好钥匙也跟在他们身后进入那个闪耀的宴会厅。
　　源源不断的有人过来与秦明瑞打招呼，秦明瑞和安妮配合默契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只是少不得让人对安妮的多了几分猜疑，认识的解释一句“好像是秦总的助理，上次去他们公司还见过”，引来的是几抹心照不宣的淡笑。
　　秦明瑞周旋在客套寒暄里，魏然早已经了解他的不胜其烦，只是在装作尽兴的样子谈笑自若，不过他向来有这样的本事，尽管是敷衍却也看不出丝毫不妥。刚一抬眼就望见安妮似乎已经送上了礼物正从一个房间出来，朝着他们点点头走过来。
　　“礼物已经送上了，苏小姐很漂亮。还有——刚刚走过去听到好几位小姐都在讨论你呢。”安妮压低声音在秦明瑞身侧说道，带着点难得的俏皮。
　　秦明瑞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是吗？呵呵，不过——你以为我带你来干什么？”
　　“知道，挡箭牌。”第一次被秦明瑞带出来时心里还欢呼雀跃，毕竟那时候还很年轻，后来渐渐知道秦明瑞只是出于应酬就变得有点些失落，到现在对他的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安妮低低笑着回答，全无尴尬的神情。
　　秦明瑞也不再多话，只抿进一小口酒。
　　这些姿态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种迤逦。秦明瑞也不管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侧身悄悄对安妮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安妮也淡淡微笑着回一句：“加薪就行。”这样的配合她向来做得很到位，进退有度，因为她早已在过往的经验中摸透了秦明瑞的习性。
　　从秦明瑞旁边走开去加入到太太小姐的讨论组，名牌首饰衣服鞋帽，果然个个都是销金的主儿。安妮只站在一旁听着，脸上始终是无懈可击的淡淡笑容，时不时的插几句话，显品味却不显突兀。
　　陪同秦明瑞出席一些场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功力自然不浅。只是在别人含沙射影地询问起她和秦明瑞的关系时始终保持着浅浅微笑着给出否定的回答，虽然多半人们都会不相信的笑，可她知道的清楚，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盲目的对秦明瑞产生情愫，这个人，在她看来，说他的心如磐石实在是毫不为过。多少的女人在他眼前晃悠，他从来都是冷静自处，很到位的绅士风度却不给你半点多余的遐想。他的世界是有结界保护的，没有咒语似乎进不了。如今……好像是有精彩剧集了，连魏然都瞧出端倪，她岂有不知之理？柳瑾瑜，她对她的好奇和敬佩可不止一点点。
　　等晚宴散去已经接近午夜，秦明瑞吩咐魏然开安妮的车去送她回家。魏然面露难色：“这——你也喝了不少酒——”秦明瑞只伸手说道：“难不成还有你喝得多？——钥匙。”
　　魏然老实的把钥匙递给他，秦明瑞戏谑的说道：“叫你送佳人还能亏得了你？”魏然不知道自己该比划出哪种表情，算了，干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很专业的面无表情。
　　安妮走过来看秦明瑞自己拿着钥匙，直接对魏然说道：“走吧走吧。”魏然只得上前替安妮打开车门。
　　两辆车，一黑一白都缓缓地汇入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