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握瑜》朝暮玖

9、第 9 章

　　秦明瑞独自开着车，他特意降了车窗，有丝丝凉风涌进来，很惬意。以至于他将车停在一幢楼前才恍然，今天明明只小小的喝了一点酒怎么又好像喝多了呢？不然怎么会开到这个地方？或于是心里早就想着来了。
　　秦明瑞探身打开储物箱翻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就靠到座位上，眼神从上往下，在每一个亮着灯光的窗口滑过。只知道她住在这栋公寓大楼，却不知道她住在几层，猜不出道哪个窗口才是她的，以至于对整幢楼都带了亲切。
　　这里的夜晚很宁静，天空看不见星星，连风都没有，就像所有风物都睡着了一样。
　　他细细数着那些窗，等三支烟都在指尖燃尽，秦明瑞才再一次发动车子。
　　昨天到底是睡得有些晚，直到吃完早餐，秦明瑞还有些疲倦。
　　打电话给司机，老林过来开了车送他去公司。秦明瑞趁机又眯了一会儿，总觉得昨晚的一切，仿佛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午夜梦回的幻觉。
　　柳瑾瑜也是刚刚到达，刚一停稳就看见秦明瑞从车里出来。她顿了几秒，还是开门下车，像平常一样上前打招呼：“秦总，早。”
　　秦明瑞只是皱了一下眉尖，“嗯。”
　　还没走几步复又站定，因为前面的秦明瑞停住了。柳瑾瑜吓了一跳，果然是做贼心虚的人，刚刚还在腹诽他装什么经，“嗯”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她愿意与他打招呼？还不是屈于他老板的淫威，还有——这个男人会读心术？
　　几个念头还在脑袋里转着，柳瑾瑜原本应该心虚的低头才对，可是作出的动作却是挑眉：“怎么？”
　　秦明瑞怔住几秒，想说的那么多，但看见她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径自走向电梯。
　　柳瑾瑜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这才注意到有两部电梯，一部应该是秦明瑞这样的高层专用，自己前几天果然是托了某些人的洪福啊。可是现在……她识相的走向旁边另一部，和其他的几个人站在一起等。秦明瑞颔首应承员工早安的招呼，悄无痕迹的看了柳瑾瑜一眼，才走进电梯。

　　柳瑾瑜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昨天留下的资料纸袋，已经大致有了方案，稍微有些踟蹰是不是该拿去给秦明瑞看一下。桌上的电话响起帮柳瑾瑜回过神来，是安妮沉静温柔的声音：“柳律师，你准备一下，秦总要去青桥看看，你也一起去了解一下。”
　　“好的。”柳瑾瑜忙不迭的回答，“什么时间？”
　　“十点。”
　　“好的，知道了。”
　　不多一会儿，安妮就过来敲门叫道：“柳律师，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走吧。”收拾好需要的东西装进包包里和安妮一起下楼来。
　　秦明瑞已经带着一行人各自准备上自己的车，看样子就她最慢，大家都耐着性子等她呢。
　　柳瑾瑜赶紧满怀歉意的笑笑，转身和安妮说道：“我去开车。”
　　秦明瑞看她们出来，立在车前，听到这句话，神情一顿。
　　“没时间了，就坐这辆吧。”秦明瑞出声喊住她。
　　柳瑾瑜回过身来看他，秦明瑞只点点头，柳瑾瑜只好走过去钻进车里，那么多人看着呢？她还是不能太放肆。
　　秦明瑞坐在旁边一直都是安静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像个黑洞一样悄无声息却让人不敢靠近。
　　“很远吗？”实在是很尴尬，柳瑾瑜忍不住问道。
　　“嗯？”秦明瑞回神，她这么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声音却不带情绪，“快到了。”
　　柳瑾瑜点完头才发现又冷场了，想秦明瑞开口先几句话估计是有些困难，柳瑾瑜只好没话找话说：“你——回来多久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答，柳瑾瑜转过脸去看他，秦明瑞也在此时将脸转向她，目光里有骇人的情绪无声息的蔓延：“你终于看见我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作不认识我呢！”
　　“没有。我只是——我觉得我们——”柳瑾瑜语气很坚定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没有吗？”秦明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直就在躲着他，一直就在装不认识他，多么明显的事，容不得她抵赖。
　　“干什么？”柳瑾瑜警惕的想抽回手臂，却无奈他捏得紧紧的，索性也不再动作，“那要我怎么办？还要我把过去那一点事情弄得你们公司人尽皆知，好让别人说闲话？”
　　“哼。”秦明瑞只回复了一个单音节，看看她涨红的脸孔，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随即松开她。
　　一直到到达目的地都没有再说话，柳瑾瑜也不想去分辨他的话，到达后直接摔了门下车，那一声嘭响惹得跟来的一行人不由侧目，她又赶紧饱含歉意貌似无辜的笑笑，倒是秦明瑞，好整以暇的从车里跨出来，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坐到会议室里，讨论得很激烈，秦明瑞一直是安静地听，时不时点一下头，冷静而锐利的气质自然而然就流泻出来。柳瑾瑜也不停的做些记录，却自始至终都没再看他一眼。什么人啊？果然是当了老总脾气大了，又会装深沉，不知道玩的什么把戏，总归她是摸不清楚。
　　其实秦明瑞根本没有细听那些人在讲些什么，倒是柳瑾瑜抬头低头的动作尽收他的眼底，其实他本来没有必要亲自出席这个会议，只是魏然报告了律师必须参与，他才临时决定要和她一起，结果只是被她眼里露出的疏离搅得不得消停。很想要寻个解释，他不敢想是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这样的话。终于熬到会议结束，秦明瑞站起来一一和那些老总和代表握手。
　　又上了那辆车，柳瑾瑜真的后悔没有自己开车来，不然怎么会要面对这样的场面？柳瑾瑜微低着头坐着，尽管心里翻江倒海的后悔着，但还是尽量表现得很大方的样子。
　　车子一直走得很平稳，正当她神思游离时却不想一个颠簸，柳瑾瑜哼唧一声歪向一旁，眼看就要撞上车门的棱边，秦明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力道稍稍有些大，直接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柳瑾瑜看看此刻两人的姿势，脸一下就烫起来，一抬眼首先瞟了一眼司机，见他正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心里松下一口气，赶紧从那个怀抱里坐起来，不敢去看秦明瑞的表情，秦明瑞也只是轻咳了一声就端正坐好，看了一眼腕表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再回公司。”
　　“啊？”柳瑾瑜看向他，他一脸正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赶紧脱口而出：“我还不饿。”
　　“哦？你是铁人？”语气很是挑衅，嘴角却不自觉的划出淡淡弧度，“我饿了。”
　　然后又径自吩咐司机：“去榆林路的餐厅吧。”还挺熟？她怎么不知道榆林路的餐厅呀？柳瑾瑜小心眼的犯浑。
　　司机点点头熟练地操作方向盘转弯。

　　柳瑾瑜实在想不通他们两个人现在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彼此都觉得很别扭却还要在这里面对面故作潇洒的吃东西，秦明瑞虽然已经注意到柳瑾瑜根本就是心不在焉，他却只装作心无旁骛的埋头对付食物。直到柳瑾瑜再一次轻轻叹气的时候，他终于爆发：“和我吃顿饭就这么辛苦？恐怕要消化不良了吧？”
　　柳瑾瑜对着他的目光确实还是有些惴惴的，想着解释几句，但心里也一股心气让她忍不住想要反驳，出口的话就变得不可控制：“确实是是这样，时间不早，你慢用，我先回公司。”抓起手袋站起来就准备走。
　　秦明瑞看一眼她盘子里被她叉得支离破碎的食物，怒气冲冲的说道：“坐下——我走，你吃东西。”然后拿过侍者手里的账单飞快的签下名字，头也不回的迈出餐厅大门。
　　柳瑾瑜看着那个背影离开，有些不争气的想哭，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局面啊。
　　颓然的坐下，一口口把盘子里的食物往嘴巴里塞，尝不出是什么味道，只是想把嘴巴塞满，无知无觉的咀嚼吞咽，难道是要用这样的姿势来填塞心里的空洞亦或是堵回想要流出来的泪水？她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心里无比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