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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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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政南坐在会议室里,久等顾泽桉不来,光听柯盛凡在那一通乱扯,听得已经不耐烦。
柯盛凡站在显示屏前,指着画面里的报表数据口若悬河,而席政南已经低下了头,专注看着手机屏幕,他隐约听见柯盛凡说了句:“你再投2个亿进我公司。”
他头都没抬,嘴一咧,笑了:“我感兴趣的是这个项目,不是你这破公司,让我再拿2个亿出来,行啊,我私人借给你,不收你利息。”他扬起脸,眼珠子转转,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柯盛凡闷叹一声,把屏幕关了,给秘书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
四下无人,席政南也懒得装,手机往桌面上一扔,身体向后仰,两条腿架到了桌面上,反枕着手臂懒洋洋道:“你把泽桉给我弄来,什么都好说。”
柯盛凡坐到他对面去,面色铁青。
“话说回来,他今天怎么没来啊?你不是说让他来驻场吗?”
“他在别的项目上忙,没空过来。”柯盛凡喝了口茶,垂着眼睛说,“过来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看看数据。”
席政南不再问,转而问道:“你老实说,你还差多少钱?”
柯盛凡把自己在繁盛能源50%的股权质押给银行,贷了2个亿,加上他手上有的流动资金,还有3个亿的缺口。
他抿了一下嘴说:“还差个把亿。”又问,“你的2亿什么时候能打进来?”
“年底吧,手续上还有些文件没准备齐全,估计得11月。”席政南又把手机拿起来,打开顾泽桉的朋友圈看,没发什么东西,都是财经新闻和政策解析,他转手把人微信头像给保存了下来,是张证件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抿着笑,眼角弯弯。
“抓紧吧,这笔款子年底要落实,政府拨款限制多,资金不到位,款项申请不下来,浩翔那边肯定有意见。”柯盛凡疲惫道。
席政南心不在焉点头。
敲门声响起来,柯盛凡喊了声进,柯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黑着个脸,往桌子上一扔就走了。
柯盛凡朝他背影瞪了一眼,把文件递给席政南,“这是投资回报率的相关文件,数据分析也在里面,至少能有20%,也许能到25%,你2个亿,保守估计能赚4千万,你看看吧。”
席政南拿起文件,随口说:“刚才那谁啊,还给你甩脸子?”
柯盛凡气闷道:“柯宴,我侄子。”
“哦,柯盛强儿子啊。”席政南坐起来一点,把脚放下来去,“你怎么不问他拿钱,他肯定有钱啊。”
“他没钱,穷得响叮当。”柯盛凡没心思说他。
席政南开玩笑说:“他爸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柯盛凡和他闲聊起来,“我家老头子过世的时候,把他手里的资产分成两份,大头给了我,主要是集团里10%的股票,剩下现金啊房子啊那些给了我侄子,后来我不是要创业么,就想把股票转出去,又不能往外人手里转,就卖给了我侄子。”
席政南挑了一下眉。
“他裤腰带都收紧了,首都卖了几套房,还问我嫂子凑了点现金,买了我手里的股份。”柯盛凡抹了一把脸,“后来被我哥知道了,我们仨被狠狠训了一通。”他和柯盛强差了有些年纪,见了他大哥,比见了他家老爷子都哆嗦,也因为这事儿,他再穷也不能去问他大哥开口,偷摸整了这么一出,创业不成,还回家借钱,多大的笑话。
席政南笑笑:“等年底分红,这小子就流油了。”
“那倒是,连着他十八岁时候,我大哥给的股份,他手里有柯氏集团15%的股份,着实也不少了。”
席政南把文件放下,认真问:“你什么时候帮我把泽桉约出来,我请他吃顿饭。”
柯盛凡呼吸凝重起来,躲避着席政南的视线,欲言又止地说:“泽桉,谈朋友了。”
席政南面色倏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会议室里震荡起巨响,他厉声道:“柯盛凡,是你跟我说,泽桉十年都没谈恋爱,你有把握帮我把他追回来,我他妈才来搞你这个破项目,我人在这儿,办公楼都租了,整副家当搬回国内,你跟我说,他谈朋友了,你是不是把我当猴子耍!”
“我当天就是一句戏言,谁能想到,你能当真。”柯盛凡皱眉:“在商言商,这个项目是千载难逢的好项目,顾泽桉是不是跟你好,重要吗?”
席政南冷笑,绕过会议桌,一把攥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柯盛凡,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项目我要,人,我也要,别他妈说话像放屁!你要是还想要这2亿投资,把脑子给我放清楚一点!”
柯盛凡咬紧牙关,迫视着他的眼睛。
席政南嗤笑一声,头也不回摔门离去。
柯盛凡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沉默须臾后开门出去,冲席政南背影大骂:“你他妈中邪了吧!”
席政南脚步未停顿,背对着他,比了个中指。
*
吃过晚饭后,顾泽桉在厨房里洗碗,他听见顾教授上楼的脚步声,等他洗完碗出来,人已经无踪无影,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都难。
他把洗碗布挂起来,收到了柯宴的短信。
【KeyAn】:我在你家楼底下
顾泽桉边回他消息,边往外走,仲夏夜最热的时候,蝉鸣声尤其躁动,走进院子里,暖风混着湿气扑面而来,在无比闷热的夜里,星空却璀璨光明,柯宴站在树荫底下,像是刚从公司出来,身上还穿着西裤衬衫,去年见他的时候还十分孩子气,这几个月里却像是突然长大,顾泽桉偶尔会觉得跟不上他的脚步。
“你怎么来了?”顾泽桉问。
柯宴眨眨眼:“你不是说住两天嘛?今天周一,第三天了。”
顾泽桉走近之后,柯宴小声问:“能抱你吗?”
顾泽桉看了眼四周,点点头。
柯宴手环上来,抱住他的腰,像往常一样,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蹭着他的脸,闷声闷气地说:“想你了,什么时候回咱家?”
“周末吧,难得回来,多住几天。”
柯宴轻声说:“那还是下周。”
顾泽桉愣了一下,哼笑起来,“你这脑袋瓜子里整天想什么?”
“想你。”柯宴抱着他摇了摇,“你老待这儿干嘛呀,咱家多冷清。”
“知道了,周末回去。”顾泽桉拍拍他的胳膊,让他松开,“太热了,去你车里吧,你开车了吗?”
“开了,停的有点远。”
“没事,走走。”
走了一路,出了点汗,坐进车里后,柯宴把空调打开,见顾泽桉把安全带系上了,笑说:“咱们去兜一圈?”
顾泽桉手里握着安全带,迟疑地问:“你叔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让我回我爸那儿。”柯宴的手从方向盘上挪下来,转头看着顾泽桉笑,“哥,你想我去吗?”
顾泽桉说:“你放暑假,本来也该回去看看。”
柯宴仍在笑,笑容却不那么爽朗,带着一丝顾泽桉看不明白的东西。
顾泽桉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捧起柯宴的脸,安抚道:“是不是在家太无聊了?”
柯宴合上眼,眼睫上沾着不易察觉的湿气,他顺势探过身,蹭了一下顾泽桉的鼻尖,温顺地说:“太无聊了。”
顾泽桉吻他的嘴唇,轻声哄他:“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你乖乖听话。”
柯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有人敲车窗玻璃,两人睁开眼,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陈焱在笑,眼神里的戏谑含不住,牵起满脸笑纹,笑得合不拢嘴。
顾泽桉推开门下车,热气拂身,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揉着眼角把头低下去。
柯宴下车,绕到副驾这一面,定定地站在一旁,他看着垂首不语的顾泽桉,心像死了一样。
陈焱小声问:“这你男朋友?”
柯宴指尖麻木,他拼命攥紧手心,所有情绪回拢至心头,藏在深不见底之处。
路灯昏昏,连风也克制,只有夏季蝉鸣声,与躁动的心跳喧哗刺耳。
在那个燥热不安的夜里,他看见顾泽桉轻轻地点头,下颚线融化在光与影之间,有水光在柯宴眼底闪现,只要顾泽桉不放开他的手,他可以为顾泽桉做很多事。
顾泽桉向他走来,赧然的眼神并不看他,滚烫的掌心覆在他后背,“柯宴,这是我表弟陈焱。”他也不看陈焱,视线低低垂着,“陈焱,这是、是我男朋友。”
陈焱眼神暧昧看了柯宴一眼,又收回去,转而说道:“回家吧,站这干嘛呢?热死了。”
顾泽桉太紧张了,掌心在发麻。
柯宴清了清嗓子,正经地说:“我没买礼物。”
陈焱说:“我们圆圆第一次来也没买礼物,要不路口去买箱水果?”
柯宴看向顾泽桉。
顾泽桉静默片刻,想起他爸已经上楼,苦笑道:“下次吧,提前说好再来。”
柯宴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已经够了,顾泽桉愿意承认他,那就够了。
他不再是试用期里的男朋友,他很快就可以转正。他如此以为。
陈焱和柯宴加了个微信,闲聊几句就回去了,火里生的也怕热。
柯宴搂住顾泽桉,像往常一样,瞎嚷嚷:“走吧,耽误多长时间了?赶紧兜风去,我还想吃个烧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