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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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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凌察觉身后静谧得有些奇怪,直到听到愈渐微弱的求救声,才蓦地转过身来,快步上前握住秦兮泛白的骨节。
“秦娘子,你这是做什么,他会死的!”
“秦兮!”
秦兮蓦然放开了手,那采花贼立刻捂着喉咙跌坐下去。
秦兮冷眼看着,后慢慢起身,朝赵凌拱手,垂着眼眸,“对不住,在下一时粗鲁,吓到您了。”
赵凌轻拧着眉,面前这人和他印象里的秦兮太不一样了。
他清了清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秦兮摇了摇头,“一个无恶不作的采花贼,即便说了什么,我也不该信他。”
赵凌敛了眸中的遗憾,“还请节哀,我也听说次月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只可惜……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好。”
二人避开人多的地方,离开了京兆府。
“虽不知今日赵郎君为何帮我,但在下感激不尽,他日若有需要,秦兮必定抱还。”
赵凌温浅一笑,又摇起了那柄羽扇,“秦娘子不必挂怀,在下好事罢了。”
秦兮闻言轻轻展了笑颜,“秦兮明白,如此秦兮便告辞了。”
赵凌颔首,“有缘再会。”
秦兮转身离去,赵凌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停下了手中的羽扇,急忙唤来赵家仆人。
“快,咱们去渭安郡王府。”
秦兮穿过大街,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四下无人,秦兮才从腰间掏出一枚革囊。这是方才她逼问那采花贼时,他不得已塞到秦兮手中的,秦兮在赵凌面前瞒了下来,初来乍到,她不能相信任何人。
这是那贼受了刑也未曾交出去的东西,便是可以保命,现在交到自己手上,是让她救他出去?
秦兮仔细查看了这革囊,皮革是长安城内做革囊惯用的,刺绣还算精细,并不算什么特别之物,但既然被采花贼拿到,必然是当日在场之人留下的,秦兮嗅到一股脂粉气,更加证实了心里猜想。可当日还有谁在呢?
秦兮忽地手心一紧,她忘记了一个人。
秦兮用帕子将革囊裹紧收进了怀里,握着长剑出了小巷,径直往次月生前所在的月临楼而去。
阿雀,一直跟在次月身边的婢女,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这一路秦兮只顾着去京兆府查探,却忘了阿雀此时的境地,若她被真正的凶手找到,只怕凶多吉少。
秦兮来到月临楼门口,出了次月一案,月临楼虽未被查封,却不比往日热闹。秦兮一身武人打扮,进入坊内时并未被人阻拦。
如今女皇当政,就连秦兮这个隐居山上的人都知道,月临楼作为长安城内最大的妓坊,藏几个小倌供达官贵族享乐还是轻而易举。所以上风如此,偶有几个有钱的娘子点小倌便稀松平常,不会遭人阻拦。
秦兮身穿的还是山上那一套轻便的靛蓝色衣袍,头戴帷帽,刚踏入门内,便有假母上前来迎,那股脂粉香再次若有似无地萦绕在秦兮鼻尖。
假母腻着嗓子,问道:“这位娘子倒眼生,是来点倌儿的?”
秦兮举起长剑,将假母挡在半臂之外,“来……嗯,点一个吧,要模样好点,会伺候的。”
秦兮原本想说来找人,可话到嘴边又想起来如此大肆张扬地找阿雀不妥,便顺着假母的话说了下去。
假母果然喜笑颜开,捏着手帕轻轻一甩,“哎,小娘子请到二楼厢房,我这就把人给您送过去!”
秦兮按照假母的指引来到二楼厢房,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自顾自端起了一杯茶大口喝起来。
刚放下茶盏,房门就被敲响,秦兮敛眸:“进。”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艳色衣袍、面容白净、模样秀气的小倌走进来,晃动间,环佩和璎珞作响,衣领大开,露出些玉色的肌肤。
这小倌贴着秦兮的锦垫跪坐着,秦兮目不斜视,但还是难免不自在,清了清声音,淡淡道。
“不必伺候,坐到那边去,我有话问你。”
小倌面色犹疑,却也听话地坐到了秦兮对面,低眉顺眼地答:“您请问。”
秦兮放下茶杯,轻启唇角:“你可知道阿雀在哪里?”
小倌闻言双目大张,结结巴巴地:“您找阿雀?”
“是,次月身边的阿雀。”
“您是何人,找她做什么?”
秦兮正要回答,恰逢门外传来严肃的人声:“这里的每一间都给我仔细搜!”
秦兮立刻抓起手边的剑,轻轻来到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动静来自楼下,这次是假母的声音:“官爷,奴婢这里真没有您说的拿着信件来找次月和阿雀的女子,自从前几日出了那案子,到现在哪还有人说起这晦气事啊。”
男人浑厚的声音又传来:“不必废话,上去搜!”
秦兮紧了紧手里的剑,思绪翻飞:他们在找我?今日我才去过京兆府,透露了书信一事,随后次月尸体就不见了,此时又追查到月临楼来……京兆府内有凶手的人!
秦兮捂着胸口,她身上不仅有剩下的半封信还有那个革囊,若是被他们拿去,不但次月之死查不到真相,恐怕连她自己也会折进去。
秦兮回身看向小倌,小倌显然也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已经吓得缩在一角:“他们,他们是在找你!”
秦兮三步作两步快速上前,眨眼间便封了小倌的穴:“管好你的嘴。”
秦兮继续贴在门边听着动静,正思索着怎么离开,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一把搂过秦兮,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秦兮耳廓:“别说话!”
秦兮呼吸一滞,抬手阻挡这人,却也被抓得紧紧的,动弹不得。秦兮只觉着,自己学了十几年的武,此时竟是白学了。
等着门外的动静远去一些,秦兮立刻捞起未出鞘的长剑回身抡向占她便宜的人,可那人轻巧地握住剑身,淡声道:“方才多有得罪。”
秦兮抬眸,看清眼前之人,着实惊讶一瞬:“郡王殿下?”
面前这人就是在京兆府门口遇到的渭安郡王李绎。
李绎“嗯”了一声,神态自若地坐在到小桌的上位,重新拿了个杯子,自顾自倒了茶水送到嘴边。
“殿下来此处做什么?”
李绎放下茶杯,目光看向秦兮:“那你呢?”
彷佛是在应答李绎的这一句,门外之人已经一间房一间房地开始搜查,听声音就要到秦兮这一间。
秦兮收了剑,来到窗边,推开窗准备往下跳,却被李绎抓了回来。
“楼下有人。”
秦兮轻轻推开窗户一角,楼下果然布了一伙人。
秦兮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抓人,难道料定次月一案无法翻身?”
李绎没有答话,秦兮心里却焦急地很,若是被抓到,她可以奋力一搏拼杀出去,但次月的案子就难查了。
她看向李绎:“殿下,您来草民这里,想必已有了应对之法?”
李绎并未答话,只是起身解开了小倌身上的哑穴,冷淡吩咐着:“叫。”
小倌闻言只是茫然无措地盯着李绎,秦兮也茫茫然看向他,李绎回身坐下,才继续道:“像往常服侍别人那样叫。”
这小倌瞬间懂了李绎的意思,便捏着嗓子“嗯啊”连叫了几声。
秦兮原本还懵着,只听那小倌柔腻地叫了几声后,刹那脸红得似要滴血。
祖师爷在上,想她秦兮这十八年来一直清心寡欲,还从未听过男子如此柔媚的声音。
李绎抿了一口茶水,看了女主一眼,冷淡的语气却满是揶揄:“你脸红什么,他不是你叫来的吗?”
秦兮眼睫颤了颤,难以开口反驳,便握紧腰间的剑自顾自走到门边守着。
门外搜查的人就快要到这间厢房,秦兮听到小倌的叫声愈来愈小,她终是闭了闭眼,开口道:“大点声!”
李绎端起茶杯,低头啜饮时嘴角微微勾起,转瞬即逝。
那搜查的人和假母已经到了门口,秦兮屏息凝神,门外的人显然听到了小倌的声音,冷声问道:“这里是什么人?”
假母赔着笑:“是客人点了个小倌,此刻怕是正办事呢。”
假母微微挡在门口:“官爷,您都搜了几近全部的厢房,这是最后一间,奴婢这里确实没有您要找的人,您这样我们真没法做生意……”
男人却问了一句:“若是办事,又怎会只有男人的声音?来人,进去看看!”
这时,李绎不知何时已来到秦兮身后,忽然搂住她的腰,秦兮的后背贴上李绎同样温热的前胸。李绎捏在她腰间的软肉上,秦兮不妨这一下,不自觉嘤咛一声,而这一声足以透过门传到门外众人的耳里。
假母尴尬地笑:“官爷,您看这……”
那男人冷哼一声:“走!下去!”随后便带着人往楼下去了。
秦兮心知此番算是躲过去了,她轻呼了一口气,发现李绎还搂着她,霎时抽起剑身就朝身后人顶去:“没想到堂堂渭安郡王也这般无耻!”
李绎立刻后退一步,再次躲开了秦兮这一招:“抱歉,不得已出此下策。”
秦兮冷嗤一声,却也足够坦率。
她来到小倌面前,继续方才未尽的话题:“我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阿雀在哪?”
小倌还被封着身穴:“娘子,还请您先解了我的穴……”
女主顿了顿还是给他解了穴,然后拔出一截泛着银光的长剑:“你若是不声张,我会保你性命。”
小倌立即练练点头,支支吾吾地说:“前日夜里,就是次月遇害那晚,朦朦胧胧中我看见高家的几个小厮把她打晕带走了,听说那高家大郎一直垂涎次月,还经常调戏阿雀。”
秦兮:“高家?你可看清楚了?”
小倌点头又摇头,脸上略有犹疑:“我也不确定,那夜太混乱……”
“锃”的一声,秦兮将剑插进剑鞘,收进腰间,她心里闷闷的:“难道高家是背后的凶手?”
“这几日她回来过么,又或是你还在哪见过她?”
小倌摇了摇头,这时门外又有响动,似乎是搜查的人撤走了。秦兮开了个门缝,准备出去。
李绎却突然出声:“你要去高家?”
秦兮回头看向李绎,却不作声。
李绎再问:“你可想好以什么理由?”
“这要什么理由,我自去把她带回来便是。”
李绎嗤笑一声:“高家乃大周高相的府邸,戒备森严,你以为会些武功便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带出来?”
“哦,也不一定是活生生的。”李绎又补了一句。
“郡王殿下慎言!”
秦兮来到李绎面前,“所以敢问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绎抬眸:“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带你进去。”
“为什么,殿下对此案也感兴趣?还是你看中了什么东西?”秦兮不解,皱眉看向李绎。
这人也望过来,眼波不同于第一次见识时的静,像是小石落入,晕开了几分笑意。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故,合作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