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眼》秋知韫

5、她的纽扣

　　此后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见面，只是每次放学的时候，路过她的窗台，送给她的洋桔梗都会在白色窗帘的掩盖下伸一个漫长的懒腰，然后开始若无其事地摇曳。
　　最近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想起高中那些格外喧嚣的日子来填补我空缺里短暂的宁静。
　　克莱因蓝色的围巾是贯穿冬天的一条线索。
　　寒潮来的格外早，还算暖的气候里，天空已经融化成了冷色调。那时的学业不算太繁重冗杂，所以下课后还能跑到食堂吃根烤肠或者逗逗路边的小猫。不知道是第几次见到她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穿了校服，里面是一件白色带纽扣的毛衣，随着她的动作有轻轻浅浅的褶皱。
　　她格外喜欢一只总是懒懒爬在屋檐上的小白猫，因为屋檐不高，猫也不怕人，所以她总爱踩在凸出的矮墙上去喂小猫，最爱是冬日的正午，太阳耀眼却只是微微温热，这也足够，小猫借助它厚厚的皮毛，寻找它午后的慵懒，尾巴摇啊摇，摇出一阵朔风，从我的脚脖子里灌入，蔓延到我的小腿上。
　　好冷。
　　我意识到我已经盯着看了好久。
　　她中午不回家，所以经常在朋友圈里吐槽宿舍的各种环境问题，但她格外喜欢窗外的山林，那是她这几年来最为喜爱又或是怀念的一场绿色。她说那里冬天也有蝉鸣，风吹的柳树和枯叶梧桐沙沙作响，晚上睡不着，没有电子产品，听歌好了。
　　她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片湖，我喜欢冬天清晨到她破旧的楼底下等待她，最好是下了雪。她喜欢围蓝色围巾，而后将下巴埋在围巾里。
　　零下八度，呼吸之间吐出的白气是冬天与雪不清不楚的关系。
　　为什么一提到冬天就会想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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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欢听蔡依林唱的《倒带》。
　　她习惯戴上一只左耳耳机，原因是我的碎碎念念总是会霸占她的右耳，我习惯性地走在她的右边。
　　湖面勉强还维持它的流动性，反射的鳞光将湖包装成一块延展性很好的金属。
　　那天她的闹钟因为太过破旧而奄奄一息，没有响起，于是匆忙下楼时，已经临近迟到的边际，不小心穿上了夏季校服，扣子还未扣好，长袄半挂，一直拖到地上，头发也散下来一缕，整个人凌乱的，让我仿佛又看到了夏天。
　　她是相机里定格的，宿舍窗外山林里凌乱的雨调和涂抹的绿。
　　整理未毕，一颗校服纽扣蓦然掉在刚蒙着一层薄薄细雪的土地。
　　有夏天的味道，却是素白的，也许是蘸上了那天的漫漫雪色。
　　“送给你吧。”
　　她抱歉地笑笑，看向我时，她拥有夏天荷花的浅绛冻红的脸颊和失掉第二颗纽扣的夏季校服。
　　在冬天，请假还算容易。
　　她上楼换了衣裳，认真收拾好书包。
　　和她说，慢慢来吧，不着急。
　　经常走过的湖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层，因为心口的那颗纽扣，这个冬天并不算冷。
　　她打着伞，伞接着雪。
　　当她站在伞下，雪只会学着风的样子飘飘洒洒。

作者有话说

　　写文不易求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