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了陈旧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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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片刻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当两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展馆都快接近尾声，也就是说其实穿越所经历的一切，在这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
或许也没有几个小时那么长，但许眠看到碑刻后就反应过来了：“你说得这件金缕玉衣的问题我现在就和他们去沟通。”
于是，许眠还没等陈觉反应过来，就朝着主办方那一侧奔去。
京都国立博物馆此时的人依旧很多，许眠只能一面着急的往那一侧奔去，一边双手合十，嘴上说着“借过，借过。”以及“ごめんなさい”【注1】
可看到主办方被一群人围绕着，而离展会结束也没多少时间后许眠则顾不得这么多礼仪了。
刚想不要面子冲上去打断的时候，背后却出现了一道声音。
“许记者，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中文说的有些别扭，但是许眠却很快反应过来，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本次展览的日方负责人长谷川竹。
许眠愣了一下，看到前方被簇拥的是日方的官员。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一对比，长谷川竹在一众老登里显得尤为年轻，身着合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则是一丝不苟的，腿又修长，身上透着贵公子的气质。
“长谷川先生”
许眠礼貌地问号。
“我发现此次布展着实精美，华日友谊也会在此次展会后更上一层，可令我疑惑的点是……”
许眠停顿了一下，斟酌着措辞：“为什么华国的巡展文物会有点问题呢？”
当许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眠能明显发现此时气愤有点僵。
“这似乎不是华国的展品，更像是近代仿品。”许眠丝毫没有顾忌什么了，直接说出了怀疑。
话音刚落，展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不远处正在采访其他文物的几位记者转过头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而东方报社的同事姐姐们也纷纷对许眠这个实习记者能这么虎，感到惊讶。
长谷川竹刚刚还得体的笑容此时完全消失了，变得冷峻了许多。
“许记者，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长谷川竹似乎讶异于这位年轻的记者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骇俗的话来。
若文物为真只当是眼前的这个记者信口开河，若是假，那此次的巡展不成了笑话吗。
这些华日的名流岂不是被人当猴子耍了？
于是长谷川竹继续严肃道：“这些文物经过京都五位专家以及华国的三位专家的鉴定，从未有专家提出过质疑。”
原本这句话想让许眠有退缩之意。
但是许眠却不卑不亢的道：“正因如此，我更觉得需要谨慎。”
“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在展览期间进行一次公开的联合鉴定，邀请中日双方专家共同参与，既是对文物的负责，也是对观众的交代。”
长谷川竹沉默了几秒，重新戴上职业性的微笑：“我会考虑您的建议。但现在，还请许记者专注于您的报道工作。”
长谷川竹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似乎极其后悔刚刚叫住了许眠。
许眠知道，她的提议很可能会石沉大海。必须采取更主动的措施。
于是当下，许眠就联系了华国文物局的代表，同时向展览主办方提交了正式的书面建议，要求对存疑的展品进行重新鉴定。
事关瑰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很快就响应了起来。
于是这一举动在展管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只是不到半小时，主办方迫于压力，同意立刻举行一场小范围的专家鉴定会，但仅限于已经参与过此文物鉴定的专家。
且场馆内的人士都被安保人员围困在国立博物馆之内。
于是恐慌不安的人和秉着看乐子的心态的人在场馆内躁动不安。
许眠据理力争，最终争取到允许陈觉和另外一位日方专家参与。
而有疑的文物分别是唐代鎏金铜造像、宋代缂丝花鸟图、南朝青瓷莲花尊 以及最重要的金缕玉衣。
鉴定按照程序进行。
每位专家都有二十分钟的近距离观察时间。
首先发言的是京都国立博物馆的资深研究员山本裕介。
他年逾七十，在日本文物研究这一块德高望重。
“这件宋代缂丝花鸟图，我前后研究过不下十次。”
山本的声音缓慢而坚定，他缓缓指向花鸟图细节：“这里使用的捻金线，其捻制技法和金线纯度，绝非现代仿品所能模仿的。”
接着是来自华国京市博物院的研究员。他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着南朝青瓷莲花尊 ，：“釉色青中泛黄褐，胎釉结合紧密，其颈部贴塑飞天，我个人认为是真品。”【注2】
一位接一位，中日双方的专家陆续发言。除了一位日本年轻研究员表示“有些细节需要进一步研究”外，其他七位专家都明确表示：“唐代鎏金铜造像、金缕玉衣、宋代缂丝花鸟图、南朝青瓷莲花尊是真。
压力来到了陈觉和另外两位位日方专家身上。
日方的其中一位专家直接道：“我认为这是真品。虽然部分细节仍待考究，但大致不会错。”
另外一位，则仔细检查了唐代鎏金铜造像每一处细节，用时最长。
最后，他直起身，叹了口气：“从现有特征判断，我无法提出确凿证据证明这是仿品。但是…”
他再叹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这件文物的造型和光泽确实比同类要更鲜亮一些，虽然可以解释为保存条件较好，但仍值得存疑。”
许眠听到这里的心已经沉了一大半下去。
她预料到会有阻力，但没想到除了眼前这位日方的专家和还没有去鉴别的陈觉几乎所有专家都一致认可文物的真实性。
“看来结果很明确了。”长谷川竹站起身，面带微笑，像是胜利在握了。
“许记者，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专家的意见基本是统一的。这些文物是真品，没有任何问题。”
许眠可一点不听这个长谷川竹在这里打圆场。
深吸一口气：“我注意到，日方有一位专家提到‘无法提出确凿证据证明是仿品’，而不是‘确凿证据证明是真品’。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会议室内的气氛再度紧张。
“许记者，您不是专业人士，”一位日本专家不客气地说。
“我们理解您的职业敏感，但文物鉴定需要深厚的专业知识和经验，不是凭感觉就能下结论的。”
“我并没有下结论，”许眠平静回应，“我只是提出合理质疑，况且华国还有一位专家尚且还未鉴别，怎么能如此轻易就下定论呢？”
于是这里的一大堆人都忘记了这位特聘的华国专家陈觉，只是因为这个人，似乎有点太年轻了。
可陈觉没有去理会这些审视的目光，陈觉径直走向金缕玉衣，过了许久，才直起身道：“这件展品是我从华国西北处挖掘出来，后续参与保护和研究，现又为文物保驾护航到此次巡展，我可以确认这件文物是赝品。”
当这个“赝品”二字从陈觉口中清晰吐出时，整个展馆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目光聚焦在陈觉身上。
在展馆灯光下，那件玉衣散发着光泽。
两千多片和田青玉以金线串联，组成完整的人形轮廓，头部、上身、手臂、腿脚无一不全。
然后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展柜旁的说明牌写着它的来历：出土于华国西北地区，国家一级文物，估值过亿。
“陈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长谷川竹照旧是这个率先打破沉默的人。
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浅笑，似乎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年轻的研究员说的妄言。
“我说，这件金缕玉衣是赝品。”陈觉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如惊雷般在展厅中炸开。
周围的专家学者们开始窃窃私语。
许眠则默默退出这个内部，转而开始走到人群外围，手心出汗。
许眠紧紧握着手机，确认同事姐姐的摄像机正在不远处运转，红色的指示灯在昏暗的展厅角落里微弱闪烁。
“小陈，这件玉衣经过国内顶级文物专家的鉴定，都认定为真，你怎么这样犟。”
华国的一位专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悦。
“你这是在质疑所有前辈的判断吗？”
那位专家继续道。
陈觉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陈觉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深吸一口气。
这一幕，他已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次。
“我不质疑前辈的专业能力，”陈觉缓缓开口。
“但我质疑这件文物的真实性。请允许我指出几个问题。”
陈觉走近展柜，手指轻点玻璃：“首先，金线的编织方式不符合西汉早期工艺。”
”真正的西汉金缕玉衣采用的是‘回环编法’，每两片玉之间形成十字交叉，而这件的金线编织过于整齐，更像是现代机械工艺的产物。”
一位白发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正是陈觉导师的同门师弟。老人眉头紧锁：“小陈，你所说的‘回环编法’是学界近年才提出的理论，尚未有定论。”
“但已有足够证据支持这一观点。”
陈觉迎上其目光，心中涌起复杂情绪。
随后陈觉抛掉这些情绪又继续道：“第二，玉片的沁色问题。真正的出土玉器，因长期埋藏会形成自然的土沁、水沁或血沁，分布自然不均。”
“而此件玉衣的沁色过于均匀，像是在实验室里人为做旧的。”
人群中一位中年专家反驳：“小陈，不同墓葬环境会产生不同的沁色效果，仅凭均匀性无法判定真假。”
“那么第三点呢？”
陈觉不慌不忙：“玉片的切割痕迹。我用高倍放大镜观察过，部分玉片边缘有现代金刚石切割的细微痕迹，而非古代解玉砂工艺留下的特征。”
此言一出，展厅内哗然更甚。
几位专家交换着眼神，有人开始低声讨论。
于是有人冷笑道：“您这些发现为何不提前，偏偏选择在此次两国巡展上，闹出这样的事来，你担的起吗？”
陈觉不怒反笑：“这正是我想问诸位的，难不成就是因为是重要的巡展，所以才敢胆大包天的调换文物吗？”
“我早说了，这件文物与我基本上是形影相随，从出土到巡展，我每日都检查，只有在运来京都布展的那几日和今日出了岔子，到底是谁在浑水摸鱼，又是谁在坐享其成？”
陈觉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合适，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此时的陈觉心中早已明了，这正是关键所在。上一世，许眠正是因为偶然被分到文物专栏调查这件玉衣的问题。
于是在地下停车场被杀害。
压根不是因为什么舆论风波，就是因为害怕这样涉案资金超亿的资金实在不能曝光。
不然眼前这些社会名流，一个个都得身败名裂。
但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陈觉不仅提前两年开始准备，更在文物界建立了自己的声誉和地位。
“因为如果提前提出，可能就没有今天的机会了。”陈觉直视着对面发出诘问的人。
“这件玉衣三个月前从西北借调至此，到京都博物馆这三天的展会布置的三天，真品就被换成了这件高仿品。”
“荒谬！”
此时京都博物馆的馆长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布展过程中监控无死角，你这是在暗示我们馆方内部有问题？”
“我没有暗示任何人。”
陈觉道：“我早就备份下了京都博物馆布展期间的监控。”
说着陈觉拿出一个u盘。
许眠感到心跳加速。她悄悄移到同事姐姐身边，低声问：“姐姐，都录下来了吗？”
同事比了个OK的手势，摄像机镜头在人群中缓缓移动，捕捉着每个人的表情。
“你……这回终于有人急了，你这是犯法！”
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无人敢抢夺陈觉手中的u盘，当然也无人敢拿设备给陈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作为东方日报的实习记者，我认为，大众有权知道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许眠。
她举起记者证，再次走到人群中央，与陈觉并肩而立。
“许小姐，这似乎不是合适的场合。”长谷川竹试图控制局面。
“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最合适的场合。”
许眠毫不退缩，“如果这件玉衣是真的，那么公开讨论只会增加它的知名度，如果是假的，那么越早发现，越能减少损失和影响。”
随后许眠转向摄像机镜头：“东方报社将全程报道此次事件，包括陈觉教授提出的所有疑点，以及馆方的回应。”
陈觉看着身旁的许眠，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上一世，她就是这样勇敢，也是这样固执地追寻真相，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一世，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我支持许记者的建议。”陈觉朗声道。
“如果我的判断错误，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但如果我是对的...”
他停顿片刻，目光如刀：“那么此案就交由华日两国协商处理。”
展厅内的气氛已降至冰点。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了陈旧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