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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纪棠捂住胸口,给自己顺气,本想借此平息怒火,可是越来越烦躁,终于,她开口回击:“那车夫半路就离开了,后半程是沈少爷驾的马车,豆红,你这张嘴巴里说出过几次真话啊!”她恐吓她道:“你这样爱撒谎,打雷时切莫去树下躲雨,当心别被劈死!”

      豆红缩了缩脖子,有点儿害怕。

      刘夫人冷哼一声,为豆红打气,“雷公要劈也是先劈偷东西的人!”黑溜溜的眼珠一转,指着纪棠手腕,问道:“你戴的是什么东西?”

      丁婆婆打眼一瞧,握住纪棠的手腕,边拔那镯子,边骂道:“这是我家夫人陪嫁宝贝,竟然叫你偷了过去,不愧是丫头生的东西,就是眼皮子浅,偷自己家的东西就算了,竟然还敢打亲戚家的主意?”

      丁婆婆肥硕的身躯挡在纪棠眼前,孙芳慧矮小,眼睛刚好位于丁婆婆的嘴唇处。丁婆婆露出一口黄牙,唾沫星子喷到纪棠脸上,溅进她眼里。纪棠被迷住眼睛,只能腾出右手去擦脸捂鼻,来抵挡丁婆婆唾沫和口气的袭击。无暇顾及左手,翡翠镯子便硬生生被丁婆婆扯了下来,纪棠的手被摆弄得通红,疼得倒吸凉气。丁婆婆把取下的手镯包好上帕子收到箱子里。

      刘夫人脸上发烫,觉得纪棠丢了孙家的人,转而想到她只是个爬床丫头生下来的,天生就是坏种,不是人能教好的,思绪至此,刘夫人的脸上又是冷冷的模样。

      纪棠疼得眼泪往出冒,边揉手腕缓解疼痛,边指着姜晓芙,对刘夫人道:“这是她给我的东西,不信你们问她!”

      姜晓芙好像被眼前的变故吓到,不住抽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纪棠的心里满是茫然和无助,她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一个为她设计的圈套里,却全然没有脱身的计策,只能待在原地,任人宰割。

      丁婆婆抬手就给了纪棠两个巴掌:“你这个死丫头,最会颠倒黑白。我家小姐知道这镯子宝贵,从来不轻易示人,怎么会送给你!”

      纪棠没有防备,这两个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身子一晃,险些倒在地上,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内心涌出难以压制的屈辱。纪棠没有去捂住脸,而是缓慢地移到姜晓芙面前,正视她的眼睛:“姜小姐,这镯子是怎么来的?”

      姜晓芙仍是低着头在哭。

      纪棠不耐烦了,夺过她擦泪的手绢,“我问你,这镯子是怎么来的!”

      姜晓芙的瞳孔里映照出纪棠红肿的脸颊。她因纪棠突然的爆发愣住,一时间忘了哭泣,屋内顿时寂静无声,安静得可以听见水滴从屋檐上滴落的哒哒声。

      刘夫人一拍桌子,打破了沉默的僵局,她吼道:“孙芳慧你个死丫头叫什么叫?还嫌弃自己不够丢人?”

      一句“孙芳慧”让纪棠从窒息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是啊,她们折磨刁难的是孙芳慧,不是她纪棠,她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难过。面对无解的局面,纪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豆红捡起纪棠不知何时掉落的青黄缀珠口袋,呈给了刘夫人。

      刘夫人打开布袋口子,将里面的银子全倒在了地上,把空袋子甩到纪棠身上,问她:“这是什么?你又是从哪里偷来的?”

      纪棠疲倦地看着刘夫人,“是银子,沈夫人给我的。”

      刘夫人冷笑,上前要拧纪棠的耳朵,“你现在是长本事了?巴结上了沈家,便不把我放在眼里!”

      纪棠一闪身,避开了刘夫人。

      姜晓芙终于开口道:“婶娘,这袋银子的确是沈家给的。”

      纪棠松了口气,刘夫人存心针对孙芳慧,自己既然替代了她,她家的规矩就不得不遵守。官大一级压死人,要是有个能够主持公道的人在此,她的辩解或许还有点用处。她有些心累,揉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刘夫人听到沈家二字,心中的逆鳞已被触及,又见纪棠一副散漫样子,更加来气,骂道:“你这小贱人要是再敢跑到沈家去,我非要把你一层皮不可?银子是我们孙家没有吗?你非要到叔烨面前摇尾乞怜?”

      纪棠抿了抿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有你怎么不给我?”

      “夫人您看!”尖利的女声听得人心头一惊,豆红弯腰捡起什么东西,递给了刘夫人,“这是我在那堆银子里找到的!这不会也是沈家给二小姐的吧?”

      纪棠抬眼看去,刘夫人手里拿着的东西,赫然是一只烧蓝镶金耳环。

      豆红冷笑道:“这耳环是夫人特意去时家找人定做的,世上只有两对,一对给了沈家小姐,一对留给大小姐,大小姐的耳环不见了,偏生二小姐又有了?”此次她们要寻找的,也是这对耳环。

      刘夫人道:“你该不会说这也是叔烨送你的吧?”她目光扫过姜晓芙,声音同样冷淡,“晓芙你说,你是亲眼看见叔烨把银子递给她的吗?”

      姜晓芙低下头,道:“我见芳妹妹带着和千兰一样的辟邪手串,所以才以为那银子也是沈家给她的。”

      刘夫人轻笑起来,“那你就是没有亲眼看见喽?”

      姜晓芙答:“是。”

      虽知无用,纪棠仍辩解道:“若真是我偷拿的,我为何又要放在身上,等着人赃并获呢?更何况,谁又亲眼看见我进入大小姐的房里,偷她的东西?”

      豆红的嘴角渗出一丝阴沉毒辣的笑,她站到纪棠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刘夫人叩了个响头,信誓旦旦道:“夫人,我作证,前日晚间,我亲眼看见二小姐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大小姐的屋子,不一会后,怀里揣着东西,神色晃着地跑了出来!”

      纪棠又怒又恨,她从前竟然不知一个人会如此讨厌,她瞪着豆红,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心想等恢复原身,势必要把豆红抓了,用麻绳把她吊在树上,拿皮鞭抽得她皮开肉绽,看她还敢不敢作伪证!转念又想:若没有刘夫人指使,凭她一人,还不能这样造次。刘夫人不是最爱自己的女儿吗?反正她女儿是上官淮柔转世,自己杀了她,让她脱离苦海。说不定上官柳知道后还要谢谢自己呢,这上官柳嘛,冰山一样的人,除了他妹妹,眼里再容不下别人,嘴毒,性子又傲,不过这容貌……

      姜晓芙看着纪棠被人冤枉,心里一阵暗喜,不过……她怎么开始笑了?

      这笑姜晓芙再熟悉不过,很多男人都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虽然猥琐,她却觉得那是对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年轻女子的一种褒奖赞美,是一个女人胜过其他女人的证据。只是,姜晓芙头一次在一个女子的笑中看到这种东西。

      刘夫人也注意到纪棠的变化,不解道:“你笑什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目光中流露出恐惧。喜儿死之前,也是这一副鬼样子。

      纪棠明锐地注意到刘夫人的变化,林州是风水宝地不假,但灵力充沛的地方能吸引圣灵,也能引来鬼怪,尤其是今夜月圆,阴盛阳衰的时候。

      从刘夫人刁难孙芳慧一事,便能看出她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难保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纪棠心想:也许我装神弄鬼吓唬吓唬她,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呢?

      纪棠说干就干。先是低着头,她低声而又连续地念着什么,身上好像过电一般,不住哆嗦,她抽搐了一会儿,双手揉乱了头发,上蹿下跳起来。其时正有一阵冷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带灭了几只蜡烛,屋内霎时暗淡,更觉得纪棠不成人样,宛如鬼魅。

      日子无聊,夏天白日长,豆红没少听老人说鬼故事,以此消磨无聊时光。此时纪棠的样子在她看来,同旁人口中鬼上身的描述如出一辙。她是个年轻姑娘家,杀人放火的勾当从没干过。而对孙芳慧,她要讨好刘夫人欢心,和洗绿没少短她吃穿用度,是以这愧疚之情在此时被激发出来。

      豆红连滚带爬来到刘夫人脚边,拉扯着她,“啊呀”“咦呀”的乱叫。

      她的尖叫声,让刘夫人等毛骨悚然,却让纪棠清醒了瞬,暗道不妙:这丫头一叫,定然会引来家丁,人多了聚在一起,就不怕鬼怪,我被笑话没关系,可是这闹剧如何收场呢?也许她们会给我请来个江湖老道,做场驱邪法事。不,依着刘夫人的意思,人一多就把我拿下了,随便找个由头把我关起来,那我和明梧就没有机会了。她一拍脑门,又想:哎呀,我早该闹起来,叫来老夫人,她还算是个公正的人,有她在,刘夫人断不能再信口雌黄。

      纪棠沉思之际,姜晓芙淡然开口:“芳妹妹,你不要胡闹了。婶娘,她手腕上还带着沈夫人亲自求来的辟邪手串,邪祟不会近身的。”

      丁婆婆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揪着的心放松下来,她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被风吹灭的蜡烛。

      屋子里一亮堂起来,刘夫人苍白的脸上重新有血色,她踢了豆红一脚,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胡乱叫什么!”

      姜晓芙按住纪棠的手,平静道:“白日里有人请老太太去打牌,现在还没有回来。”

      纪棠的心死了,王老太太不在,那孙家就是刘夫人的天下,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纪棠心一横,索性双眼一闭,身体就往后仰。

      姜晓芙却在她的腰肢上摸了一下,纪棠最是怕痒,身体当即弹了起来,花费了一番力气,才算没有笑出声音。

      刘夫人本想再打纪棠一个耳光,见她今日古怪得很,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对着豆红道:“你去把她锁在柴房里。老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她又去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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