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之后》满江明月

55、第 55 章

　　“游护法，至今仍未有教主的任何音讯吗？”靖承身着黑袍，面戴神秘面具，全身散发着不可捉摸的气息。
　　游护法压低声音回答：“确实没有消息，我们暗中的探子都在竭力打听，武林盟的人也在搜寻教主的下落，但目前同样一无所获。”
　　这时，另一位青年忍不住插话：“教主会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
　　“住口！”游护法冷声斥责，“休要妄言！”
　　“现在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靖承沉声道。
　　“先生言之有理。”青年点头，“我有些心急了。”
　　“教主失踪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武林盟那边。”游素琴面露忧色，“我们双方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如今教主失踪，那边恐怕有些人会蠢蠢欲动。”
　　“五日前，武林盟主去了一处宅院，随后又有几位掌门相继进入，前前后后共有数十人，直到今日才离开。”靖承说完，游素琴面色一变。
　　“他们想对我们做什么？”青年目露寒光。
　　“哼！想趁火打劫，也要看看我们天圣教的人同不同意！”游素琴咬牙切齿，“我倒要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
　　她转向靖承，语气恭敬：“先生，能否请您继续帮忙打听教主的消息？这边的人手我都交给您，一切都听从您的吩咐。”
　　“好。”
　　“多谢先生。”游素琴拱手，感激不已，“只要找到教主，您就是我天圣教的大恩人。”
　　“那你们便先聊着，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待他离开后，游素琴又叫了几个人进来，灯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气氛压抑而严肃。
　　窗外乌云遮月，风越发大了。
　　雨水哗啦哗啦的落下，塘里飘着几朵白色荷花，雨幕朦胧，荷塘边的小亭中站着一道纤细人影，衣角随风轻扬。
　　“小姐。”绿禾撑着伞进了小亭，“这天气真是讨厌，明明前一刻还是晴天，瞬间就变了脸。”
　　绿禾将伞束起放在一旁，然后为谢初瑶披上薄薄的外衣，“小姐你病才好，不能再着凉了。”
　　那刘大夫比原定的时间多留了几日，等小姐彻底好了才放心离去，只是没想到他才刚走了一日，小姐就病了。昏昏沉沉的躺了两日，今日总算有了些精神想要走走，谁知天公不作美。
　　谢初瑶拢紧外衣，眉眼间带着病中的虚弱，看起来更是惹人怜惜。
　　“绿禾，这雨下得好大，你说池中的荷花会不会因此被折断？”
　　绿禾不知道她是有感而发还是随口一问，顾及着病人敏感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回答：“小姐，这些荷花都是种在淤泥里的，哪里有这么娇贵？况且这场雨也算不上特别大，去年六月那场雨才是真的大，当时不少树都被折断了，可这池里的荷花也只是落了几瓣而已，它们厉害着呢。”
　　谢初瑶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撩起一滴雨水，任由它落在自己的掌心里。那清凉的感觉顺着指尖一路滑进她的心里，让她感到一丝宁静。
　　“它们确实坚韧。”她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小姐？”绿禾轻声呼唤。
　　“嘘~静静赏雨吧。”
　　绿禾点点头，静默的守在谢初瑶身侧。微风夹杂着水汽吹到她们的脸上，雨点落在碧绿的荷叶上，发出声声脆响。
　　武当山上，清奇正在给入门弟子上早课。
　　武当早课是无数弟子的噩梦，卯初就就得起来，两刻之后就要到晨曦居开始早课。大部分人都还处在头脑昏沉的时候，连早上吃的东西什么味道都没记住。遇到脾气温和的师兄师姐或者长老，还能趁机打个盹儿。要是不走运遇到了严肃的，比如清奇师兄这类的，只能眼泪往肚子里流了。
　　清奇师兄讲课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水，平缓而不急躁，清雅且温和，但在下面弟子的耳中却如同催眠曲一般，让人听着头又晕又沉，恨不得一头栽在地上，连话都不想说。偏偏他还讲完一段就要抽弟子回答，答不出来或者根本没听的，直接挑水、扎马步、挥剑三百三合一，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所以就算清奇长了一张清风朗月的脸，门内弟子也对他起不了一点心思，当然想打他的冲动不算。
　　等清奇下了早课，一位弟子将一封信交给了他，信封上印着半枚梅花。
　　他接过信，收进袖中，“多谢。”
　　“大师兄客气了。”
　　清奇回到房中，从柜中拿出了一个白瓷瓶，然后将瓶中的东西倒了一滴在那半枚梅花上，过了几息，红梅花变成了白梨花。
　　清奇拆开信封，上面只有短短两句话，
　　今夜子初，密处相见。
　　前些日子芳灵阁那边传来消息，高若雪失踪了，让他帮忙探查，他还没有线索，当事人倒是自己露面了。
　　子初，夜色深沉，清奇准时赴了约。潭水
　　悠悠荡漾，月亮挂在树梢上，随着风摇摇晃晃。
　　“师兄，你来了。”声音柔媚入骨，像是丝线拂过心头，让人心头发痒。
　　清奇看了过去，高若雪站在不远处，穿着烟纱翠罗裙，肌肤如雪，恍若九天仙子临凡尘，看样子没受什么苦。
　　“师妹，这些时日你去哪里了？阁中的人在担心你。”清奇开门见山。
　　高若雪走近，眉眼处噙着浅笑，“师兄，那你呢？”
　　“我自然也担心。”清奇说的坦荡，眉眼间神色清明，没有任何暧昧。
　　“师兄还是那么坦诚。”高若雪掩唇一笑，眉眼妩媚无比，似能勾去人的魂魄。清奇的表现在她的意料之中，他这个人像水一样澄澈，表里如一，又像冰一样冷，不为外物所动。
　　“师妹，你为何突然失踪？”清奇再次问道。
　　高若雪眉眼间的笑容渐渐敛起，“这正是今夜我寻你过来的原因。师兄，你能不能答应我，等会不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先动手？”
　　“好。”清奇点头答应。
　　“你随我来。”高若雪踏出一步，身法轻盈无比，如翩然的蝴蝶，转瞬就不见了踪影。清奇脚尖轻点，身形一晃，紧随其后。
　　在一个破旧的木屋前，高若雪停了下来。
　　“师兄？”
　　“走吧。”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两人进门的一瞬间，屋内烛火骤亮。清奇看着面前的男人，习武者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摆出了进攻的姿势。两人目光交汇，屋内的氛围瞬间凝滞。
　　“你们两个收一收，说好不打架的。”高若雪瞪了一眼伏罗，然后拉着清奇坐下。
　　伏罗坐在两人对面，神情似笑非笑。
　　高若雪简单介绍道：“他是伏罗，天圣教教主。”接着又指向清奇，“这是武当派大师兄，清奇道长。”
　　“幸会，清奇道长。”伏罗笑眯眯地打招呼，但神情中却透露着一股锐气。清奇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应话，显然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教主保持着警惕。
　　高若雪叹了口气，“师兄，这些时日失踪，是因为……”她将这些日子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师兄，武林要乱了。”
　　“所以这些时日你都是同他在一起？”清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看向伏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伏罗笑了笑，眼中带了几分戏谑，他冲着高若雪眨眨眼，高若雪瞪他一眼，然后对着清奇小心说道，“师兄，你能不能帮我？”
　　“我知道了。”清奇的神情淡淡，“你想我怎么帮你？”
　　高若雪没想到他同意的这么快，还以为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磨他许久呢，不过这样也好。高若雪将自己的计划说了，清奇略一沉吟，点点头。
　　事情商量完了，清奇突然说道，“师妹，我有话和教主说，你先出去等我，不准偷听。”
　　“哦。”高若雪关上门，犹豫了下，还是走远了些。
　　屋内剩下他们两人，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又来了。
　　清奇冷着一张脸，伏罗笑得如沐春风。
　　“我不管你到底在谋划着什么，要是师妹因此有了危险，我不会放过你。”
　　“她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护她周全。”伏罗摸着下巴，笑意渐深，“不过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呢？师兄妹？可她也不是武当派的弟子，还是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顶着清奇杀气腾腾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后半句话，“以男人的身份？”
　　话语刚落，一道气劲从伏罗的脸边擦过，击中了身后的墙壁。看着墙上的裂痕，伏罗哼笑道：“道长，我是说中你的心事了吗？”气焰嚣张无比。
　　“教主慎言，师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清奇语气冰冷地警告道。
　　伏罗闻言一愣，上下看了他一眼，神情正经了些。
　　“好吧。”
　　清奇走出门，正好遇上回来的高若雪，“你们说了完了？”
　　“嗯，”
　　“我可没偷听哦。”
　　“知道了。”
　　清奇将一块玉佩给她，“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切小心。”
　　“师兄~”
　　高若雪握着玉佩，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今夜从见面到现在，他一句指责或者怀疑的话都没有，全然信任着她。
　　“师兄，谢谢你。”
　　“嗯。”
　　双方沉默片刻，还是高若雪开口，
　　“师兄，早些回去休息吧。”
　　“师妹，保重。”
　　清奇转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高若雪进了屋，立即问道，“刚才师兄和你说了什么？”
　　凶巴巴的样子，伏罗翻了个白眼，“你刚才怎么不去问你师兄？”
　　“别废话，快说。”
　　经历了生死患难后，高若雪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还能说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照看你。”
　　“没了？”高若雪狐疑看着他。
　　“爱信不信。”伏罗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