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酴釄无幽

22、（二十二）隔离区

　　赵欢把手提包丢到一边，摇晃起叶喆的肩膀：“怎么不行？”
　　“医院规定。”他的声音显得疲惫。
　　赵欢听后，松开手，扒到隔离室的窗户上，一个劲儿往里瞧。
　　里面的文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却皱得死紧。他似乎感觉到两道目光，慢慢睁开眼，窗帘缝中是赵欢的脸。这个女人来干什么？也该来，要是我歇菜了，不就没那么多大洋供她大手大脚花了么？
　　叶喆见赵欢不死心，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道：“你为什么要见他？不知道会传染吗？”
　　“知道，可……”赵欢顿了顿，说：“可就想见见……”
　　叶喆捏了捏睛明穴，他知道文川并不是很在意他这个女友的时候，心里曾窃喜过，但现在，看得出赵欢很在乎文川，连感染都不怕……
　　叶喆是个老好人，只好说：“别看了……我想想办法。”赵欢转过头，看着叶喆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些。
　　叶喆没有食言，他直接找上了院长，在这个特殊的时期。
　　“什么？你要监察主治隔离区的病人？”院长推了推眼镜，一脸诧异。这个小叶，上班也有几年了，一直没有大动静，怎么突然就提出这样的要求？
　　“对。”
　　“小叶，做这项工作很辛苦的，这样儿的情况都是找院里有资历的老内科医生……你以前是外科的，又太年轻，所以……”院长的话已经明确了答案。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院长，即便不能亲自主治，那可不可以让我查房？”叶喆退而求其次。
　　“可能感染你也不怕？”
　　“不怕。”
　　“为什么想在隔离区工作？”院长看向他的脸，这张年轻的脸显然状态不佳，感觉有些劳累。
　　“……”
　　“算了，明儿再说吧，这都下班的点儿了，回家吧。”院长转身，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听到叶喆的脚步声，才呼下一口气。
　　他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挂在衣架上，等拾掇完后，他走出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人儿，着实吓了他一跳。这院长也算半个老人家了，经得住么？
　　“院长……”叶喆低着头，他一直站在门外，无论如何，他都得争取到这项工作，不光为病患，还有自己的私心。并且，他也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小叶你……”院长平定下来，看着叶喆，觉得好像看不明白这个年轻人。
　　“院长，让我查房吧……”叶喆还是没有抬起头。
　　“……”
　　“院长……”
　　“哎……”院长叹了一下，道：“你跟我进来吧。”说完，拿钥匙把刚锁上的办公室门打开。
　　叶喆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里是隔离区病患的相关文件，你看看，查房时，多注意注意病患的症状。其他情况就交给主治医师。”院长把档案夹里的一份文件拿给叶喆，嘱咐说。
　　干什么都好，只要能去文川的病房。他一个人接受隔离治疗，一定很无聊吧。自从他进到那个病房，叶喆都没给他发过短信，天天能看到，却没法儿面对面，说上一句话，哪怕文川只回答一个“哦”字也好。
　　文川可能只想好好接受治疗，见不见自己都没什么事儿的吧？毕竟……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个朋友罢了。叶喆想到这，又有点丧目搭眼。
　　管他呢。

　　文川睡在病床上，现在都还在发烧，没有迷糊，脑袋还异常清醒，邪乎。
　　侧眼看看床头柜上的夜光电子表，三点过十五，半夜的。
　　这会儿，他才真正相信自己染上这怪病了。
　　成天看着那医生护士绷着个棺材脸，比世界末日还世界末日似的。他们要怎样就怎样，这病还能给治好咯？确证病例进到这医院，还就没生龙活虎出去的。
　　不过……也能每天从那个窗口看到叶喆的脸，似乎累得不轻，脸色不好，还有黑眼圈儿。也是，他现在调到内科了，这病不光折磨他们这些染上的，还连带折磨健康人儿。
　　房间外走廊上的灯亮着，就这么透过窗帘缝照在文川的床上，他更是睡意全无。叶喆……他真有这么累么？怎么不好好休息会儿？
　　打住啊，怎么净往他身上想了？睡觉睡觉，麻利儿的。
　　越这么想……越睡不着。终是一夜无眠。
　　等眼皮有点儿重的时候，已然快天亮了。

　　叶喆戴着消毒口罩，开始他的查房工作，他竟有些不适应。
　　看到那些染上“H1N1”的人，不是麻木不仁，就是神神叨叨，整个隔离区显得乌烟瘴气。当然，也不乏安分接受治疗的，毕竟是少数。
　　很快，叶喆就巡查到了文川的病房。
　　在门口，他顿了顿脚，还是走了进去。文川睡得很着，眼睛紧闭，脸上还有点发热的迹象，眉头也没有舒展，这种人，据说是缺乏安全感。叶喆觉得这样儿的说法不可能适合文川。
　　他在查房的档案勾画上，本来就应该离开了，却搬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叶喆没有告诉赵欢他争取到这工作，因为，他就想第一个看看文川。赵欢这个女人……对文川是真的吧？
　　可惜他是个男的，不然，也可以像赵欢那样光明正大……
　　那过年的告白，大概是自己脑热倒腾的吧？
　　文川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你老把眉毛皱那么紧干什么吃啊？”叶喆说，虽然他知道文川可能听不见。
　　“有谁跟你抢什么似的。”他笑。
　　“得……跟你说啊，你那女人可心疼你了，所以，赶紧好，听见没？”
　　文川又翻了个身，脸朝着叶喆这方向。
　　叶喆看着这张脸，愣了个两三秒。这样安静的睡着，和喝酒醉那天很不一样。
　　“要好好接受治疗，别轴，这病应该能治好的。”叶喆回过神，笑着说完这句话，拿着档案走出了病房，到门口，还回头看了看文川。
　　叶喆这么说，心里也没底儿。纯粹只想安慰安慰自己的心，天知道他看见文川进隔离观察室时，是怎样的拧巴和担心……毕竟，这是一次全球性的流感，不那么容易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