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酴釄无幽

21、（二十一）怎么会

　　文川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提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淡然地走上了去三楼的楼梯。
　　没准那个男人只是一般的发热，不是流感病毒的传染源也说不定，检查结果还没下来，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那男人一定只是一般发热。文川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手心还是出了些虚汗。
　　他走进了办公层，职员们的手边大多都有一杯热腾腾的板蓝根，即便是上班，也没有把口罩摘下来。
　　赵欢最近对文川甚为关心。文川觉得，这些关心不过是这女人的私心罢了，她生怕自己感染上，会传染她吧？
　　文川捏了捏额头，开始着手工作。
　　下午的时候，叶喆的一个电话，把文川心中仅有的一点侥幸都浇了个透心凉。
　　“文川……”“嗯，什么事，我这还忙着呢。”
　　“那个……”“别吞吞吐吐，有事就说。”
　　“我们院检查出一个确诊病例……”
　　“嗯，然后呢？叫我小心点是不是？我知道了，没事挂了啊。”
　　“不是……那个人好像…好像是你们公司的！”
　　“……”
　　经他这么一说，文川才记得早上的那个满脸惊恐的男人。原来，他真携带了流感病毒。
　　“他现在已经隔离治疗了……你们公司的人很快也要接受检查，以防万一……你……”
　　“我没事，我很好。”文川忙道，这话他说得都有些底气不足。
　　“那就好，你自己注意些。”听口气，叶喆似乎放下了心。
　　挂了电话后，文川开始担心起来，神经质地用手探探自己的脑门，生怕会突然地发烧。工作也没有了心思，顺来一旁的保温杯，一连喝下几大口板蓝根。
　　这时候，电话又冷不防地响起来。
　　“文川，文川！”是赵欢。
　　“你急个什么？”文川皱眉，心烦气躁，音量也不由拔高了些。
　　“你们公司怎么会有确诊病例！？”
　　“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去医院定期检查，就听说的啊……”
　　“……”
　　“文川，你…你……”
　　“我很好！你可以放心了吧？保证不传染你！”文川气结，甩下这么一句，干脆挂掉电话。
　　这女人还这么自私。

　　医务人员来得很不是时候，大家都准备收拾东西要下班了，他们到才通知去医院。
　　文川心头一阵躁乱，却还是不得不同大家一起去接受检查。
　　进到医院，文川就瞧见了叶喆站在一堆医生中间，以及他那拧得紧紧的眉头。
　　看着在外面等候的人一个个进到了检查的地方，出来时，一个个脸上也都是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显然是安全的，这么看来，文川也消除了些顾虑。
　　但，要到自己的时候，心还是没来由紧张了一把。

　　等到做完所有的检查项目，文川整理好西装，正准备离开。
　　那个医生却拦住了他，他皱了皱眉，问道：“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文先生，很抱歉……我们怀疑你携带了‘甲型H1N1流感’的病毒。”医生说话很官方，听在文川心里却是心惊肉跳。
　　“不…不可能吧……我又没有发烧、咳嗽这些症状。”文川佯装镇静道。
　　“刚刚测量体温时，已发现异常，我们希望文先生能配合我院工作。”医生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
　　文川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写满不置信，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
　　直到被两个护士带了出去，才慢慢有了点觉醒，他并不挣扎，甚至有些麻木无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叶喆一直待在检查室的门外面，自从文川进去后。
　　他很着急，担心。
　　不过，转念想想，这么多人都检查过，状况都正常，文川应该没事。
　　但是，他却看到了文川一脸苍白地被护士带了出来，他忙迎上去，护士却对他摇了摇头。
　　叶喆呆在了原地，文川他…他……叶喆也不愿意相信。
　　愣过之后，他急急地跟上前去，文川却被带进了隔离观察室。
　　他站在窗外，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窗户，嘴里喊着他的名字，那是钢化的玻璃，再使劲也是徒劳。
　　“文川！文川！”叶喆没有放弃，还在努力拍着窗玻璃。
　　他看到文川转过头，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无言地望了自己一眼，又转过头去，坐到病床上。
　　身上还穿着他平时最笔挺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文川！”叶喆干脆拿下了口罩，大声喊着，文川却不为所动。
　　“叶医生，叶医生……不要打扰我们治疗。”一个护士从隔离室里出来，对叶喆说道。
　　叶喆一看来人，忙说：“小夏，让我进去。”
　　“这……”小夏顿了顿，说：“上边说，不是主治医师，应该都不能进入隔离室吧……”
　　“我就进去看一眼，那是我朋友！”叶喆急了。他自是不可能对人说，文川是他喜欢的人。
　　“不行，这是院里的规矩。”小夏还是摇头。
　　叶喆颓了，只好又站回窗前，一直这么看着文川。

　　文川进了隔离观察室后，知道叶喆跟了上来。
　　外面的人一下一下打着窗户，文川却没有一丝心思去理会。
　　他早听说这个病在市里已然有一例死亡，多例确诊，没有想到如今，他也是其中一员。
　　文川虽说很愿意接受治疗，但，对本市医院的医疗手段还是没有抱有太大的信心。
　　他终是愿意抬脸看了叶喆一眼，发现叶喆脸上尽是紧张的表情，文川乃脑海里竟空白了一瞬，叶喆真的在为他担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外面天都黑了下来，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一个女人踏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到隔离观察室，气喘吁吁，直起腰后，隔着玻璃，看到里面的男人后，仍旧还是一副不愿相信的神情。
　　坐在一旁休息椅上的叶喆注意到这个女人，是…是文川的那个女朋友吧？
　　赵欢似乎察觉到叶喆的目光，转过头来，忙走到叶喆旁，说：“医生，医生，让我进去吧。”过后又说：“叶喆，是你？”
　　“……”
　　“你一定有办法让我进去，对不对？让我看看文川。”赵欢没有带伞，打了个的士，剩下的路程都淋了雨一路跑来，波浪卷的头发都有些湿漉漉。
　　叶喆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