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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唐璜和伏蒂涅称得上不欢而散。
      前者认为自己被辜负,后者觉得对方在发神经。
      只有弗里,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愤怒,高兴那个鬼总算走了,愤怒于因伏蒂涅一时秃噜出来的话:你俩某些方面真有点像。
      哪像了?哪像了!弗里被踩爆了雷点。
      那之后弗里好几天没和伏蒂涅说话。
      席尔维这几天丧兮兮的。
      他被稿子磨得心焦,一心焦,他就牙疼。
      他坐在书桌前,捂着半边脸。
      牙疼起来真是要命,他现在无比认同这句话。
      他忍不住又用舌尖舔了舔那颗蛀牙,一阵让人无法承受的剧痛袭来,比之前连续性的痛苦迅猛多了。
      他更用力地按着脸,缓了会儿。
      不远处的厨房,水龙头一刻不停,姜黄色的水流了半天,好歹颜色变浅了些。
      正因如此,他暂时连一杯热水都喝不上。
      鉴于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因烦躁而心火烈烈,这种心堵,这种要命的难受劲实在少见,他的手里攥着一支笔,除了“12月10日,冷”之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
      过了半天,他发出一声挫败又暴躁的感叹,把额头抵在书桌上,趴了一会儿,因为此举的表演性和戏剧化,他又强迫自己慢慢抬头。
      说到这,我们最好梳理一下席尔维和他“实习记者”身份的相互磋磨。
      席尔维是个两手空空,刚把半只脚踏进社会的小年轻。他被老师介绍到一个报社里来,受到了一位站长的单独照顾。
      当然,这个他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刚开始,他对这位站长的友好有些在意,有些不安,想来对他自己的种种照顾可能是因为那个“副”的头衔,因为某种事业上的进取心,因为自己老师的拜托。
      他不能不承认自己有一点儿惶然。
      有些时候,他对那种小恩小惠感到焦虑和担忧,但又安慰那是自己应得的,跑腿费一类。但那绝对不意味着他是要向这个人投诚,忠心耿耿什么的,他真没卑微到那种地步。
      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听得很多,但实际并不太懂得这个道理。
      他想起来那位低调的正牌站长,或许该尝试去攀扯一下。最终他没有做这件事。
      他第一次出差,办正事之前,先被主办方安排进给一众媒体的休息区——新闻中心。
      那里充满窃窃私语,角角落落里不规律的敲键盘声给那地方又添上了几分嘈杂。有人询问网络信号,就有人立马出谋划策,真正该负责的只能说一句“稍等”。
      明明一切都没开始,为什么这里的人却像是已经面临头等大事?
      但即使面临的是同一件事,各人姿态也是不同的。有的人似乎很忙,有的人无所事事,也有的人纯粹是去享受乐趣的。他不一样,他不忙,也不快乐,但算不上无所事事,因为有些东西牵着他,让他不快活也不无聊。
      他的目标是一个会议,没成想时间搞错了,连会议的门都没能进去。他既着急又迷茫,找工作人员是一问三不知的。
      这个活动竟然还有一些秘密主义风格。他相对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被拒之门外的事实。
      后来,他对接受到的每一个任务,都觉得没劲儿。但他依旧能够蒙混过关,改出一篇没什么问题的稿子,可见这份工作本身就没什么含金量。而且,最终令他觉得不堪重负的是,如果那天有6篇稿子,那么会有4篇都会经过他的笔和手,这种不透明的机制简直是压榨。
      他的迟钝也让他没法理解同事之间那些弯弯绕绕,索性一个人的话都不信。他完全不想搭理任何潜规则,又没有拒绝的底气,只好祈祷那种事不要落到他头上。
      可以想象,当他坐上来到这里的火车时,他完全会在座位上打着哈欠,皱着眉在心里默念前方的到站点。
      现在,席尔维年轻的脸上一派忧愁烦躁。工作使人面目全非,完全没有头绪的工作更是令人窒息。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前战区,绝对存在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或许这里会有什么神秘组织、军事基地、人体实验室、怪奇博物馆……
      但这些不适合席尔维,他不可能像那些眼神坚定、理想远大的前辈记者一样去挖掘密辛。
      他一没勇气,二没运气,只有凶多吉少。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要写一篇关于唐璜的稿子。
      席尔维自认不是挖掘隐私的八卦记者,他尝试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这个地方唯一有新闻点的,换句话说,他值得写。
      但他同时心知肚明这其实是假话。
      席尔维这种人注定纠结到死。
      另一边,杰米已经开始看书,她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抚摸了几下柔软光滑的书页,除了心中熊熊燃烧的要努力的斗志外,还有几分怀疑、几分茫然。
      她向来不是个爱学习的孩子。
      但她已经开始做笔记了。
      这一天,唐璜在破旧的站台上瑟瑟发抖。
      这个本该人群密集的地方如今人影寥寥。
      在他的位置几步开外,一个神情呆滞的工作人员迟钝地看向他,声音像指甲刮过老旧生锈的铁,他说:“今天只有一列车。”
      唐璜缩着脖子,定定地看向这个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下午2:02分,阿索·列文提着一个黑箱下车,一眼就看见了他那失踪的好友唐璜,冲上去揽着这人狠狠摇晃了几下:“老头子没骗人!你小子,可算让我找着了!”
      唐璜侧头自己对这位好友笑了笑,语气轻松:“不错啊,阿索,还知道找哥哥我,没白疼你。”
      “呸!”阿索万分嫌弃,但眼神还是激动又喜悦地上下左右看了看几圈唐璜,“你看着还行,可算结束你那‘自我流放’了。我说,你也是,多大了还玩离家出走那一套。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对你担惊受怕的。”
      “得了吧,他们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编排我呢。”唐璜语气有些讽刺,带着阿索走出车站,叫了辆车,领人回小黑街。
      “你那箱子里带的什么?”走着走着,唐璜突然发问,扫了眼微微有些兴奋的阿索,后者搂着箱子,一刻也不肯放下。
      阿索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了句:“暂时保密,这可是好东西。”
      唐璜一时有些无语。
      “你也是的,真就一个人都不理。自己窝到这地方,说说,怎么想的?”阿索笑嘻嘻地,没个正行,但唐璜能觉察到好友借此表达出的认真的疑惑。
      “没怎么。”唐璜耸了耸肩,眼神有些辽远,“就是,偶然间发现了一些事情,不好说。”
      阿索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行吧,你可以之后再说。但你要知道,有人很担心你,阿妮塔也很担心你。”
      听到这个名字,唐璜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的脑海里有双冷绿色的眼睛一闪而过,纯澈而疏离,熠熠生辉,像燃烧的雪松。
      但那双眼睛后来只剩下浑浊的怨恨,因为他。
      唐璜有心了解一下阿妮塔的近况,又不想显得过于在意,他的愧疚转瞬即逝,甚至对自己那点婆妈感到厌烦。
      最终,他也没对这个名字有任何表示。
      阿索悄悄地在心里对阿妮塔说了声抱歉,决心不在唐璜面前提那些事。
      起码,等他回去再说。
      唐璜走到楼下的时候,看了眼伏蒂涅依旧紧闭的铺门,不太明显地皱了皱眉。
      前几天,他还对伏蒂涅之前敷衍的态度有些介怀。
      但今天他已经打算原谅,没想到伏蒂涅一早就出了门,到现在也没回。
      这可真是不巧,我都要上赶着和解了,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乱跑。唐璜有些不忿地想。
      说真的,唐璜这人自我起来简直不管别人死活。
      席尔维下楼时刚好撞上领人回家的唐璜,他神经紧绷,又不想搞得太过僵硬,就装作没事人一般,面不改色地打了声招呼。
      唐璜冲他点了点头,破天荒地开了口:“伏蒂涅不在家。”
      席尔维当即垮了脸,停在楼梯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最终,他还是扭头回去了,并没注意到唐璜身边那个陌生人。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陌生人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半天,转头就对唐璜说了句:“这人挺有意思。为什么他见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伏蒂涅又是哪个?”
      唐璜冲他翻了个白眼,一边开门一边警告阿索:“少说废话,别干缺德事。”
      “我可什么还没做!”阿索不无夸张地喊了句,接着说:“别转移话题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一声关门声,楼道里恢复了安静。
      没人知道的是,早在阿索和唐璜会面的那一刻,留守在家、独自生闷气的弗里突然毫无预兆地关了机,又在仅仅一秒后重启。
      接着一个呆板又充满肃杀的机械声响起:
      警报!警报!
      监测到三级入侵者!
      三级战斗模式开启!三级战斗模式开启!
      随后,‘弗里’慢慢被一层极其微小的金属物质自上而下覆盖着,直至全身2/3处停滞不前。
      它僵立了几秒,四处探查扫描了一番,最终锁定了伏蒂涅曾给杰米的换眼的隔间,然后一步步朝隔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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