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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才貌双绝 ...

  •   江湖人才辈出,不缺天才也不缺庸人,但是天赋异禀还运气非凡的很少,陈放觉得自己能全须全尾走到今天,运气的成分占比也很大。而季修,恕他直言,恰巧就差那么一点运气。

      不同于陈放这个半路出家的野门道,季修可以说是名门之后,打小就开始勤学苦练,他自然也是天之骄子,不然也不会才十八岁就领悟了全部的凌霄剑术,若没有天赋打底,根骨作辅,再勤奋四十年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他就是差了点运气。作为凌霄山庄庄主,季修有着陈放羡慕的人脉,可惜他本人却不屑于利用这些父辈留下的遗产,硬是要和他这草根出身的无名侠客一同闯荡江湖,可惜总是棋差一步,错过许多些重要事件,也就没有像陈放那样声名鹊起,人们提起他,总是先说起前庄主,再说起他的风流韵事,最后说起他似乎有个儿子。

      季修也曾对此愤愤不平,那个时候他还没学会端架子,表情还放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在生气。他也曾向陈放吐露心声,说自己无论怎么努力,最终也只是“真不愧是某某某的儿子”。

      那个时候陈放也不晓得他的苦恼,他一个孤儿,除了羡慕别人家庭美满有父母护航以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坏处。可惜往日不可追,即便是他现在懂了,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季修也不再向之前那样同他无话不说了。

      他还是很遗憾失去了季修这个朋友,毕竟蓑衣客声名在外,广结良缘,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仇家,季修算半个,起码不待见他。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昨日还可以一起喝酒聊天的朋友突然就不再理会他了,他想了很久。

      难道是自己无意间抢了他的心上人?!

      季修今日亦没有练剑,他如往常一样来到了书房,刚一落座就有某种不好的预感,连字也写不下去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鬼鬼祟祟地朝外探望,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倒是窗外的竹叶经过一夜新雨,分外青翠,他欣慰地观赏了一会儿,又立刻醒悟,走到了门前,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很好,还是没有可疑人物。

      他总算放了心,回到了书桌前,看见自己刚才无心写字,竟是在纸上画起了舞剑的小人。那小人没有五官,四肢也只是一条细线,却像模像样地耍起了招式,季修越看越眼熟,最后两眼一瞪,这不是陈放那三月十九式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将这画着小人的纸撕个稀碎,忽然有人从他身后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同时还有一道女子的温婉声音:“猜猜我是谁?”

      季修毫不犹豫;"陈放。"

      这下轮到他身后的人尴尬了,那女子温婉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庄主可真会说笑......奴家......奴家可是个美娇娥。”

      季修冷哼一声:“哪个女儿家这么说自己,一双手上还这么多老茧。”

      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陈放也放开了手,绕到了他的前方,小声嘟哝着:“我还以为你会想起哪位让你印象深刻的姑娘呢。”

      他不知道真爱上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只是听多了说书人讲的那些痴男怨女的故事,觉得倘若季修心中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也该是日夜想念,尤其是在闲暇之时最会睹物思人,只需要突然这么一问,就会脱口而出。

      但是他的计划失败了,败在他虽会模仿他人说话,却忘了自己手上老茧颇多,都是练剑的痕迹,才让季修一下子识破了他的伪装,他想借此问出自己究竟抢了他哪位心上人的计划也就遗憾失败。

      计划失败,他却不急着走,反而低头去看季修刚才在写些啥,可惜只看到个轮廓,季修就猛地将那白纸一收,迅速在手里揉成团,一双眼睛寒气逼人:“你还不走?”

      虽然只看了个大概,陈放也认得那是自己的剑法,他立刻又将那标志的笑脸摆了出来:“庄主可是在研究我的剑术?”

      一提这个季修就来气,他哼了一声,拒不承认:“你倒是自恋得很,以为自己的剑术有多了不得。”

      陈放却似乎找到了门路,毫不在意他嘴上的刻薄,还非要热脸贴冷屁股地凑上去:“庄主说哪的话,您的凌霄剑术才是天下第一,我这三脚猫功夫,自然是比不过,但是俗话说得好,不耻下问,多学无害,百家长自有百家好,庄主也知道故步自封的道理,向我这个乱家子请教也不算丢人吧。”

      也许是季修本就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点,又或许是陈放确实口才了得,将他都说动了,总之季庄主脸上是缓和了点,他将那张被揉作一团的白纸重新铺展开,指着上面皱巴巴的小人问道:“那你自己说吧。”

      那不过是走神时随手画的抽象派作品,好在季修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算是随手画也能抓住精髓,不至于完全看不出他画的什么。

      陈放就真的认真去看了,他指腹描摹着小人手里细剑的走向,一边同他讲道:“你观察得倒挺仔细,可惜差了点细节,此处不是正崩,而是反崩,这才能衔接接下来的动作。”

      一谈起剑,季修也正襟危坐,将那些个人恩怨抛之脑后了,他看着陈放拿起他的毛笔,在上面细细改动,似乎随着他的讲解,上面的小人也动了起来,在他面前耍了一套连招。

      他们曾经也是如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剑术来滔滔不绝,只是阔别三年,季修鲜少习剑,也鲜少再钻研武学,再次沉浸其中,却发现他依然和那时一样如痴如醉。

      今日恐怕是陈公子难得没被逐出来的一天,已到申时,但是主人家还是在书房与人纸上论剑,没有半分要停歇的意思,下人也就不好打扰,只是吩咐后厨留些热菜。

      待到日落时分,黄昏压境,不得不点灯之时,季修才恍然大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他用来临摹名家书法的上等宣纸上全是小人舞剑,只是这次多了个小人与他一同论剑,二人在纸上来来回回打得难分难舍,足足打了二十多页也未分胜负。虽没有动用真剑,但是陈放还是觉得畅快无比,这天下人看来看去,还是季修能与他缠斗最久,想到这里他又皮痒痒了,谢客阵不过短短交手了几招,不能算过瘾,他真想犯个贱好逼季修拔剑。

      皮痒归皮痒,他还是知道自己现在能和对方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谈论剑术实属难得,那六月之期步步紧逼,而季修对他也不过是比看见就想走好一点。他看着季修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掩去了他眼眸里的不化冰霜,若是能回到当初交好的时候也不错,兄弟之间的爱,怎么不算爱呢。

      天光终于完全阴沉了下来,再意犹未尽也得放手了,更何况从那纸上仙境里抽身出来,才觉得肚中饥饿难耐,原来早已过了饭点。

      季修的一日两餐都有专人准备,而陈放只能跟着那些弟子们去食堂就餐,不过此时别说食堂了,怕是连泔水都不剩了。是他拉着人讨论剑术在先,错过饭点也算是他的责任,季修总算对这位陈公子脸色好点了,还额外开恩让他一同用餐。

      下人们都是些心思活络的,就算主人家不说,也知道该额外留一副碗筷,只是看见那端进来的“庄主特供”后,一向喜欢摆出笑脸的陈放也犯了难,看着桌上那可以称得上是寒酸的菜肴露出了苦瓜脸:“你一天就吃这些吗?”

      他怀疑季修莫不是厌弃了武林争斗,开始求仙问道了,不然怎么咽得下这些清汤寡水,他指了指盘中的菜:“清炖白萝卜,白菜豆腐汤,凉拌莴笋丝,你是要辟谷了吗?”

      季修不管他,自己先动筷了,听见他这不满的语气,又忍不住刺他两句了:“陈公子声名在外,少不了宾客应酬,大鱼大肉吃惯了,可能是不太习惯我们这山中简餐。”

      “谁说不习惯了。”他嘟哝了一句,也拿起了筷子,但还是不忘多说两句,“你那弟子们好歹还要吃几口肉呢,你连肉都不吃了。前日我为你做的水煮鲈鱼,你不爱吃,我还以为是你嫌它太清淡了呢,结果今日一看,你这是要出家呢。”

      季修斜睨了他一眼:“口味清淡才能不生杂思,鱼肉性温,生火,小心吃多了内火淤积。”

      他一开始引经据典陈放就乐了,也学他开始卖弄学问:“《食疗本草》里说鲈鱼补五脏、益筋骨、和肠胃,你怎么看?”

      季修白了他一眼:“吃死你算了。”

      但怎么说总归还是吃不死的,季修不吃的原因很简单,懒得挑刺,但是这个原因放到凌霄庄主身上显得他太过娇生惯养了,所以他不会说实话,至于口味清淡,想要不生杂思那倒是真的。

      想想他在这山庄里闭门谢客这么久了,一天天的虚度光阴,钻研武学研了个寂寞,季修觉得是自己杂念太多,静不下心来,也就吩咐后厨们清淡备餐,可惜效果也不是太好,该虚度的光阴还是虚度了,说好的钻研,一刻也没研成。

      或许是他路选错了,和陈放一样游历四方说不定更能激发灵感,只是事到如今,季庄主是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

      总而言之,还是继续清淡饮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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