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异境之歌》梦魇袭人

3、马楼庙（下）

　　马楼庙是个很安静的乡镇，加上这里空气好，天蓝的跟用水洗过一样，我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变得轻松起来。
　　胖子从老板娘那里得知，咱们要去的那座山叫大王山，传说秦末有一支农民起义的队伍被官兵用惨无人道的手法镇压，几乎全军覆没，逃脱的人为了活命跑到了这里隐居起来，暗地里却也在招兵买马，领头的人叫王朗，他带领手下的人在山里建了寨子，自封为大王，此山的名也由此而来。
　　大王山离马楼庙有二十里地，路很不好走，胖子和闷油瓶这两天一直在外面转悠，想找个可靠的向导，我呆在旅馆里整理资料。说实话，自从下了几次斗后我算是得到教训了，无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平淡无奇没有危险的地方，都得做足了功课才能下去，用胖子的话说就凭我这万粽迷的倒霉体质，没有哪次是可以不出事的。
　　我虽然很鄙视胖子的说法，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只好想着尽量做足准备，等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中午的时候胖子和闷油瓶回来了，胖子满身大汗，一进来就跑到空调前猛吹，一边不满地嚷嚷着：“他娘的，这当地人一听说要去大王山都只会摇头，又说路不好走又说那里危险有会吃人的鬼，给多少钱都不干。”
　　“那怎么办？咱总不能自己硬闯进去吧？”我皱眉。
　　胖子耸肩：“等吃完饭我再往乡边走走看，我他娘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人带路！”
　　于是我们仨下了楼去旅馆的小餐厅吃饭，餐厅里人不多，除了我们这一桌外只有靠墙边的一对夫妻在用餐。老板娘正端着一碗绿豆粥坐在门口喝，见到我们，便笑眯眯地走过来和我们聊天。当她听说我们找不到向导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眨了眨眼：“几位小哥是不知道，这大王山有点邪乎。”
　　“邪乎？”我看过去。
　　老板娘点点头：“是啊，以前去那山里的人还挺多的，那里鸟兽很多，周边村子里的人总喜欢去那里打猎。可是渐渐地大家就发觉不对劲了，成群结队去狩猎的村民，每次都有人失踪，而且回来的人都完全不知道那些失踪的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又有人说看见有奇怪的洞穴，里面全是白森森的人骨。后来大家都说这山里住了恶鬼，专逮人吃，所以渐渐地就没人愿意去了。”
　　“哦？那你知道最近地震的事儿不？”胖子插嘴道。
　　老板娘点点头：“听说了，说山里震塌了好一大块，连路都给堵上了。”
　　“那有没有听说什么奇怪的事？”胖子又问。
　　老板娘疑惑地看过去：“什么奇怪的事？”
　　“哦，没事，我就随口问问。”胖子像是松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吃完饭后我们仨又回到了房间，胖子美滋滋地搓手道：“看来那几个村民保守秘密保守的挺严的啊，连这乡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现了座古墓的事儿。”
　　“发现古墓的那个村叫啥来着？”我问。
　　“张家村。”胖子道，“听说那一个村子里的人都姓张。”
　　我一听姓张心里就颤了一下，转眼去看闷油瓶，他还是毫无反应地坐在那里发呆，跟墩石像似的。胖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咧嘴笑开：“天真你跟姓张的还真有缘分，早点过门算了。”
　　我忍住想要抽打他的冲动，转移话题：“别废话了，咱们还是尽早做好打算进山吧，再拖下去，古墓的事肯定会被其他人知道，到时候你的宝贝可就有危险了。”
　　胖子一听宝贝就热血起来，当即一拍我的肩膀：“这话有道理，看胖爷我出去逮个向导来。”说着起身就走，我看闷油瓶依旧坐在那没有跟着去的意思，便站起身道：“死胖子，等等我！”一边跟闷油瓶打了个招呼，“小哥你就在这等我们，”不知怎么又加了一句，“别乱走。”
　　闷油瓶头也不抬继续保持石像的姿势，也不知道听到没，我看胖子在一边心急火燎的，便没再说啥，跟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旅馆，胖子边走边笑眯眯地看我：“瞧你那小媳妇的样儿，小哥还能飞了不成？”
　　我懒得理他，扭头朝街道四周看了看，突然想起在窗口看到的奇怪黑影来，便对胖子道：“对了，你这一路有没有发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我边说边打量着周围的情景。马楼庙里的房屋大多数都是砖砌的矮房，街道也很狭窄，路上行人不多，车子就更少，这里的人讲话也轻声细语的，所以即使身处马路中也不会觉得喧嚣。
　　胖子大咧咧地走着，毫不在意我说的话：“别疑神疑鬼的，咱们这次出门谁也没告诉，咋会有人跟着我们。”
　　我把我看到黑影的事情告诉胖子，胖子皱皱眉：“是你想多了吧，指不定就是个路过的人。我说天真同学，你就是容易瞎想，没事自己吓唬自己，再说了，就算有人跟踪那又能咋，咱两加上小哥，什么人来也不怕。这又不是在墓里，光天化日的，他们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我想想也是，虽然还是有点觉得不对劲，但也就没再继续想下去。
　　这一个下午我们都在四处走动，问了好多人，最后也没个结果。这里的人都很坚决，一听要去大王山，立刻摇头，任我们磨破嘴皮也没用。到最后我和胖子都绝望了，坐在马路涯子上发呆。
　　“他娘的，个个犟的跟驴似的。”胖子嘟囔着骂道，“看来咱们只有硬闯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郁闷呢，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走到我们面前，睁着双小眼睛盯着我们。胖子以为是要饭的，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胖爷我烦着呢！”
　　谁知道老头不急不恼又看了我们一会儿，淡淡开口：“两位小哥是想去大王山？”
　　我一听有戏，顿时眼睛亮了，连忙对老头道：“是啊，大爷，您知道谁能带我们去么？”
　　老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露出笑容：“大王山里有山鬼，小哥不怕？”
　　我心想什么鬼我都见过了，有啥好怕的，便连忙摇头道：“不怕不怕，这都什么年代了，牛鬼蛇神不能信，再说了，咱们也带了装备过来，要是有鬼就一枪崩了它。”
　　胖子也在旁边接口：“就是就是，大爷您就告诉我们哪里能找到人带我们进山就行了。”
　　老头笑着点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是吧，这老头要自己上？胖子也懵了，随即嚷嚷道：“大爷您别开玩笑了，就您这老身骨，还没爬上山就得散了……”我连忙捂住胖子的嘴，生怕他再胡说什么冒犯了老头，虽说我也觉得这老头挺不靠谱，但好歹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看着老头虽然穿的不咋地，但眉宇之间有种凌厉的气势，谁知道他什么背景，要是招惹到了什么麻烦，那可不得不偿失嘛。
　　老头却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不是老朽吹牛，这整个马楼庙除了老朽，小哥怕是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带你们进山的人了。如果小哥不信任老朽，那也罢了。”说着转身就要走，我心一慌，连忙喊住他：“大爷，您留步……这样，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如果决定进山再找您，您留个地址？”
　　老头转过头对我笑笑：“就说找老驴子，乡里的人都知道。”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老头什么背景，这么拽？”胖子盯着他的背影嘟哝。
　　我想这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手脚还很利落，眼睛里也透着股精干的光，看来也是有身子底的人。现在还是先回旅馆跟闷油瓶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再去找老头，反正也就是让他带我们进山，等找到路了，就可以让他回去。
　　于是我跟胖子便回了旅馆，谁知道一进房间我就懵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哪里还有闷油瓶的影子？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心沉到了肚子里，不是吧，失踪专业户又犯职业病了？
　　连忙跑到楼下，老板娘正在柜台后面看书，我忙问她有没有看到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小哥，老板娘笑笑点头道：“你们刚走没多久他就出去了。”
　　“他有没有说去哪？”我着急问。
　　老板娘摇摇头：“那小哥好像急着去干什么，背了个黑色的包就跑了出去。”
　　我心想这下麻烦了，他不会是等不及了自个儿先进山了吧？不能啊，闷油瓶再神通广大也跟我们一样不知道进山的路，再说了这里离张家村还有一段距离，没道理这时候撇下我们自己先走。
　　想起每次闷油瓶招呼也不打就自个儿失踪的情形，我一下子变得烦躁起来，这家伙就不会顾及一下别人的心情么？
　　我这正别扭着，胖子已经一把拉住我往楼上走了：“别摆一张弃妇脸了，咱还是收拾东西去追小哥吧，他八成是冲着张家村去了。”
　　我和胖子用最快速度收拾好行李，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临出门前胖子又问了老板娘老驴子家怎么走，回头见我疑惑的脸便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把老头带上再说。”我点点头，于是按照老板娘说的路找到老头的家，老头正躺在摇椅上抽烟斗，见我两急慌慌跑进来，又露出一脸了然的笑容，胖子说大爷您就别笑了，我们这情况紧急，赶紧跟我们走吧。老头还是不慌不忙地点点头，站起身将烟斗灭了往腰间一插，从桌子上摸了把小臂长的猎刀，朝我们一仰头：“走。”

　　去张家村的路上我一直在胡思乱想，闷油瓶突然间失踪肯定是因为临时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他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但是什么事情能紧急到让他来不及等我们回来再走？
　　胖子见我脸沉着不说话，便靠过来道：“别担心小哥，我两死了他都死不了。”
　　“呸，你这什么破比方，谁要死了。”我白了他一眼。
　　胖子嘿嘿笑，又扭过头问老头：“大爷，别怪我多事，您这一把岁数了，为啥愿意跟我们进山啊？”
　　老头靠在大巴的椅背上一口一口抽烟，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几年前我儿子进了那山里，再也没回来。”
　　我和胖子听这话，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那老头自己打破了沉默，扭过头来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两位小哥，我不知道你们进山是要做什么，但听老朽一句话，万事小心，那山里很邪门。”
　　我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便问那老头：“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关于大王山，除了名字的来历，还有没有什么传说？”
　　大爷在用烟斗在把手上敲了敲：“传说倒没什么，不过我听说过那上面有个神仙墓。”
　　神仙墓？
　　我和胖子皆是一愣，没反应过来，胖子眨巴眼问老头：“什么神仙墓？”
　　老头摇摇头：“关于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了，是我小时候的床头故事。好像是说很久以前有个帝王为了追寻长生不老之术曾经派人四处寻访，后来有人跟他说在这座山上发现了神仙的踪迹，帝王便带着军队来这里拜访神仙。谁知道军队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风起云涌，漫山遍野都起了浓厚的大雾，一时间谁也看不见谁，半个时辰之后雾才散了，军队里的将军却发现坐在轿子里的皇帝不见了踪迹。这下子大家都慌了神，忙分头寻找，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人。就在众人都以为皇帝死了的时候，皇帝突然自己出现在了山脚下的营地门口。皇帝出现之后就命众人拔营回去，谁也不知道这三天三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帝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回到京都之后召集了全国最好的工匠来到大王山修建了一座十分豪华的墓穴，但皇帝自己死后并没有葬在这里。传说皇帝在这山里碰见了天上下来的神仙，接受了上天的旨意，这座豪华的坟墓是按照神仙的意思修建了，至于里面埋了什么，就谁也不知道了。”
　　胖子听的乐了：“嘿，这神仙也怪有意思，难不成是在天上呆腻了，想到人间颐养天年？”
　　“有人找到过那神仙墓么？”我问。
　　老头摇头：“那只是个传说，那山里林子极密，再大胆的猎户也只敢在外围转悠，没人进去过，里面有什么东西谁也不清楚。”
　　胖子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说那传说中的神仙墓会不会就是这次震塌出来的古墓？”
　　我摇摇头，心说谁知道呢，民间传说本来就极具夸张性，真实度有多少还不好说。再说我本也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仙，八成是封建迷信编出来糊弄人的。
　　正想着，大巴颠了几下停了下来，张家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