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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马楼庙(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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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好,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起床后发现卧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便洗漱一番走出去。餐厅里胖子,闷油瓶和王盟正围着桌子在吃早饭,王盟见了我连忙热情地起身给我乘粥:“老板快来吃,我可是买的最新鲜的油条大饼。”
“呦,天真,休息的不错啊,满面红光。”
我不理会胖子的调侃,在闷油瓶旁边的位置坐下,端起白粥喝了一大口,才对王盟道:“我走之后你小子好好看店,要是有急事给我二叔打电话,知道不?”
“放心放心,”王盟笑的一脸春光灿烂,看那样子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好自由,“小店交给我,一点差错不会有。”
吃完早饭后我们检查了一番行李,该带的装备一个不拉地都齐全了,闷油瓶便拎起两个最重的行李一个扔给胖子一个自己背上,又挑了两个小一些的交给我。胖子一看就又嚷嚷了:“我说小哥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我瞪过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着也觉得别别扭扭的,瞧了眼闷油瓶,那人依旧一脸波澜不惊,跟没听到似地,我便又拎了一个行李,使劲甩到车上。
依旧是火车,胖子买了三张软卧的票,一进车厢闷油瓶便习惯性地爬上右手边的上铺,我刚想在他下面坐下来,才发现那里已经放了一个行李,这才想起来我们这个车厢还有个陌生人。回过头,见胖子瞪着大眼瞧我:“你不是指望胖爷我爬上铺吧?”我想想也是,要把胖子塞到上面是有点困难,于是便将随身背包扔到上铺,在胖子的床位上坐下来了。
胖子收拾妥当之后也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瞅了瞅对面半空的床位,凑过来道:“待会咱们说话可得小心点,有外人在场始终不方便。”
我点点头,想起以前坐火车总是四个人包了车厢,不由得便有些想念起潘子来。
这边胖子已经掏了行程表在对:“咱们明天能到西安,然后再转车去蓝田,接着坐大巴进马楼庙乡。”
“就是古墓在的那地方?”
“嗯。”胖子看了看地图,“马楼庙在蓝田县北部,横岭之上,里面有好几个零散的村子,都不大,大多数分散在山脚下。咱们要去的地方在最北面的深山里,那路可不好走,再加上主道塌了,我们得在当地找个向导帮我们找另外的路进去。”
我点点头。
西安是天府之国,也是目前确定的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城市之一,公元前12世纪,周文王姬昌定都这里,从此,西安作为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长达1200多年,先后有21个王朝和政权建都于此,是13朝古都,中国历史上的四个鼎盛时代周、秦、汉、唐均建都西安。
这些年来在西安挖掘出的古墓遗迹数不胜数,汉代的武帝文帝景帝陵墓都在那里,还有最出名的秦始皇兵马俑。咱们要去的蓝田县也有一处大墓,那就是吕氏家族墓地——2006年3月~2009年12月,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对蓝田县五里头村北宋吕氏家族墓地进行了调查、测绘、勘探及发掘。共清理出墓葬29座(成人墓葬20座、婴幼儿墓葬9座)和东、西、北三侧围沟各一处,调查勘探家庙遗址一座。出土遗物700余件组,砖、石墓志铭24合。
所以有人笑称,在西安随便挖个坑也能找到块古墓。
我和胖子正聊着,车厢的门刷地打开了,一个水灵的姑娘走了进来,见到我们仨微微一愣,继而淡淡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朝我道:“你好。”
我一呆,连忙也笑着起来打招呼:“你好你好。”
胖子一见漂亮姑娘就两眼放光,见那姑娘也不怯生,大大方方在自己床铺上坐下后便从包里掏出本书看,胖子便凑过头来小声道:“咱们这一路可有福了。”
我瞪了胖子一眼,轻声回过去:“你悠着点,瞧你这如狼似虎的样,别把人小姑娘吓到。”
因为来了生人,我和胖子也就不再讨论古墓的事情,拿了瓜子薯片等零食吃,胖子贼心不死,没多会就开始跟小姑娘搭讪,小姑娘性格很开朗,倒也和他聊得挺开心。后来实在无聊,我就拿出扑克牌问那姑娘会不会打牌,姑娘点点头说会啊,于是我们仨就把小桌板腾出空地开始打牌。
小姑娘姓杨,叫莫莫,杭州人,在西安上大学。我们一边打牌一边聊天,杨莫莫问我们是做什么的,胖子笑道:“咱是生意人,专门折腾些不值钱的玩意。”
莫莫抿嘴笑笑,道:“我看两位大哥都很富态,倒像是做大生意的。”
“小姑娘眼光真好,”胖子乐的屁颠屁颠,嘴开始抹油了,“不瞒你说,咱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做的事情也是像模像样,赚的钱也不算少,而且胖爷我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啊……”我见他越说越没谱,怕他一时兴起讲漏了嘴,忙把话接过去道:“对了,你们饿不饿?我去冲泡面?”
胖子乐呵道:“好啊小天真,麻烦你了!”
莫莫也笑眯眯地将泡面递过来:“多谢天真哥哥。”
我瞪了胖子一眼,都是他天真长天真短的,弄得人小姑娘都被传染了。拿过泡面后我站起身,拍了拍一直躺在上铺面朝里没吱声的闷油瓶:“小哥,你要吃点东西不?”
我原以为他会回我一个单音节的字符,谁知道他一翻身就爬下了床:“我跟你一起去。”
胖子意味深长地瞥过来:“呦呵,小两口感情真好啊。”
“闭嘴打你的牌吧。”我将两碗泡面递给闷油瓶,转身走出车厢。闷油瓶不吭声地跟在我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热水处,我弯腰接了两大碗热水,转过身刚想跟闷油瓶说到你了,火车一个咣当晃了一下,我一时没站稳整个人朝前踉跄了一大步,手里的热水顿时溅了出来,烫得我一个激灵,手一松,整碗泡面都倒在闷油瓶的腿上了。
闷油瓶轻轻“嘶”了声,朝后退了两步。我懵了,也顾不上地上的狼籍,手忙脚乱从口袋掏纸巾给他擦:“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闷油瓶淡淡说了句“没事”,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我也不想打水的事了,拉着闷油瓶就回了车厢,胖子见我两这狼狈的模样,张大嘴:“我的娘,难不成在火车上碰到粽子了?”我没空跟他贫嘴,让闷油瓶在床铺上坐下,弯腰就从包里翻红花油。好在闷油瓶穿的裤子挺厚实,腿上烫的不严重,但也红肿了一片,我给他卷起裤腿上了药后又从行李里翻出条干净裤子递过去:“你换一下吧。”
闷油瓶接过裤子,却不动弹,我刚想问,就反应过来,这车厢里还有个小姑娘呢。回过头,见杨莫莫正盯着我笑,不等我开口就起身朝外走:“我回避。”胖子从包里又掏了几盒泡面也跟着走出去:“得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等车厢里只剩下我和闷油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换裤子,我坐在对面杨莫莫的铺上心里一阵懊恼,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虽然闷油瓶没有丝毫责怪我的意思,我还是觉得挺自责。那边闷油瓶已经换好了裤子,见我愁眉苦脸地坐着,便淡淡开口:“我没事,你别多想。”
我“嗯?”了一声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波澜,正直直地盯着我。我被他看的心慌,“哦”了一声又低下头。胖子还没回来,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闷油瓶将脏裤子卷了卷塞进塑料袋,便在对面坐下。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闷油瓶突然拿过放在桌板上的红花油,起身坐在了我对旁边,拉过我的手,我一愣,忘了挣扎,不解地看向他,他指了指我的手背:“你也烫到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背也红了一大片,尴尬地笑笑,闷油瓶却没再说什么,抹了红花油小心地给我擦上。
这时候胖子唰地拉开了门,见我两这样,先是一愣,接着大大咧咧走进来将泡面放下:“亲热完没?亲热完赶紧吃东西了。”
杨莫莫跟着走进来,瞧了我和闷油瓶一眼,也抿着嘴笑,我心下一咯噔,料到定是胖子不知道跟她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一天后火车抵达西安,我们出了车站便和杨莫莫分了手,三个人拖着大包小包又去买了去蓝田的票,好在不远,天黑的时候便到了。胖子说这时候已经没有车,我们只好先在县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再搭大巴去马楼庙。
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旅馆,要了两个标间,胖子饿的哇哇叫,拉着我和闷油瓶在旅馆不远处的面馆里吃了一顿,等重新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我们仨各自回房洗洗准备睡下,我关了灯走到床边拉窗帘,无意间朝外面瞥了眼,却正好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以为眼花,再定眼看去时,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巷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便动身,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前往马楼庙,路并不好走,一路颠的人直想吐,胖子蜷在座位上直哼哼:“哎呦国家也得给点力修下路啊,这路走久了五脏六腑都得移位了。”闷油瓶倒还是那一脸淡定,瞥了头盯着窗外发呆。好不容易忍到中午,才听到司机说马楼庙到了。
下了车,胖子深呼吸几口,活了过来,拍拍我的肩朝前指去:“往西走不用多久,就是绵延数里的春秋战国时期马陵古道,据说古道沿途有不少古墓还未被挖掘……”
“你不是想顺手都倒一遍吧?”我看他。
胖子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天真你别老把胖爷我想的那么贪嘛,我只是跟你说说这里的风土人情。”
“多谢了。”我背好行李,“风土人情什么的,还是等咱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再慢慢说。”
马楼庙是个不大不小的乡,人口约1.7万。我们在北面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旅馆是二层小楼的格局,名“八方”,倒也干净。一楼大堂的柜台后面站了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皮肤白净,一双眼睛黑溜溜的灵动的很,很有几分姿色,一问得知她是这里的老板娘,男人去了城里打工,这间旅馆便交给了她打理。
老板娘得知我们是来这里拍纪录片(为了掩人耳目胖子谎称我们是省电视台人文纪录片的工作人员),要进山里,现在这里暂住,便露出笑容:“我们这里的风景可好了,先前也有好几拨电视台的人来我们这拍东西,不过看着几位小哥的脸很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是啊,第一次。”胖子哈哈地糊弄过去,一边拿了房门的钥匙便朝我们使眼色,我便没多话,拎起行李就上了楼。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外就没别的家具了,不过这里的卫生间24小时有热水,倒也够了。我放下行李后惯例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眼角却又瞄到外面街拐角处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再看去却又没了。是我眼花么?我摇摇头,先前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又浮了上来。还要想什么,就听见胖子在外面敲门:“天真,快出来,吃饭去,饿死胖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