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驿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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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晚，一个孤身旅人无声无息进了商栈，径入了那进小院。
除下风帽，露出张皲裂黑瘦的脸，向赵炽大礼拜下。
却是北风。
赵炽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你这一路如何？”
北风起身回道：“不出主子所料，那囚车一出石城便给人盯上。先后有三批人出手打探过，不得而去。这些日子，奴婢一直远远在后吊着，倒是再没发现有什么异状。他们现下歇在驿站，约明日已时会经过这里。”
赵炽略一沉吟，向李知微道：“你看，我们是随刑部的人进京好还是与伊讷文他们一道进京好？”
李知微道：“你心中已有决断，何必再问？”
赵炽笑了一笑，道：“是啊，夜长梦多。早日去了，也好让别人安心。”
向北风吩咐道：“下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们进京。”自己亦自椅上站起，长长伸个懒腰，喃喃道：“想到又要去面对那几只老狐狸，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张千李万并刑部诸人风尘仆仆到了范阳，也未停歇，径出了城继续上路。
这趟差虽有些蹊跷，好在还算顺当。既平平安安到了这里，再怎样，也只不过就是这百余里的干系。
连那大盗亦觉得自己大有奔头，坐在囚车里，脸带笑容。新帝即位，自己手上又无人命，到时皇恩大赦，就算是千里流放，这条命总是保下来了。
是以人人心下轻松。
刚出了城，雪花如扯絮般落了下来。
李万缩了缩脖子，搓着手道：“到底是北地，我们那里，却无这样大雪。明日至刑部交割了这趟差事，说不定还赶得回去过年。”
正说着，忽见众人停了说笑，注目前方，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由心下一惊，莫非临了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忙随着朝前看去。
前方，三骑横在道上，正正拦住去路。
看其服色，正与刑部诸人一至，皆戴着风帽，看不清面目。
众人既惊且疑，互相看了看，停了车。
刑部一人上前，举手为礼，未及开口，那三人中左侧一人已道：“你们中谁人居首？叫他上前回话。”
刑部那人怔了一怔，还未有表示，车旁众人已然听到。
一人打马上前，替下先前那人。
一边暗自戒备，一边恭谨行了一礼，道：“便是在下。未知阁下有何见教？”
居中那人开口道：“傅秋辞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声音清朗，虽是少年人嗓音，语气中却充满无形威压。令人不由自主，只想拜伏下去。
刑部那人闻得此言，大惊。
他这趟差，正是刑部湖广清吏司郎中傅秋辞亲自安排，事情极之秘密，连同伴亦不知详情，不知这人是如何知道的？
且这人年纪虽轻，口气却甚大，开口便直呼傅郎中名讳，来头一定不小。
不知是否与车中那人有关？
他心里想着，不由下意识朝囚车内看了一眼，面上却越发恭敬，道：“不知阁下因何要见傅郎中？”
虽未直言，倒也未否认傅秋辞没有守在刑部。
那少年似看出他心中所想，道：“车中那人与我无关。你只需带我去见傅秋辞便是。”
刑部那人还想问些什么，那少年冷然道：“你亦无需打探我是什么人。见了傅秋辞便能自知。”转过马头，和他并驾而行。
刑部那人虽心中满是疑惑，看着那少年冷冷的眼睛，不知为何，竟真的不敢再开口询问，向后一扬手，后面诸人得令，赶动囚车，一行人再度朝京城而去。
张千李万但觉这趟差越来越是诡异，彼此互看，到底没有敢出声。
走了一阵，刑部那人发现，除那少年始终与自己并行外，那另外两人早在一开始便混入人群中，大家一般罩着风帽，等闲分辨不出。
心下疑惑更甚。
申时，一行人已抵良乡驿。
良乡驿因是中原到京都的最后一个驿站，规模远比其他驿站要大。
因临近年底，加之天气寒冷，驿站外冷冷清清一个人影皆无，大门紧闭，显得格外孤寂。
那少年远远住了马，同行的众人虽不明其意，一般随他停了下来。
少年令道：“北风，你去。”
北风听了，径直纵马而去。
到了门前，方下了马，拍得门山响。
少顷，有脚步急促而来。
一个年老驿吏开了门，警惕地望着他。
北风沉声道：“刑部重犯已到，傅郎中何在？”
那驿吏道：“此乃驿站，哪来甚么郎中？”
北风道：“我只数十声，若不见傅郎中出来，我们这便离开。”言毕，举起一手，曲指计数：“一、二、三…”
未数至六，里头已有人连声道：“是何人欲见本官？”
声音未落，驿吏身后，又站了一人出来。眉飞入鬓，五官甚是俊俏。衣饰却十分寻常，外面只着了件半旧皮裘。
北风行礼道：“可是傅郎中？家主人有请。”
傅秋辞怔了一怔，目中掠过狂喜，强自抑着，快步向外，朝雪地上停着的囚车迎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驿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