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寻欢（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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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闲汉脑后一击，扶他倚着墙坐下，远远看去，似喝醉酒一般。
两人这才放心离开。
也不着急，选了家门舍精致的，施施然踱了进去。
那老鸨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只一眼，已看出这两个是雏。格外热情了几分。殷勤迎入间精舍，又安排好几位姑娘候选，桃红柳绿，各擅所长。
赵炽看了，叹道：“妈妈。我们虽是暴发户，好歹也还知道什么叫庸脂俗粉。你拿这等货色来敷衍，敢是嫌我们满身铜臭么？”
那老鸨给他堵得连脸上笑容亦僵了一僵，忙挥手遣下众妓，陪笑问道：“不知这位小哥儿想要个甚么样的？”
赵炽道：“这还用问么。自然是你这里的镇宅之宝。”
老鸨面上刚浮出一丝犹豫，赵炽已道：“千万不要说她很忙、她出去了不在、她身体有恙甚么的。我这位哥哥眼界高，不是一等一的女子，入不了他眼。倘若妈妈不太方便，我们亦不好叨扰，这便告辞了。”
起身拿脚便走。
老鸨忙忙拦住，苦笑道：“好个厉害小哥儿。且略待一会，若这个还不能满意，老身决不拦你。”
赵炽道：“如此，有劳了。”回至桌边坐下，自碟中抓了几粒松子，吹了皮，却又不吃，只在掌中揉来揉去。
隔得一阵，听得脚步袅袅，那妈妈打起帘子，引了个妙龄女子进来。
将只十八九岁，绾了个随云髻，容色殊丽。
进得门来，亦无甚喜色，半掩着眼，懒懒向众人一福。
老鸨笑道：“不是老身夸口，再无强似这个的了。”
赵炽以目相询，道：“如何？”
李知微随意道：“既已来了。请这边坐罢。”
那女子在楼中小有盛名，向来自恃颜色，妈妈素日又奉承得好，不免有些挑三拣四。
进来看了那两个客人衣着粗俗，先有几分不喜。又见李知微一双倒八字眉，三角眼，一脸的心不在焉，浑没将自己放在眼中。更是不耐。
略站了一站，道自己吹了风头晕，欲辞了离开。
老鸨正挽了相劝。赵炽已微微冷笑道：“你嫌我这哥哥貌陋，配不得你么？在我看来，却是你配不得他。”
不顾李知微阻拦，叫道：“打盆水来！我今日定要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有眼不识金镶玉！”
李知微劝他不住，自己起身欲走，被他死死拦在椅中，向那老鸨喝道：“还不把巾帕递来！”
强按着将他脸上洗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放他起来。冷笑道：“如何？”
顿时满室生光。
好一个风神秀雅的俊俏郎君！
老鸨并那女子一齐怔住，只呆呆望着，说不出话来。
赵炽返身坐下，向老鸨道：“这位姑娘既然头晕，还是下去好生养病才是。烦妈妈自先前那几位姑娘里头挑两位唱得好的。我们兄弟听得满意了，一样重谢。”
老鸨这才回过神来，上前笑道：“若小哥儿只是要唱得好的，老身这里倒有一个。只年纪略大了些，怕入不得两位贵眼。”
赵炽来了兴趣，道：“年纪不是问题。只管安排她唱来。”
老鸨忙应了，扯着那女子走了。
那女子紫涨了一张面皮，只是作不得声。老鸨瞪了她几眼，自去安排。
李知微见房中无人，埋怨道：“何必与这等人一般见识。”
赵炽道：“常言道，做一行爱一行。谁叫她碰上我？挑三拣四，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有人爱花钱找罪受，我却不喜这调调。况我亦是番好意，她今日得罪我不过是换人，他日若得罪了狠似我的，知那人会如何？”
两人正说着话，老鸨引了个女人进来。
三十余岁，抱着把三弦。一进门，先蹲了个万福，问了句安。
声音略有些暗沉，带点沙哑。
赵炽听了，先喝了句彩。向老鸨道：“不错不错。便是她了。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老鸨笑道：“这是云娘。亦曾是位花魁娘子。小哥儿倒是好见识。”
云娘下首坐了，含笑问道：“不知两位客官想听奴唱什么曲？”
赵炽笑道：“我们是粗人，听不得那些高雅的。但选那市井间寻常俚曲唱来便是。”
云娘道：“既如此，奴唱首《挂枝儿》可好？”
见赵炽点头，拨弦调了调音，开口唱道：“为冤家造一本相思帐，旧相思新相思早晚登记得忙。一行行一字字都是明白帐。旧相思销未了新相思又上了一大桩。把相思帐出来和你算算，还了你多少也，不知还欠你多少想。”
她声音低哑，听来似在耳际私语一般，宛转起伏之际，便如有根羽毛轻轻搔着心底，每一下都正在痒处。
三弦声粗旷豪放，相依相和，牵引配合，令人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一曲罢，赵炽击掌叫好。
李知微只呆呆坐着，已经痴了。
云娘唱罢，喝了几口茶，换了首曲子，唱道：“会变时你也变连我也变。你变针我变线与你到底牵连。再变个减妆儿与你朝朝见。你变个盒儿好，我变个镜儿圆。千百样变来也，且莫要变了脸。”
这一曲唱毕，连赵炽亦沉默下来。
云娘察颜观色，停了三弦，道：“可是奴唱得不好？”
赵炽苦笑道：“不是你唱得不好，是唱得太好了。唱得我二人心生烦恼。我们听过的虽多，都及不上你。”起身道：“天时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
云娘抱着三弦，心下有些惴惴。
赵炽安慰道：“是我们自家的事。并不与你相干。“将自闲汉那里刮来的银子掏出来，尽数给了她，沉甸甸一大包。
云娘吃了一惊，忙欲说些什么，赵炽止住她，道：”这是你应得的。但放心收下便是。其他的话，甚么也不必说了。叫妈妈来结帐，我们要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寻欢（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