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的直男奋斗史》千山尽

40、寻欢（上）

　　李知微神情间还残留着方才的震惊：“你一路马不停蹄，就只是为了想在这里玩上几天？”
　　赵炽轻松道：“对啊。有问题么？”
　　“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迫不及待赶去坐那个位子？你看看我这副面相，少说也还有七八十年好活。大把时间去坐。着什么急。”

　　李知微闭上眼，先自己平复了一下，立住脚，转身向赵炽慎重道：“公子，大事为重。况且此地不一定安全。万一…实在不宜冒险。”
　　赵炽若无其事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一旦坐上那个位子，我便再没了今日这般的自由。坐牢还可放风。那里却是不死无休。你便当安慰我一下好了。”

　　李知微听了，心象给谁拧了一下，再说不出劝阻的话。
　　赵炽瞧着他，笑了，道：“算了。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坐而不得，我还在这里矫情。若给我那几个叔叔听到了，只怕要吐血而亡，省我好些手脚。我们走罢。”

　　李知微伸手拉住他：“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便是。”
　　赵炽立刻回头：“真的？”
　　李知微笑着点头：“真的。此地我从前来过，还算有几分熟悉。”
　　赵炽开心道：“上一次出门，好多地方都是匆匆而过，甚么都没看着。害我遗憾到现在。既是你旧游之地，好歹也算半个地主，什么热闹风雅的场所都应该带我去见识见识才对。”
　　李知微笑道：“佛寺道观、街巷名胜，你想去什么地方都行。”
　　赵炽盯着他：“去哪里都行？”
　　李知微肯定道：“哪里都行。”
　　“你陪我？”
　　“我陪你。”心下已微觉不妙。

　　果然赵炽深深吸了口气，眼睛闪闪发光，冲口道：“我要去青-楼！”

　　自商栈出来，赵炽摇了摇手中洒金折扇，感叹道：“大冬天还举着这玩意，果然是暴发户标准打扮。我说，我们就不能正常一把，好好作一回风雅嫖-客？”
　　李知微尚有余气，板着脸道：“要风雅去茶楼。要去青楼，只能这个样子。”
　　赵炽道：“啧啧，你生气了。你这个样子生起气来，还真是…”想了一想，一时找不出个合适的词。
　　李知微气道：“真是怎样？”
　　赵炽眼前一亮，答曰：“十分猥琐！”
　　李知微闻言，向自己身上左右看看，反而消了气：“这样不是正好。”
　　赵炽道：“好好一个美人，偏搞成这副模样。到时要多花好些银子。唉！”摇着头惋惜不已。

　　荥州曾为古都，居中原腹地，九州通衢，也算是富贵繁华之地。
　　只是天气寒冷，人们大多窝在自己家里，街市上行人不多。

　　赵炽却兴致极高，一路指指点点，自街头吃到街角，什么肉盒糖包菜角，吃得满嘴流油。
　　吃不下的，都推到李知微处。
　　李知微一头烦恼，一头又有些替他心酸，不觉都吃了下去，也没分辨出什么味道。

　　走了一程，李知微拦了个行人问路。
　　那行人将他上下打量几眼，方随手指了个方向。
　　李知微虽心性沉稳，亦给看得老脸微红。

　　赵炽见了，在一旁奇道：“你从未去过那种地方？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好奇？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李知微极力不与他一般见识，只埋着头疾走。
　　却听他尤自喋喋不休：“是了。你这样的美人，公道说起来，倒是姐儿们占了大便宜，该她们给钱才是。只是这样一来，算是你嫖了她们，还是给她们嫖了？不想去也是正理。”BLBLBL…。

　　李知微气极，当下便要返身回商栈。
　　赵炽一把扯住，陪了个笑脸，强拉他继续前行。

　　烟花之地，茶馆酒肆密集。
　　小巷狭窄弯曲，彼此相通，精房密户散布其间。
　　天色尚早，巷内寻-芳客已挤来挤去，往来如梭。
　　不少低等娼-妓浓妆艳抹，早早出来站关。倚着墙搔-首-弄-姿，不住向人抛着媚-眼。

　　他二人衣饰夸张，自然成了显眼目标。
　　不时有妓-女凑过来挨挨擦擦，倚娇作势。
　　李知微心下没有好气，自然记不得怜香惜玉，只是厉声挥叱，粗俗暴发户气质十足。
　　赵炽袖着手，火上浇油道：“若石城那些爱慕你的姑娘们见到你现下这副模样，不知要破碎多少芳心。可叹也夫！”

　　正在取笑，一个闲汉老着眼挤来，在李知微身上撞了一下，也不回头，径直欲混入人群。
　　赵炽眼疾手快，将那人一扯一拉，将钱袋捞了回来，顺手卸了那人下巴。向李知微诧异道：“还真有不开眼的小贼。”
　　一旁说，一旁手脚不停，将那闲汉挤到墙角，喀喀两声，又卸了他两个膀子。
　　这才慢慢伸手到他怀中，一件件掏了个精-光。

　　那闲汉失了还手之力，连求饶亦开口不得，苦着脸任他为所欲为。
　　赵炽自那闲汉怀中一连掏了四五个钱袋出来，不住啧啧称奇：“你还真是敬业。唔，这个钱袋好沉，还绣了金线，这主儿一定好生有钱。这是什么？几文铜钱…没钱都要嫖，厉害。…哇，你连姐儿们都偷，你更厉害！…”
　　逐一倒个底朝天，把空钱袋悉数塞回那闲汉怀中，拍了拍，道：“哪，都还给你了。我可是半文钱都没要。”

　　那闲汉又痛又急，险些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赵炽袖着沉甸甸一大包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向李知微喜道：“你瞧，现下连嫖-资都省下来了。你就不要再板着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