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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安慰 ...

  •   宋朝晖这几天早出晚归脚不沾地,是在忙着查沈家的事情。

      沈则行婚礼没过几天,沈家就宣告破产。

      那场豪华奢侈的婚礼就像是迷惑债主的最后一个烟雾弹,清算的消息确切地放出来,圈里的人真正地才信了这事。

      树倒猢狲散,落井下石的人不少,分羹一杯的人也不少,沈家也算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次倒台速度之快足够让圈子里的人沸腾诧异。

      风言风语像病毒一样传播着,唯一从这事情里全身而退的那位新郎显得分外可疑。

      “我听说他家那正经儿子也没逃过,怎么沈则行一个私生子倒是清清白白的走了?”宋朝晖刚从火红色的改装赛车上下来,头盔还没来得及摘,便听见倚在旁边赛道栏杆上的女人低声说道。

      逃什么?宋朝晖眉毛皱了起来。

      宋朝晖今天一早就和魏何衍来了这个赛车场,他一上车便飙了好几圈,直到肾上腺素直冲脑门,赛车服被汗浸湿的像灌铅一样压在身上,才恋恋不舍地下了跑道。

      这地方占了好大一块地,专供一些刺激的玩意,A市的二代都喜欢来这打发时间。

      她身边另一个男人暧昧地笑了笑,用因为抽烟太多而粗哑的声音说,“那婚礼的钱都是张家一手出的,也不知道他使什么手段,竟说服的了张柔这样一个铁娘子。”

      “他手段高着呢,”那女人努努嘴,接话道,“那位不也是……”

      “哪位啊?”宋朝晖摘下头盔,冷冰冰地开口问。

      “没、没哪位……”两个说话的人一瞬间噤声,赔笑似的看着宋朝晖。

      没等宋朝晖对他们两个大发雷霆,魏何衍就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一看宋朝晖铁青的脸色和那两个唯唯诺诺的人,便明白他已经知道了这事,魏何衍说,“我正要和你说这事来着。”

      换下笨重的赛车服,宋朝晖平生第一次忍着黏糊糊的汗坐在休息室里听人讲话,魏何衍瞧着他糟糕透顶的脸色也没再嘻嘻哈哈,他正色道,“沈则行是昨天晚上凌晨的飞机。”

      “他没和我说过。”宋朝晖说。

      “他怎么可能和你说?”宋朝晖一个眼刀子扫过来。

      魏何衍自知失言,解释道,“我从我姐那打听过来的,沈重安身上也没摘干净,自家儿子都保不下来,算是真正的山穷水尽了。”

      魏家这一辈是魏何衍他大姐魏高棠当家做主。

      魏何衍又低声说,“我姐说沈则行身上也不干净,但他很聪明。远走高飞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宋朝晖本想给宋朝远打个电话问问情况,魏何衍一连串的讲完他的消息正吃着西瓜,眼看着宋朝远的声音从听筒响起,他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抢过宋朝晖的手机,他捂住宋朝晖的嘴,抢过手机。

      “朝远哥…没事没事,宋二在跑道上呢,他让我和您说一声,他明天回家吃饭,好嘞,拜拜拜拜。”

      宋朝晖支吾乱叫,等魏何衍一松手,他横魏何衍一眼,“你干嘛?”

      “我前边给忘了,你高棠姐叫我提醒你,少去你哥面前瞎晃,里头好像有他的手笔。”

      “你怎么能忘这么重要的事!”

      宋朝晖这下也顾不上刚刚魏何衍的冒失,两个二世祖在休息室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最后魏何衍起身拍了拍宋朝晖的肩膀,衷心地说:“节哀。”

      “滚你大爷的。”

      “明天记得回家吃饭。”魏何衍安慰宋朝晖,“如果真太难过的话,抱着你包的那个小情人哭一会吧,权当睹物思人了。”

      宋朝晖忙活好几天什么也没查出来,闷着一股气冲回老宅,拍着桌子同宋朝远大吵一架,宋朝远对自己唯一的弟弟因为一个男人同自己吵架这事感到十分不满。

      两兄弟不欢而散,宋朝晖驱车火冒三丈地回了江湾,他粗暴地踩下刹车,上百万的定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宋朝晖脾气被惯的太差了,就算是魏何衍在他身边也不敢多说几句,平常他一发脾气的时候只有跟在身边的沈则行敢劝上几句,效果其实也就那样,但总比没人拦着好,说到底沈则行其实也不敢真逆着他。

      等电梯的时候宋朝晖突然想起魏何衍那一句睹物思人,身上的火灭了一些,就这么电梯里的几秒钟,他回忆了一下沈则行以往怎么安抚他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沈则行怎么安抚我的?好像是软绵绵的几句话?宋朝晖不确定地想道。

      哎,不管了,怎么安慰金主是小情人该想的事情,怎么模仿也是他的任务,反正没把我火气降下去,那就是他的问题。

      哪成想一进门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客厅,宋朝晖趿拉着拖鞋毫不客气地进了顾洄之的房间,床上的被子叠的方方正正,铺平的床单一丝褶皱都没有,浴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摆在窗台上的浅绿色的青草香皂。

      他又去了书房里,桌上的书半摊着,旁边的钢笔一如既往地架在旁边。

      依着那椅子的痕迹来看,顾洄之走了好久了。

      宋朝晖一下就把书扫在地下,那书带着那支钢笔重重地跌在木板上,换做平常,他定会拾起那支钢笔,可现在他可没这个耐心。

      顾洄之不在家这是宋朝晖预设之外的事情,这事就像往烧的正旺的灶台里浇上的热油,宋朝晖气极反笑,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人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憋着一股劲就是不给顾洄之打电话。

      真是反了天了,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一等就从阳光灿烂等到月上枝头,宋朝晖憋着一口气犟着脖子还是不肯给顾洄之打电话。

      这么久就算是一灶堂的火也熄了,宋朝晖这辈子都没这么等过一个人,他气倒是没消,但是那生气的情绪里头又平添了几分委屈。

      他凭什么还不回来啊?

      宋朝晖连饭都没叫厨师来做,他灯都懒得开,一个人抱着沙发抱枕坐在黑暗中。

      魏何衍那一句“他怎么可能和你说?”如余音绕梁一样在他耳畔响起,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宋朝晖吸了吸鼻子,闷闷不乐地把头埋进柔软的抱枕。

      他终于回来了。

      这是宋朝晖看到站在玄关灯下的顾洄之的第一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时他是什么情绪。

      可一走过去闻到他身上花里胡哨的味道,那情绪立马就好分辨了。

      “你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难道不知道让你和我住一块是为了随叫随到吗?”宋朝晖讥讽道,“一身的怪味道,一整天都不知道去哪了。”

      顾洄之看着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的宋朝晖,他比他矮了好多,宋朝晖和他讲话时微仰脸,一双眼睛因为隐隐蕴着怒气更显水润,他的形状漂亮的嘴唇因不满而稍微嘟起。

      顾洄之还没想好他的说辞,他为了拖延时间,便弯腰拎起一双拖鞋,放到他脚边,说:“地上凉。”

      “哦。”

      六月的天其实还好,室内空调的温度也是按着宋朝晖习惯的设定的。

      但鞋都递到脚边了,穿一下也就是顺脚的事情,宋朝晖穿上拖鞋,又说,“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顾洄之的表情,企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我原本只是想下去逛逛,后面耽搁久了。上来前又进了家花店,想买束花给你,可能身上不小心沾了味道了吧?”顾洄之慢慢地说。

      这味道确实像某种花。宋朝晖又问,“那花呢?”

      顾洄之迟疑地说,“那些花开得不好,似乎配不上你。”这话单听起来像个不走心的夸奖,可顾洄之那份迟疑又显得格外真诚,就好像他真的在花店挑挑拣拣了好久,最后才无奈空手而归的。

      他脸上的苦恼表情不似作伪,宋朝晖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顾洄之看不出他信没信这副说辞。

      “一逛逛四五个小时?”宋朝晖不依不饶地问。

      “我想着这房子就我一个人太冷清了,就不愿意回来。”顾洄之张口就来,声调里流露出十成十的低落,“最近你一直不在。”

      他这副小家子气的做派倒把宋朝晖的诘问全都给堵了回去,宋朝晖噎了一下说,“前阵子忙。”

      两人朝里边走去,宋朝晖随口问,“你最近课上的怎么样?”

      “还行。”顾洄之回答道。

      “被打有涂药吗?”宋朝晖这话本意是怕留疤,他讲出来才发现就那尺子基本上做不到这点。

      这话什么意思?

      那天冰凉的指尖和药膏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他的后背,顾洄之的心怦怦直跳,摇头说,“没。”

      他进步的挺快的,已经很少挨尺子了。

      宋朝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顾洄之自己也不清楚心头的失望是怎么一回事。

      顾洄之是在谦虚,他学得何止是还行,简直是有模有样,宋朝晖观他站在餐桌前倒水的举动。

      恍惚间又回到了他和沈则行的高中时光,那时候他一出房门就能看见沈则行侧身站在餐桌前,朝他温柔一笑的模样。

      顾洄之回头,见宋朝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傻样,浅浅的笑意浮在他的嘴角,他放下杯子,走过来问,“怎么了?”

      宋朝晖像是被他的笑蛊惑了一样,呆呆地问,“你会安慰人吗?”

      顾洄之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兴味盎然地看着宋朝晖,问,“你想要我怎么安慰你?”

      他在宋朝晖边上坐下,身上最后一丝的纷杂味道消失,宋朝晖被那种带着体温热气的清爽气息搅得大脑昏沉,他慢吞吞地说,“这是你要考虑的事情。”

      “好吧。”顾洄之轻轻地说。

      其实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顾洄之的手极富侵略性地搭上宋朝晖薄薄的后背。他调整着手的位置,最后选择把掌心压在弓起的蝴蝶骨上。

      他的手轻轻一压,两个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我还以为他的头发也会跟他这个人一样硬茬茬的。顾洄之的下巴抵在宋朝晖柔顺的发丝上,低声说,“多有得罪。”

      宋朝晖猝不及防整张脸埋在顾洄之的肩膀上,同柔软的衣料亲密接触。

      他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浸在那股好闻的青草味里,手就那么分别垂在顾洄之的腰侧,偶尔指尖抽动一下,刮着衬衫的下摆。

      这味道和沈则行真是没一点相似。

      客厅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严实,皎洁的月光在这方空间里流淌,把这两个相拥的心怀鬼胎的人照得像是一对佳偶天成的壁人。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仿佛又好像在此静止不动,怀中的人没有反抗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地被他揽着。

      顾洄之琢磨不准宋朝晖的意思,他刚想开口,却听见宋朝晖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这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沉寂与空气中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氛围,顾洄之欲收回手,说,“我去给你买饭?”

      “不要。”宋朝晖条件反射地说,他的手扭扭捏捏地缠上顾洄之的腰,声音因为他深深埋进衣服里的动作而显得含糊不清道,“我的意思是点外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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