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爱江湖》草头王的王

9、是男？是女？

　　第九章
　　第一节

　　华灯初上。
　　艾无涯穿着轻纱摇曳的衣服，坐在珠帘后的古筝前。
　　“你只要假装弹琴就可以，”宝姑娘的心腹丫鬟叮嘱道，“切勿弹出声音，否则，哼！”
　　艾无涯瞄了一眼躲在屏风后真正弹琴的王嫣，说道：“我弹完了，你们是否放我们回家呢？”
　　那丫鬟失笑道：“那得看我们少主对你是不是满意啊。”她俯身对艾无涯小声说道：“你要是让我们少主高兴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可是羡慕你呢。”

　　哎，还真不劳您老羡慕。
　　艾无涯叹口气，抬眼看到花厅里已经宾客盈门，寿宴已到酒酣耳热之时。
　　花厅里摆设得金碧辉煌自不必说，那主桌主位上，坐着一位银灰色长袍的高大黝黑男子，虽然面带了一丝勉强的笑容，却眼神冷冽。
　　那男子正对他身边的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道：“左大人，今日赏光，小弟非常高兴。”
　　“我们跟兄弟一样，凌老弟何须客气！”左尚书笑道：“上次若不是你帮忙，我尚且在牢狱，哪里还能在朝堂之上为皇上效忠呢！来来来，我敬你一杯，祝凌老弟前程似锦！”
　　“啊，那不是凌灵漆吗！”洛青陈看到之后，惊呼道，“原来他们说的少主是他！”
　　“凌灵漆是谁？”艾无涯问道。
　　“不晓得，”洛青陈摊手道，“但和我们肯定不是一伙的。”
　　“还用得着你说！”艾无涯哀怨得看了一眼洛青陈道，“小孩靠不住！”
　　“哎呀！那个姓陈的怎么也来了？”洛青陈扶着艾无涯的肩膀又惊呼道。
　　“要死了，一惊一乍做什么？”心腹丫鬟听见声音，跑过来骂道，“马上就到你弹琴了！专心一点！”
　　凌灵漆的眼神因为叫声的吸引，越过重重的人群，锐利得落到珠帘之后，打扮得粉妆玉琢的艾无涯脸上。
　　这是一个有着小兔子一般纯净眼睛的女孩子。
　　跟他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艾无涯心里一跳，忙低下头来。
　　坐在凌灵漆身边的一位温文男子，发现了凌灵漆的眼线，对凌灵漆笑道：“这就是你宝姨送给你的礼物？听说是个色艺双绝的大家闺秀哦。”
　　“宝姨真胡闹。”凌灵漆低声说道，却并不移开眼神。
　　“云外天堡的规矩太严，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阿姨啊！”原来这男子就是云外天堡的陈青海，他假意掩面哀嚎。
　　“我可记得你有个十二岁的小孩，我也没有你这么好的命啊！”凌灵漆总算移开眼神，冷笑道。。
　　“哼，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娶到梵花宫宫主了！凌灵漆，你有这么怕我娶到梵花宫宫主吗？”陈青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
　　“你娶得到？”凌灵漆扬眉反问道：“你打的过那个叫南宫的男人吗？”
　　陈青海眯了一下眼睛，又笑道：“真不晓得，那南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武功。”
　　“你这么精明，也看不出来吗？”凌灵漆盯着陈青海的脸，问道。
　　陈青海亲切得笑道：“看出来什么？”
　　凌灵漆知道自己无法从陈青海口中得到什么。虽然两人在生意上有所合作，却从来不是朋友。
　　尔虞我诈吗？习惯了。

　　第二节
　　洛青陈被心腹丫鬟拉到花厅的小花房里，甩了进去。
　　“好好在这里呆着！等宴会一完，再请宝姑娘发落！”心腹丫鬟说完这句，就甩上了门。
　　洛青陈打了个趔趄，勉强站住，揉揉鼻子，说道：“最近真是背！饭都没好好吃一口，就被赶出来了。”
　　“很饿吗？”黑暗里，有人低声问道。
　　“饿哦。”洛青陈回答道，“是谁？”
　　“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那人在黑暗中，拉住洛青陈的手。
　　“是，是二少爷吗？”洛青陈迟疑得问道。
　　因为靠的近，能闻得到他身上干净的太阳的味道，这是令人安心的气味。

　　“不然呢？”赵丁几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回答道。
　　“二少爷，你也被他们抓住了吗？”
　　“傻瓜，当然不是。我是趁人多，潜进来的。”
　　“二少爷，我好饿。这几天我都没有办法好好吃东西。”洛青陈哽咽道，往赵丁几的身上摸去，“二少爷，你身上有吃的吗？”
　　赵丁几拉住她的手，歉然道：“对不住，小洛，我没想到这层，我没有带吃的。”
　　洛青陈失望得坐在地上，赵丁几也坐下来，问道：“小洛，你身体好些了吗？”
　　洛青陈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说：“少爷，无涯姑娘和另外一个秀女也被这里的人劫了。”
　　赵丁几点点头，说道：“我晓得了，我们已经在这个宅子外面安排好了，等宴会一完，我们就将她们救出来。”
　　“少爷，那个凌灵漆也在，这个宅子就是凌灵漆的哦。”洛青陈说道。
　　“嗯。”赵丁几点点头，问道：“小洛，你是在担心我们对付不了凌灵漆吗？”
　　“不会，”洛青陈摇头道，“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好。”
　　“不要担心我。”赵丁几摸了摸她的头，“小洛，你上次好像受伤了，现在好点了吗？什么时候受的伤呢？”
　　洛青陈奇怪道：“我没有受伤啊。”
　　“你被劫走那天，我看到你的被褥上有血迹……”赵丁几说道。
　　洛青陈耳根都红了，赶紧捂住赵丁几的嘴巴，小声的说道：“少爷，你不要说了……”
　　赵丁几被她软绵绵的手掌一抚，心中一跳，不觉用手握住。虽然柴房很黑，但赵丁几却清晰得看到洛青陈害羞的模样。他低声问道：“小洛，你怎么……”，突然将洛青陈带入怀中，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你是故意的吗？”那个心腹丫鬟厉声骂道，“弹得好好的，把琴弦拨断，你是故意寻我们少主的晦气吗？”啪的一声，恐怕是巴掌拍在脸上的声音。
　　“我不是故意的！”艾无涯哭着辩解道：“我本来就不会弹琴，你们随随便便将人虏到这里，由着打骂，还有王法吗？”
　　“王法？”那丫鬟笑道，“王法还管得了我们少主吗？”
　　“你快放我回家！”艾无涯哭着说。
　　“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心腹丫鬟咬牙切齿的说道，刚扬起手，有人喝止了。
　　“少主！”心腹丫鬟见了来人，说道：“这丫头让您丢了丑，宝姑娘命奴婢管教一下她。”
　　“秦姑娘做得很好，你无需责罚，你下去吧。”凌灵漆说道。
　　“可是她……是，少主。”心腹丫鬟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

　　艾无涯低头抽噎得哭着，凌灵漆走上前，想抚她的脸，被她避开了。
　　“秦姑娘……”凌灵漆开口说道。
　　“我…我….不是什么….秦姑娘！”艾无涯泣不成声，却坚持大声说道。
　　“哦？”凌灵漆扬眉道，“那你是谁？”
　　“我叫艾无涯……我有个哥哥……”艾无涯说道，“他会来救我的，你给我小心一点哦！”
　　“艾无涯。”凌灵漆想了想，说道：“我挺喜欢你，要不要做我的女人？”
　　“你做什么喜欢我？”艾无涯生平第一次被人当面表白，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哭泣，反问道，“我不要你喜欢我！”
　　“是吗？”凌灵漆冷笑道，“可是这种事情，通常是由我来决定。”
　　凌灵漆伸手去拉艾无涯的手，忽然一把扇子往他手中飞去，他为了避开扇子，收回了手。

　　在花房中一直听着外面说话声音的洛青陈想要挣扎着往外冲去。却被赵丁几拉住了。
　　“少爷，”洛青陈说道，“那个凌灵漆想要欺负无涯姑娘。”
　　赵丁几点点头，低声说道：“没关系，对付凌灵漆，要慢慢来。”

　　门外有人朗声说道，“可是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尊重女孩子意见的好。”
　　凌灵漆抬头，看见一个人穿着雪白长袍，站在花房的屋顶上，长袍下摆，绣着艳丽牡丹。而那人的脸，却跟月色一样冰冷。
　　“艾无恨？”凌灵漆看了一眼，忽然想起来，“你就是艾无涯的哥哥？”
　　“凌灵漆，我不知道你靠上了好大的靠山，居然敢劫宏卫镖局的镖，劫的还是当朝的秀女！”艾无恨跳下屋顶，将艾无涯拉到身后，对凌灵漆说道。
　　艾无涯赶紧躲到哥哥身后，缩成一团。
　　凌灵漆哼了一声，扬眉道：“是吗？洪卫镖局的镖吗？皇上的秀女吗？”
　　艾无恨看着他，心中也有些忐忑，凌灵漆的武功，显然在自己之上，加上花房内的赵丁几，才有把握，但凌灵漆的府里，藏着大量的高手，凌灵漆不将洪卫镖局放在眼里，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两人沉默了一会，凌灵漆方说道：“劫走令妹，确实不是我的主意。而且，艾兄，你的靠山也很大呵，居然敢冒名顶替秀女！”
　　艾无恨手中，几乎捏出汗来，本来若是凌灵漆要以武力相见，那他只能放信号让门外守候的丐帮兄弟进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但现在，他们真的不想树敌。
　　没有想到凌灵漆说这不是他的主意，意思是说，他承认这是个错误，那事情就好办了。
　　“舍妹顽劣，在下回家一定好好管教。”艾无恨说道，“只要凌岛主将秀女让艾某带回，并且替舍妹保守这个秘密，艾某欠凌岛主一个大人情，他日定当厚报。”
　　“令妹……”凌灵漆留恋得看了看艾无涯的眼睛，沉吟道，“艾兄，请好好爱护令妹，过几日，凌某再上门为此次冲撞之事登门道歉。至于另外的秀女，艾兄你可以马上带走。”说完，凌灵漆抱拳道，“凌某宴会还未完，失陪！”
　　艾无恨长吐出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艾无涯，那丫头脸上又是红手印，又是泪迹斑斑，正无辜得看着他。他心想，那个素来狂妄狡猾的凌灵漆，不会因为真的看上了这个白痴艾无涯，而轻易的放过他们了吧。
　　“哎呀我的天！我不要这样的妹婿。”艾无恨低声叹道。
　　“怎么了，哥哥？”
　　“我觉得我头好痛！”艾无恨说道，“为什么我靠近你我的头就开始痛？”

　　第三节
　　凌灵漆非常信守诺言，将艾无涯、洛青陈和王嫣都送了回来。
　　等回到客栈，已经半夜子时，赵丁几令人稍稍做了两样菜给洛青陈吃。
　　“小洛，你慢慢吃，别噎着。”赵丁几对洛青陈说道。
　　“少爷，麻烦你，我要吃那个狮子头，你帮我夹下。”洛青陈嘴巴含着饭说道。
　　赵丁几将菜夹到她碗里，问道：“小洛，你的身体真的好了吗？”
　　洛青陈拍拍胸脯道：“当然好了！哎呀，痛！”
　　“怎么了？”赵丁几脸色大变，赶紧伸手摸去确认，“是这里受伤了吗？”
　　洛青陈脸红红得将他手推开，说道：“少爷，我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嗯？”赵丁几扬起眉毛，“你怎么了，穿起姑娘的衣服，还越来越进入角色了，好了好了，可以换掉了，附加表演我可不付薪水。”
　　“少爷！”洛青陈痛心疾首得抓住他的手，“干嘛要说到薪水这个伤感情的话题？”
　　赵丁几低头看着洛青陈纤细的手指，抓着自己粗壮的手掌。洛青陈的手指肌理细腻，白皙透明，却传递了融融的温度到他的手心。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洛青陈的小手会化在他的手掌里。
　　他吓了一跳，忙不动声色得放开洛青陈的手，轻声说道：“小洛，”这两天，你都瘦了。快吃饭吧。”
　　洛青陈看着他担忧心痛的神色，心里感激，便笑了。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这么关怀过她。赵丁几虽然与她感情很好，却一直是严厉的，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担心她。
　　从来不知道，他也会用这样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只是，哎！洛青陈在心中哀叹，二少爷，若你知道了我其实是个女孩子，会不会就对我敬而远之了呢？哎好温暖，好温暖，她不要二少爷嫌弃她。
　　“你说你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呢？”赵丁几追问道。
　　艾无涯忽然从楼上客服里跑下来，抱着洛青陈喊道：“小洛，你帮我跟我哥解释解释。”
　　“你们俩放开！”艾无恨和赵丁几同时叫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想气死我吗？”艾无恨拉开艾无涯。
　　“小洛，你难道不知道要离姑娘远点吗？”赵丁几说道。
　　“其实……”洛青陈低头迟疑道。
　　“小洛，你还没有跟他们说吗？”艾无涯问道。
　　洛青陈点点头。
　　“迟早要说的！哎呀，这个不是重点！哥，我现在是好不容易脱离虎口诶，你为什么要骂我。哥，求求你，我好累啊。”艾无涯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努力泛上泪光。
　　“你少来这套，早没用了！”艾无恨骂道，“顶替秀女？嗯？你做的出来？你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欺君之罪吗？”
　　“我知道，但只要我不说，谁知道我是顶替的呢？天下有那么多秀女，至少一半是顶替的。”艾无涯辩解道。
　　“很好！”艾无恨说道，“看来你还经过了准确的统计了。杀头的概率还不算高，是吧？”
　　“严格说起来……危险不大……啊救命啊！”艾无涯躲到了洛青陈背后。
　　“真的，还是听无涯从头到尾的说一遍吧。”赵丁几劝道，“你在这里跳脚也于事无补，不是吗？”
　　“是这样的……”艾无涯从头到尾，战战兢兢的说起来，由于时间太晚，她断断续续的打呵欠，终于在说完之前，靠在艾无恨的肩膀上睡着了。
　　艾无恨抱着她，慢慢上了楼。
　　艾无恨之所以这么生气，恐怕也是太过害怕和紧张了。要么抱着艾无涯大哭一场，要么抓着艾无涯揍她的屁股。为了大哥的尊严，他本来打算选择后者的。
　　“无涯姑娘好幸福啊，”洛青陈含着白米饭，羡慕的说道，“她的哥哥好疼她。”
　　赵丁几若有所思的说道：“希望他们兄妹能够安然度过此次风波，要知道，等小木头和小丐跟上我们，我们还是得将两位秀女送往京城。我看这件事情，并没有无涯说的这么简单。”
　　依照艾无涯所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