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爱江湖》草头王的王

11、欧阳府

　　第十一章
　　第一节
　　京城。
　　“哥，京城好热闹啊！”艾无涯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拉着坐在车辕上的艾无恨大喊道：“哥，给我点银子，我要买东西。”
　　“京城这么好，干脆就留下来当秀女啦！”艾无恨凉凉的说道。
　　艾无涯人马上瘪了下来，叹了口气，又爬进了马车。
　　“哎呀哎呀，烦死了。”艾无恨卷起袖子，不计形象得开始挠头。
　　“依我说，直接把她们送回洛阳得了，干嘛要真送京城来？秦知府这种跳梁小丑，怕他们啊？”在赶车的齐小丐不满得说道，“我可舍不得让无涯当秀女。”
　　艾无恨拿起扇子，往齐小丐的头上敲去，骂道：“就你懂！你拉着王嫣姑娘往哪送去啊？我们轶闻社是不用怕什么知府，可是答应过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做好，这是信誉！懂不懂！”
　　齐小丐被揍得哇哇叫，马车一时失控，马匹往前狂奔起来。
　　车厢里的艾无涯差点摔在地上，被一旁的慕容沐护在怀里。慕容沐挑起帷幕问道：“怎么了？这是？”
　　他不出来还好，他一露脸，街市边被惊马吓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像被点了穴似的集体定住了。
　　买西红柿的称没有把牢，西红柿滚了一地；付钱的人银子没拿好，银子掉了下来；摔倒的，开骂的，尖叫的，哭泣的，幸灾乐祸的，事不关己的，统统都张大了嘴巴，没了声音。
　　齐小丐乘机把牢缰绳，对艾无恨喊道：“你看你！老大说没事，自然没有事，你担什么心！”
　　艾无恨转过脸，对齐小丐一字一顿的说：“我看，这下是真的有事了。”
　　马车前慢慢聚集了人群，对着他们这辆马车指指点点，街道上人本来就多，这下更是拥挤不堪，马车难以前进。
　　齐小丐一拳把慕容沐推进了车厢，大喊道：“大家让一让，请让一让！朝廷特使，限时送达！踩到概不负责哦。”
　　“是哪个朝廷特使啊？”有人站在前面不远处高声问道。
　　齐小丐定睛一看，一个白面长须的六十多岁的男子，戴着高高的纬帽，身着鲜亮锦服，站在前方，高昂着头。身后跟着四五个差人。
　　“哎呀，原来是老而弥坚的严总管啊！”齐小丐拍手笑道。
　　以保养得宜、品味高雅而自居的严总管听到“老而弥坚”四个字，脸白了白，他哼得一声，高傲得对艾无恨说道：“璟小姐请我来接无恨公子、慕容公子还有几位秀女的，闲杂人等就不要随我来了。爱滚哪个乞丐窝就滚哪个乞丐窝吧。”
　　齐小丐却欢快得丢下缰绳和鞭子，让艾无恨接手，跳下马车，送给严总管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严老头，有没有给我留好吃的牡丹膏啊。”
　　严总管躲开，掩鼻皱眉，极端嫌弃得说道：“有多天没有洗澡了？懂不懂礼貌，见老人家之前至少要改善一下个人卫生。哎，怎么教都教不好。”两个人絮絮叨叨得往前走去，差人早已经把路开好。
　　艾无恨微笑得收了一下缰绳，他已经知道赵丁几的法子了。
　　对啊，璟姑娘，他怎么忘记了璟姑娘。

　　第二节
　　“二师兄，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正在品茶的赵丁几闻言抬头，看见一位身穿雪白狐裘的妙龄女子在众丫鬟的簇拥下走入大厅。那女子肤色雪白，黛眉星目，生的十分清丽脱俗。她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的爱女，欧阳璟。
　　京城许多人都晓得刑部尚书的千金欧阳璟武功高强、美貌聪颖，她爹在刑部这么多年一步步升至尚书的职位，欧阳璟功不可没。
　　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竟然师从梵花宫，是赵丁几的师妹。
　　赵丁几笑着看着欧阳璟走近，坐到他身边的座位上。
　　“璟儿。”他开口道，“别来无恙，你出落得更美了。”
　　这句话，几乎击穿她伪装的层层坚强。

　　天晓得，她刚才在屏风后面，站了多久。坚忍如她，却迟迟不敢跨出一步，慢慢聚集了零星的勇气，才不顾一切的走出来。只是他附带微笑的随口一句赞美，就让她失了神，本以为平寂的心情，又开始翻江倒海。

　　“璟儿？”赵丁几问道。
　　“二师兄，对不住，太久没见，一时感慨万千。”欧阳璟眨了眨眼睛，笑道：“二师兄，昨天收到你的书信，事情我已大略了解。若二师兄有用我之处，尽管吩咐。”
　　“璟儿，之前洛阳报上的是秦小楼和王嫣二位秀女。无论按律法还是事理，我们都期望洛阳知府秦大人依然让这两位秀女参加此次朝廷选秀。另外，我们也希望息事宁人，请朝廷对艾无涯顶替秀女之事不要再追究。”赵丁几说道。
　　“二师兄安排得很妙。”欧阳璟缓缓点头，说道：“我会代爹修书一封，派人送到秦知府手里，相信秦知府定然会了解此事的关系利害，做出明智的决断。”
　　“多谢璟儿。”赵丁几笑道，“再有，小木头明年要参与太医院选试，也期望秦知府不吝举荐。”
　　“哦？小木头明年要参加太医院选试吗？”欧阳璟笑道，“小木头有如此出息，慕容伯伯在天之灵定然安慰。”
　　“是啊。”赵丁几同意道，“你在京城的事，我们也听说了，宫主很喜欢，她常常提起你。”
　　欧阳璟幽然叹道：“我有许多年没有见到你们了，宫主、江南大师兄、无恨、小木头。只有小丐还略见过几面。小时候在一起，也不曾觉得时光易过，现在想想，真是流年似水。我好几回做梦，又像小时候那样跟你们在一起……”
　　赵丁几看她忧愁的样子，笑道：“璟儿，你怎么难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天下之大，只要璟儿你一声召唤，我们就会即刻前来，这不是跟我们天天在一起一样？”
　　欧阳璟心中轻轻说道：二师兄，这怎么一样呢？
　　她拂去脸颊上的泪水，抬头笑道：“二师兄，我已经派严总管去找小丐他们，相信快要到了。我爹爹日前在宫中，过两天便回来。你们先在我家住下，秀女一事，我们明日再去拜会江左使。你说可好？”
　　赵丁几笑道：“好。”

　　已到深冬季节，欧阳府庭院里安排了许多仆人在清扫地上的落叶。虽然正午的阳光有些温暖，也抵挡不住微风带来的干寒。
　　洛青陈伸出手，哈了哈。
　　赵丁几看到了，问道：“冷了吗？”说罢便将她的手握住，拉到嘴边帮她哈气。
　　一旁的欧阳璟奇怪的问道：“师兄，这位小哥是？”
　　“我的小厮，叫洛青陈。”赵丁几说道，“他的衣服可能没有带够。我下午去帮他买些。”
　　欧阳璟说道：“我府里多的是下人的衣服。讨一套给他穿也就罢了。”
　　赵丁几迟疑了一下，笑道：“好。”
　　欧阳璟不再理会这事，笑道：“师兄，我住栖霞苑，你住旁边的闲云苑，你说可好。”
　　赵丁几说道：“自然是客随主便。”
　　欧阳璟低头，说道：“师兄，虽然你我三年不见，可不要这么客气才好。”
　　赵丁几楞了楞，又笑道：“好。我一时不习惯，璟儿不要怪我。”

　　齐小丐等人没过几个时辰，就被接到了欧阳府。
　　艾无恨兄妹、慕容沐和齐小丐等人的到来，让欧阳府顿时添加了许多热闹。欧阳尚书为了在权利斗争中明哲保身，门庭冷落已久，几位远来的访客，让家丁们忙碌起来。
　　晚上，府中安排了好一顿晚宴，大家都喝得大醉酩酊，尽兴而回。

　　第二节
　　赵丁几独自在月夜下散步。
　　冬雪与月色相互辉映，四周的静谧让他仿佛置身世外桃源，有点像，庇护他成人的，温暖的云南。
　　云南，在此时，一定是截然不同的天气吧。

　　思绪，被拉回到了十年之前。
　　他的父亲，是降天楼的前楼主，名叫赵征龙。
　　有一颗征龙的决心。
　　为了成就霸业，赵征龙不惜将尚在襁褓的大儿子送给了好友，并将他改名易姓为江南。他暗中安排江南拜访名医，学了一身好医术。并且制造巧合，让江南救了唐门的制毒师、梵花宫的护花使。
　　江南的潜质和个性，让唐门的制度师和梵花宫的护花使青眼有加，先后收他为徒。
　　为的，只是梵花宫制造助功丸的秘法。
　　江湖人都知道，梵花宫的助功丸能够让练武之人有事半功倍之效，长期服用，必然能让人功力一日千里，非寻常人可及。梵花宫虽然不问世事，但武功在武林中，最为高强，是无可指摘的事实。

　　降天楼那时在江湖□□中，依然树立强大势力，若能够成功得到助功丸的秘方，那么整个武林都是赵征龙的囊中之物。
　　赵征龙为人谨慎，他借机将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小儿子赵开轩也拜入梵花宫门下。成为江南的师弟。
　　事情本来万无一失。
　　只待面对江南时，将事实揭开，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不是吗？

　　可是江南拒绝了。
　　赵征龙什么都算到了，却没有算到江南的善良和坚毅。

　　赵开轩知道自己敬佩的大师兄居然就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时，又高兴又自豪，他说服了盛怒的父亲，让江南独自一人回到了云南。
　　而自己，就跟着父亲，协助他的宏伟霸业。

　　宏伟霸业？当年的赵开轩，如今的赵丁几思忖到这里，不由得冷笑起来。少年的赵开轩，听到这四个字，就开始热血沸腾。

　　赵丁几闭上眼睛，头开始觉得隐隐胀痛。
　　血腥的回忆在脑海里翻腾起来。

　　赵征龙的东征西讨，终于有了成果。
　　本来只要在四年一次的武林盟会中，经过几大门派的决议，他就能够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几乎是江山在握。
　　谁知，一个女人，让这一切戛然而止。这女人，是赵征龙的一个宠妾。
　　她在赵征龙最得意之时，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送给了在盟会上瑟瑟发抖的几大门派的首领。
　　多完美的计划。就算赵征龙成功，她也最多不过是武林盟主曾经的一个宠妾。很快会被其他女人的脂粉湮没。
　　可是，她的胆略，让这一切变得不一样。统御武林的，现在变成了她自己。她迅速掌控了降天楼，横扫了赵征龙的余孽。
　　那个女子，名字叫做苏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