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故事在秋

37、麻花毛衣

　　陈一清躺了一会，起床煮了泡面，然后又坐回床上看教程。
　　明天毛线能到，今天要挑好款式。
　　他看到了很多简单条纹的款式，简洁好看，应该也不难，但最后还是被一个老式麻花的毛衣吸引了。
　　他记得小时候，这种款式的毛衣最多了。
　　陈一清做好了准备，因为很多评论都在说织了拆、拆了织，看来又是一场硬战。
　　他用之前的线开始学，对着教程数针数……
　　一套操作下来，麻花是看到了，就是扭得有点抽象，飞来飞去的。
　　拆了重来，反正现在是练习。
　　就这么织织拆拆，一下午都过去了，他总算织出了手感，一小片麻花扭出来了。
　　成就感满满，饥饿感满满。
　　他举着织片躺了一会，在肚子咕咕催促声里去找吃的。
　　面吃完了，他又蒸了腊肉饭。
　　在床上玩了几局游戏后，陈一清站在开关边上，看着时间跳到九点，徐行的视频准时打来。
　　“好了，我关灯了。”他把大灯一关，房间里只有小台灯的黄色光亮了。
　　雪球灯其实也开着，只是光不大。
　　“守着时间关灯啊。”徐行说。
　　“对啊。”陈一清看着徐行的背景，好像不在烤火房，在他自己房间，“今天不看火吗？”
　　“刚调整好，半夜再去一次就行了。”徐行也关了灯，一片黑。
　　“你怎么不开床头灯？”
　　“不想开，我要闭眼做榜样。”
　　“那我也闭眼了。”
　　“嗯。”
　　陈一清怀疑自己昨天骗他被发现了，所以徐行不看手机了。
　　“今天还听歌吗？”徐行问。
　　“不听了，放歌吧，我们一起休息。”陈一清说。
　　“好。”
　　舒缓旋律响起，把两人都哄睡了。
　　不过，徐行房间在两小时后又亮了灯，有个身影在桌前忙碌起来。
　　陈一清这次没卡点成功，是闹钟把他叫醒的。
　　准点坐上班车，拿回毛线和两大袋子菜，他把毛线拆开放在柜子里，给徐行发消息让他带徐爷爷过来吃晚饭，就进厨房准备上次说好的火锅了。
　　这次他买了火锅底料和蘸料，四个人不用守着一锅清汤烫蔬菜了。
　　陈一清想想那锅面就好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准备得这么寒碜，还有脸叫了徐爷爷他们。
　　唉～
　　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吃菜吃到饱，一口面都不能吃。
　　他备好食材放好锅，休息了一会，出门叫来李叔，两人又摘了一把青菜，洗好放着，边嗑瓜子边等徐行他们。
　　李叔说再过几天他就要去女儿家了，等到开春才会回来，让陈一清把他菜地里的菜都吃掉，不要浪费了。
　　又聊起上次碰到徐爷爷在路边叹气，徐爷爷对他说儿子一家会回来，可是却没有高兴的表情。
　　“老徐啊，心里对徐行很愧疚。”李叔放下瓜子，喝了一口茶，接着说。
　　“徐行回来就是为了陪他，他都知道。但是也没办法啊，去年摔了以后，他腿一冷就痛，虽然也不算大毛病，可也危险啊。”
　　“他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出去以后就不管徐行了，丢给他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今年回来，也不知道会待几天。”
　　“要我说啊，干脆就不要回来了，徐行都这么大了，再回来干嘛呢？”
　　陈一清点头，无比同意李叔的话。
　　需要的时候不在，现在回来反而给他们添堵。
　　“他们要是改主意不回来……”陈一清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徐行的声音。
　　“慢点，吃个饭又不着急。”徐行说。
　　“怪我眯久了，这天都要黑了。”徐爷爷说。
　　“爷爷还早呢，刚刚下了雨才黑得快的。”陈一清走到门口，也扶了一把徐爷爷。
　　他低头看着徐爷爷的腿，有点后悔没在雨停后把火锅搬到徐行家去。
　　“我打了个盹，徐行没叫我。”徐爷爷坐下，喝了一口李叔给他倒的茶，“你们聊很久了吧。”
　　“没有，就一会。”李叔把瓜子壳扫走，擦了擦桌子，“可以煮了。”
　　陈一清开了电磁炉烧水，给徐行也倒了杯热茶。
　　“这茶香，小陈哪里买的啊？”徐爷爷端着杯子问陈一清。
　　“李叔拿来的，我没买茶叶呢。”陈一清说。
　　“我前两天翻出来的，过几天肉熏好了就要走了，整理屋子才发现还剩了点茶叶。”李叔说。
　　“哦，要去过年了。”徐爷爷又喝了口茶，看着锅里的气泡。
　　“今天我们不吃面，真吃火锅。”陈一清把底料放进锅里，盖上锅盖煮着。
　　“这味道，不怎么辣吧？”徐行问。
　　“嗯，没有辣的买，但是蘸料有辣的，要吗？”陈一清从厨房拿出一个小碗，里面是他自己调的蒜末辣椒。
　　“这些也辣，不过这个最辣。”他把买的蘸料和自己做的料放在一起，让大家去选。
　　“开了开了。”徐行看着沸腾的锅，揭开盖，热气香气充满客厅。
　　陈一清和徐行两人把菜倒进锅里，给大家都夹满一碗菜，才坐下来边聊边吃。
　　大家吃得暖烘烘的，徐行和陈一清把外套脱了，徐爷爷和李叔感叹年轻人火力旺，又说起了他们以前的事。
　　生活好像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平凡过着，也没有什么大事新鲜事，聊天也就是把以前聊过的事再拿出来分享分享，但还是有趣。
　　热闹吃着聊到七点，徐行最后放下筷子，徐爷爷和李叔中途就说吃饱了，两人只偶尔夹两根青菜，喝着茶聊天。
　　陈一清和徐行消灭大半桌，还是没吃完。
　　不过陈一清很开心，这次大家是真的都吃饱了，很值。
　　徐爷爷让徐行再吃点，徐行苦笑说真吃不下了。
　　陈一清笑着说剩下的自己明早刚好可以煮一碗丰富的面，徐行也点头附和。
　　李叔跟徐爷爷又聊了两句，对陈一清说他要先回去了。
　　陈一清点头，让徐行带着徐爷爷也早点回去。
　　关上门，客厅热气散完，又冷下来了。
　　陈一清收拾好厨房桌子，洗了热水澡，吹干头发舒服地躺在被窝里。
　　眯了一会，徐行的电话打来了。
　　和昨晚一样，徐行那边是黑的，陈一清也很快关了灯，听着纯音乐睡着了。
　　新的一年了。
　　元旦徐行叫他过去吃了午饭，三个人在烤火房里吃麻花和腌萝卜。
　　“麻花吃多了上火，萝卜降火，绝配。”徐行一口小麻花，一口腌萝卜。
　　陈一清就觉得萝卜好吃，端个小碗咔滋咔滋吃着。
　　徐爷爷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小房间里暖和安静。
　　陈一清虽然很想就这样待着，但他还要织毛衣，吃完碗里的萝卜他就起身想走。
　　徐行跟着他出去，让他带了一碗萝卜回去吃。
　　“真冷啊。”陈一清把萝卜放在窗边桌上，躺进被子，搓着暖手宝。
　　等暖和起来，他在被子上架上小桌子，又爬过去拿了萝卜，边刷手机边吃，吃完了才接着织毛衣。
　　织毛衣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白天专心织，晚上安心睡。
　　等他的麻花毛衣扭成功了，也快要过年了。
　　“雪哥。”徐行这次没关灯，坐在桌前，没看镜头，“他们明晚到。”
　　“明天一早我就过去，给你们帮忙。”陈一清开着小台灯，在柔和的光里看着徐行。
　　“明晚，我能过去跟你一起睡吗？”徐行看着屏幕，眼睛里是乞求。
　　“好啊，我们俩一起，还暖和呢。”陈一清看着徐行，只想好好抱抱他。
　　“谢谢你。”徐行挤出一个笑容，看上去迷茫消沉。
　　徐行好几年没见过爸妈，跟弟弟更像是陌生人。陈一清没办法想象他的感受，只能看到他茫然无光的眼睛。
　　徐行不知道盯着什么发呆，陈一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手机沉默着。
　　“徐行。”陈一清看着难受，开口叫了他一声。
　　“嗯？”徐行看向屏幕。
　　“今天就过来陪我吧。”陈一清说。
　　徐行看了他一会，才点头说好，挂了电话。
　　陈一清把暖手宝开到最大档，爬出被窝捂好被子，穿上棉袄就跑出去了。
　　他站在桥边，听到徐行开门关门的声音。
　　看着徐行低头走出来，他轻声说：“今天月亮好亮。”
　　徐行抬头，看着对面的陈一清，有点惊疑，“雪哥？”
　　“嗯，刚视频完，就不认识我啦。”陈一清原地跺跺脚，“走吧，风有点冷。”
　　徐行哦一声，赶紧过桥，跟陈一清一起快步走回去。
　　“喝点热水吗？”陈一清进屋喝了口热水。
　　徐行摇头。
　　放下杯子，陈一清从衣柜里捧出一件毛衣。
　　浅蓝色的老式麻花毛衣。
　　“试试吗？”陈一清递到徐行面前问。
　　徐行没接，眼睛在陈一清和毛衣间上下转。
　　“不相信是我织的啊？眼睛睁这么大。”陈一清笑着往他头上拍一下。
　　“没，就是有点震惊，这么难的花纹，费了你很多时间吧。”徐行接过毛衣，轻轻摸上面的花纹。
　　“我说了啊，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还得谢谢这件毛衣帮我打发时间呢。”陈一清往床边走两步，让出镜子前的位置给徐行。
　　徐行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在凳子上，陈一清看他没穿自己之前织的那件毛衣，问他怎么不穿。
　　徐行说舍不得。
　　对着镜子穿上毛衣，徐行终于真心笑了一下，“真的好好看，好暖和。”
　　陈一清看着镜子里徐行的笑脸，心里的满足欣喜无法言喻。
　　“好啦，别欣赏了，快进被子。”陈一清看徐行穿得这么少，催他上床睡觉。
　　徐行想把毛衣脱下来，陈一清不让，“暖和就穿着睡吧，别换了。”
　　“这是新的，我不想穿着睡。”徐行抓着衣摆，还是想换掉。
　　“上一件舍不得，这件舍不得，那我织出来就是给你挂着看啊。”陈一清冲徐行眨眼，把他的手拉下来。
　　“好吧。”徐行冲他笑笑。
　　陈一清让徐行睡靠窗一侧，自己脱了外套睡在另一侧，把暖手宝拿过去了。
　　徐行也爬进被子，“嗯？好暖和啊。”
　　陈一清凑过去把暖手宝给他看，“它的功劳。”
　　徐行手往陈一清那边一摸，皱着眉说：“你这边好冷。”
　　“我刚刚跑了一下，不……”
　　话没说完，徐行侧身抱住了他，还用力往自己这边拉他。
　　陈一清一点都不冷了，很快就热起来了。
　　他也顺势抱住徐行，开玩笑说：“抱团取暖，团结就是力量。”
　　徐行把脑袋埋在陈一清肩上，嗯了一声。
　　陈一清心跳很快，轻轻摸着徐行后脑勺。
　　“睡吧。”
　　“嗯。”
　　他闭着眼睛，感受徐行的温度。
　　等开春了，店开起来了，这里到期以后，就可以住徐行家了。
　　他往徐行头上轻蹭两下，蹭完才意识到徐行可能还没睡着。
　　假装调整睡姿，又刻意蹭了两下。
　　徐行没动，陈一清放下心来。
　　原来蹭喜欢的人会这么幸福，陈一清掉进棉花糖里，做了个又香又甜的梦。
　　梦里徐行又亲他了，一下接一下。
　　陈一清早上醒的时候，徐行已经不在屋里了。
　　他眯着眼睛起床找一圈，又躺回被子里。
　　两个人一起睡真的很暖和，他整个人懒洋洋的，手脚在被子里轻晃。
　　回味了一下昨晚的梦，他笑着掀开被子，找徐行去！
　　陈一清哼着歌，三步一蹦跶，然后看到了在院子里发呆的徐行。
　　蹦跶不起来了。
　　他慢慢走过去，抬手遮住徐行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他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
　　徐行直接转身抱住他。
　　陈一清愣了一下，也抱住徐行。
　　“怎么起这么早啊？”陈一清拍着徐行的背，轻轻说。
　　“睡不着，心里怕。”
　　“不怕，我陪你呢，爷爷也陪你呀。”
　　“我知道，但就是有点怕。”
　　“没事，在等待里害怕很正常，晚上他们来了就不怕了。”
　　“嗯。”
　　陈一清看着墙角，拍着徐行。
　　“我去煮面了。”徐行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笑了一下。
　　又是挤出来的。
　　“一起。”陈一清跟着他进去。